第202章 202.山林救援,生死一线(1 / 1)
林晓峰夹起一根油条。
他毫不犹豫地往汤里一蘸,吸饱了汤汁的油条泛着诱人的红光。
咬下的瞬间,胡椒的辛辣如同一团小火苗,在舌尖炸开。
紧接着,牛骨汤的醇厚滋味席卷而来,从口腔暖到胃里,浑身的寒意瞬间消散。
狗蛋则小心翼翼地捏起一个水煎包,先轻轻咬破个小口吹气,滚烫的肉馅汁“滋”地溅在桌布上,烫出个小小的油斑。
他也顾不上许多,一口咬下去,金黄酥脆的包子底与鲜嫩多汁的肉馅在口中碰撞。
幸福的笑容爬上了他的脸庞。
“得劲!”
狗蛋抹了把沾着汤汁的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又麻溜地抓起第二根油条。
林晓峰望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仿佛看到了小时候跟爹进县城的自己,也是这样蹲在小吃摊前,捧着海碗大快朵颐,喝得额头冒汗。
煤炉时不时爆出“噼啪”的火星子,与满屋子的吃喝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热闹非凡的市井歌谣,唱尽了人间烟火气。
返程时,太阳已悄悄爬过屋脊,洒下的余晖为集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林晓峰背着砍山刀,布包里装着新买的盐巴和针线。
斧头在包里随着步伐有节奏地颠动,布面也跟着一鼓一鼓的。
狗蛋则扛着半袋玉米粒,绳子勒得肩膀生疼,却依旧兴致勃勃地哼着不成调的山谣,歌声在集市上空回荡。
走到集市口的老槐树下,林晓峰忍不住回头望去。
卖糖葫芦的老汉还在执着地吆喝,铁匠铺的锤打声隐约可闻。
那碗胡辣汤带来的余温,似乎还留在胃里,暖烘烘地熨帖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狗蛋叔,”
林晓峰紧了紧背上的刀鞘,眼神坚定,“咱得赶在天黑前翻过大石梁,山里还有好多事儿等着咱呢。”
山风呼啸着卷起林晓峰的裤脚,露出绑在腿上用野猪皮缝制的护膝,边缘细密的针脚见证着它的坚固。
狗蛋用力把玉米袋往上颠了颠,腰间的斧头再次磕在胯骨上,发出“哐当”的声响,仿佛在回应林晓峰的话语。
远处的鹰嘴崖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崖顶的积雪反射着耀眼的白光,像在召唤着归山的猎人。
两人踩碎路边的薄冰,脚下的碎石“哗啦啦”滚动,惊起了藏在枯草里的山雀。
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的山道上越传越远。
他们的身影也渐渐融入了暮色之中,朝着山林的方向坚定前行。
夕阳像枚烧红的铁饼,将鹰嘴崖的轮廓烙成暗红剪影。
林晓峰踩着碎石前行。
新砍山刀的牛皮鞘蹭过粗布裤腿,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狗蛋肩头的补丁被山风掀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那是他嫂子结婚时的嫁衣改的。
突然,他像被钉住般停下,耳朵警惕地转动。
“晓峰,你听,是不是有人哼唧?”
林晓峰本能地握住刀柄,指腹摩挲着檀木纹路。
暮色里,枯草堆中蜷缩的身影被风掀起衣角。
深蓝色工装裤膝盖处的破洞格外刺眼,暗红血迹在草叶间蜿蜒,像条僵死的蚯蚓。
走近时,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煤油味扑面而来。
农场司机林永强正用左手死死按住右胳膊,豆大的汗珠顺着凹陷的眼窝滚落,在眉毛上凝成水珠。
“救、救救我……”
林永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青砖,喉结剧烈滚动,却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林晓峰蹲下身时,军胶鞋碾碎了枯叶,发出“咔嚓”脆响。
他扯开染血的衣袖,倒抽一口冷气。
伤口翻着惨白的皮肉,边缘平整得如同斧劈,还残留着煤油灼烧的焦黑。
“这不是意外!”
他从布包里翻出集市新买的针线包,铝制针盒磕在膝盖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烧酒浸湿布条时,酒精的辛辣味冲淡了血腥味。
他余光瞥见林永强后颈那道青紫勒痕,心里猛地一沉。
“谁下的手?”
林晓峰的针尖悬在伤口上方,手腕微微发抖。
“蔡、蔡恒运……”
林永强疼得浑身抽搐,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那个偷柴油的混球!”
狗蛋气得把玉米袋掼在地上,惊起三只灰雀。
麻袋里的玉米粒漏出,在碎石间蹦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撸起袖子就要往山下冲,补丁翻飞间露出布满冻疮的胳膊。
“老子非把他狗日的……”
“先救人!”
林晓峰攥住狗蛋的手腕,虎口传来的力道几乎要掐进肉里。
银针穿透皮肉的瞬间,林永强闷哼着弓起脊背。
撞得身后石块滚落,“哗啦啦”的声响惊得林晓峰手一抖。
血珠顺着针尖滴在林永强的裤腿上。
“他为啥……”
林晓峰咬牙收紧线头,粗布针脚在颤抖中歪歪扭扭。
“车队调度权……”
林永强额头青筋暴起,像盘踞着几条青蛇。
“说我挡了财路,老槐树下……”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震得他浑身痉挛。
暗红血沫喷在林晓峰手背,带着腥甜的铁锈味。
狗蛋慌忙掰开玉米面窝头,碎屑簌簌落在林永强干裂的嘴唇上。
“强子哥,喝点水。”
搪瓷水壶嘴碰在牙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林永强吞咽时的喉结滚动,像吞着滚烫的石子。
暮色如墨,乌鸦的叫声从鹰嘴崖顶传来。
“哇——哇——”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得林晓峰心头一颤。
他望着西边翻涌的乌云,想起集市上胡辣汤的热气,此刻却觉得浑身发冷。
卫生所离这儿起码两个小时山路,而林永强的伤口正在发烫,指尖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
怀里的兽皮本子突然变得滚烫,林晓峰摸出夹在其中的止血草标本,干枯的叶片硌着掌心。
黑子受伤那次,就是用这个方子吊住了命。
“狗蛋,采半篓子车前草!再找干净石头!”
他扯下衬衫下摆,布料撕裂声在寂静的山林格外刺耳。
“强子哥,当年林场马蜂蛰成那样,咱们不也挺过来了?”
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晓峰看着林永强浑浊的眼睛,那里映出自己颤抖的指尖。
当狗蛋背着半人高的草药回来时,月亮已经爬上树梢。
清冷的月光洒在烧红的铁丝上,火苗舔舐着林永强苍白的脸。
皮肉烧焦的气味混着草药香,在夜风中飘散。
林晓峰握紧发烫的铁丝,想起蔡恒运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想起他开着拖拉机轧过麦田时扬起的嚣张笑声。
铁丝即将触碰伤口的瞬间,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等安置好强子哥,定要让蔡恒运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