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集市初探,美食诱惑(1 / 1)
清晨的霜花如同细密的冰纹刺绣,牢牢攀附在窗纸上。
林晓峰呵出一口白气,用袖口费力地蹭开一块透亮处。
他目光穿过氤氲的雾气,看见狗蛋正蹲在覆着薄霜的院坝里,专注地打磨猎叉。
铁件与青石摩擦发出的“沙沙”声,穿透凛冽的寒气,惊得屋脊上休憩的麻雀扑棱棱振翅飞起。
翅膀掠过结满冰棱的瓦当,抖落的细碎冰碴子在晨光中闪烁如星。
“狗蛋叔,走了!”
林晓峰甩动肩膀,试图缓解受伤处传来的僵硬感。
绷带下的伤口随着动作牵扯,隐隐作痛。
他将兽皮护腕又勒紧两扣。
隔壁传来王翠兰“哐当”合上米缸的声响。
不用想也知道,娘又偷偷往他布包里塞了玉米面窝头。
那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干粮。
尚未踏入集市,喧闹声已如潮水般涌来。
青石板路上,驮着山货的骡马挤挤挨挨。
车轱辘碾过结冰的车辙,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在诉说着路途的艰辛。
卖糖葫芦的老汉扛着插满草靶子的长杆,在人缝里艰难穿行。
裹着晶莹糖霜的红果在晨光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引得跟在林晓峰身后的狗蛋直咽口水。
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活像只馋嘴的猫儿。
“晓峰娃,你看那……”
狗蛋扯了扯林晓峰的衣角,露出的棉袄袖口打着补丁,一颗扣子不知何时脱落了。
他攥着衣角,手指往左边努了努,眼神里满是渴望。
不远处,炒凉粉的铁锅在煤炉上“滋滋”作响。
深褐色的粉块裹着红通通的辣椒油。
摊主手持铁铲有节奏地敲打着锅沿,“当啷当啷”的吆喝声与油星子溅在黑黢黢围裙上的“刺啦”声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辛辣香气。
林晓峰的目光却被斜对面的胡辣汤摊牢牢勾住。
长条木桌上,粗瓷海碗整齐排列。
碗里的汤羹泛着诱人的油亮红光,海带丝和面筋在蒸腾的热气中若隐若现。
掌勺的师傅戴着蓝布袖套,手腕灵活地一翻,半勺浓稠的汤汁便“哗啦”一声浇入碗中。
刹那间,混合着胡椒、八角的香气如同调皮的精灵,顺着鼻腔直钻心底,勾起林晓峰肚子里的馋虫。
“要是来碗胡辣汤配油条……”
林晓峰喉结滚动,前世在县城工厂门口,五分钱一碗的胡辣汤带来的满足感涌上心头,那时的他能喝得满头大汗,浑身舒畅。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几张皱巴巴的角票安静地躺在里面。
那是前几日卖野兔辛苦攒下的,此刻却仿佛在发烫,诱惑着他去换取舌尖上的美味。
狗蛋的目光则死死黏在水煎包的笼屉上。
随着笼布被掀开,白花花的蒸汽瞬间升腾而起,露出金黄焦脆的包子底。
油脂“滋啦”滴落在炭火上,腾起的香气更加浓郁,勾得人五脏庙直叫唤。
“我瞅着水煎包也中,”
狗蛋搓着冻得发红的手背,袖口露出半截磨破的毛线手套,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上次吃这玩意儿,还是公社开表彰会的时候,那滋味,到现在都忘不了。”
两人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前行。
脚下的青石板被来往的行人踩得发亮。
林晓峰绕过一个摆满篾器的摊位,竹条编成的簸箕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透着股清新的竹香。
忽然,巷口铁匠铺的幌子在寒风中摇晃起来,褪色的青布旗上,“张记铁器”四个红漆大字虽已有些斑驳。
下面坠着的铁环“叮铃”碰撞声,却与铺子里传来的“叮叮当当”锤打声完美应和,仿佛在演奏一曲独特的铁匠之歌。
“就这家了。”
林晓峰推开铁匠铺的木门,门上的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乱响。
屋内,铁匠张老三正抡着大锤,奋力砸向烧得通红的铁块。
火星子如流星般四溅,落在他满是油垢的围裙上,“嗞”地烫出一个个小黑洞。
墙角的兵器架上,新打的砍山刀闪着冷峻的寒光,刀刃上淬火时留下的蓝紫色纹路,宛如神秘的图腾。
“来两把家伙。”
林晓峰指着架上的砍山刀,又指了指旁边的小斧头。
狗蛋立刻凑上前,粗糙的手指轻轻摸过刀背的血槽,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
“这刃口,劈个碗口粗的树杈准保不费劲,张师傅好手艺!”
张老三放下锤子,用油腻的毛巾擦了擦手,指甲缝里嵌着黑黢黢的铁屑。
他接过林晓峰递来的钱票,手指在票面上轻轻捻了捻,咧嘴笑道:
“小伙计识货,这刀用的是火车轮钢,韧得很,砍个硬木头、对付个野兽都不在话下!”
说罢,他从架子上取下刀斧,在磨刀石上“霍霍”蹭了几下。
刀刃切开空气,发出“嘶嘶”的轻响,仿佛在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锋芒。
离开铁匠铺时,林晓峰将砍山刀稳稳插在背后的皮鞘里,斧头顶在布包的最上层。
刀柄的檀木纹路被磨得发亮,握在手中透着股沉实的分量,仿佛握住了一份安心。
狗蛋则把小斧头别在腰间,走路时斧柄不时磕着胯骨,发出“哐当哐当”的轻响,像是在为他们的行程伴奏。
“先填肚子去。”
林晓峰嗅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胡辣汤香气,拉着狗蛋拐进一条狭窄的胡同。
小吃铺的门槛被岁月磨得凹陷,屋内的煤炉烧得正旺,炉口的铁皮烟囱“突突”冒着黑烟。
四张长条木桌挤满了食客,大家捧着海碗,“呼噜呼噜”地喝着汤,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上的玻璃,屋内一片热闹景象。
“两碗胡辣汤,四个水煎包,两根油条!”
林晓峰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清亮。
他将布包往墙角一放,目光紧紧盯着掌勺师傅的动作。
师傅应了一声,铁勺在大铝锅里搅动起来,舀起时金黄的油花随之翻涌,看得人食指大动。
狗蛋则直勾勾地盯着师傅往碗里撒香菜末,喉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模样颇为滑稽。
海碗被重重搁在桌上时,碗底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仿佛在欢快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