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愤怒复仇,真相初现(1 / 1)
暮色如同泼翻的墨汁,顺着鹰嘴崖嶙峋的岩壁缓缓流淌,将苍翠的山林浸染成浓稠的青黑色。
山风裹着枯叶掠过林晓峰的裤脚,新打的砍山刀随着步伐在背后摇晃。
牛皮鞘与斧柄碰撞出沉闷的“哐当”声,仿佛是他愤怒心跳的回响。
林晓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不断闪过林永强血肉模糊的伤口——那整齐的斧痕、浸透煤油的纱布,还有强子哥疼得扭曲的面容。
“蔡恒运”三个字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攥着刀柄的手掌沁出冷汗,将粗布手套洇出深色痕迹。
他抬脚踢开挡路的枯木,树干滚下山坡,惊起几只夜枭。
尖锐的啼叫刺破寂静,却浇不灭他胸中翻涌的怒火。
转过山坳,破旧的窝棚蜷缩在老槐树下,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从木板缝隙里漏出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林晓峰深吸一口气,铁锈味的风灌进鼻腔,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样的夜晚,自家菜窖被人倒了石灰,母亲蹲在地上抹眼泪的模样。
此刻,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步一步逼近窝棚,靴子碾碎碎石的“咔嚓”声,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砰!”
林晓峰一脚踹开摇摇晃晃的木门,门板撞击墙壁发出巨响,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窝棚里弥漫着刺鼻的草药味和劣质烧酒的气息,蔡恒运正坐在矮凳上,颤抖的手往胳膊伤口抹着黑乎乎的药膏。
看到突然闯入的林晓峰,他惊恐地瞪大双眼,药罐子“当啷”掉在地上,褐色药汁在泥土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你个畜生!”
林晓峰双眼通红,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像头被激怒的豹子般揪住蔡恒运的衣领。
粗布补丁在他手中被扯得变形,蔡恒运酒气熏天的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尖叫:“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林晓峰咬牙切齿,猛地将人重重摔在墙上,墙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板。
“用斧头劈伤强子哥,你的心是黑的?”
话音未落,他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蔡恒运脸上,鼻腔破裂的闷响混着惨叫在狭小的窝棚里回荡。
鲜血溅在煤油灯的玻璃罩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狗蛋随后举着猎叉冲进来,叉尖在煤油灯下泛着寒光。
他想起去年腊月,自家辛苦腌制的腊肉挂在屋檐下,第二天却不翼而飞,母亲为此哭了整整一晚。
此刻,他眼眶通红,猎叉抵在蔡恒运喉间:
“去年偷我家腊肉的账还没算,今儿新账旧账一起清!”
蔡恒运被打得抱头鼠窜,脸上很快肿起老高
他嘴角溢出鲜血,像条癞皮狗般瘫倒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错了!是车队调度权惹的祸,饶了我吧!”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束刺破夜色,在山林间划出一道惨白的光带。
农场场长李德山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中山装的风纪扣崩开两颗,露出里面泛黄的白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他举着手电筒的手微微颤抖,光束扫过满地狼藉:“晓峰,住手!这是要闹出人命?”
林晓峰攥着蔡恒运头发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他转身看向李德山,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愤怒,仿佛两簇燃烧的火焰:
“场长,你看看强子哥的伤!斧头劈的,就为了抢车队调度权!”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蔡恒运狼狈的模样,又落在林晓峰腰间明晃晃的斧头,李德山的眉头瞬间皱成“川”字。
他掏出铜制烟袋锅,“梆梆”地在鞋底磕了几下,烟丝火星四溅:“再有理也不能动手,现在是法治社会!”
狗蛋气不过,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黑的玉米饼,饼上还沾着几根草屑:
“场长,这是在老槐树底下找到的,上面有蔡恒运的油印子,铁证如山!”
李德山弯腰查看玉米饼,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山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煤油灯火苗不停摇曳,忽明忽暗的光影里。
他转向蔡恒运,声音冷得像冰:
“明天去公社写检查,医药费也得赔!”
他又转头告诫林晓峰:
“晓峰,冲动是魔鬼,以后遇事得按规矩来。”
林晓峰松开手,蔡恒运像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山风卷起地上的药渣,混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林晓峰望着李德山离去的背影,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半截红色绸缎——那是刚刚撕扯蔡恒运衣服时,从他口袋里掉出的布料。
暗处的黑手还未斩断,鹰嘴崖的秘密,等着他去揭开。
李德山的脚步声消失在山道碎石间,窝棚里的血腥气却愈发浓烈,与打翻的煤油罐气味绞缠在一起,熏得人鼻腔发疼。
林晓峰盯着蔡恒运蜷缩成虾米状的身影,对方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血沫,恍惚间又听见那句带着阴笑的“你们惹不起”。
山风趁机从破窗灌进来,卷起角落里药罐子的碎瓷片,在地上划出细碎声响,像是某种隐晦的暗号。
“这杂种背后肯定有鬼。”
狗蛋“噗”地吐了口唾沫,猎叉尖狠狠戳进泥地,溅起的泥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就他那熊样,借三个胆子也不敢动强子哥!除非有人在背后递斧头。”
林晓峰弯腰时,膝盖压碎了半片干枯的艾草,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他捡起蔡恒运掉落的药包,粗布表层还沾着新鲜血迹,指尖突然触到硬物。
一枚刻着“供销”字样的铜徽章,边缘磨损的纹路,竟与李德山后领那枚如出一辙。
月光透过木板缝隙洒进来,在铜徽章上投下斑驳光影,宛如一张破碎的网。
林晓峰将徽章攥进掌心,金属棱角硌得生疼,脑海中不断闪回李德山查看玉米饼时躲闪的眼神,还有那句“按规矩来”时刻意压低的声调。
暗处的黑手究竟伸向何处?
鹰嘴崖的秘密,难道真如强子哥昏迷前所说,和车队调度权背后的柴油交易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