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遥遥领先(1 / 1)
闲话过后,拿着柱子递过来的一沓资料,徐建军看的眉头直皱。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刚刚成立一个月,连厂房都没有,就敢找上门来当宏达的供货商了?”
面对徐建军的诘问,柱子明显是有备而来。
“军哥,深市二月份颁布了《鼓励科技人员兴办民间企业的暂行规定》,给这些技术人员创办私营企业下了指导意见,让他们自筹资金、自愿组合、自主经营、自负盈亏。”
“很多人觉得这是砸了他们的铁饭碗,不过也有脑子灵活的,把变革看成是机会。”
“您手上的这家临时成立的小公司,就那几个人,不过他们属于自身有过硬技术,想要摆脱束缚,迈开步子大干一场的类型。”
“您不是教育过我们,要尊重科学、了解技术嘛,我一直把您的话记在心头,所以对这方面特别关注。”
“这几个人之所以有底气找上门,主要是他们能够优化控制器,我试过他们提供的样品,装到世嘉的街机上,操控的精准度和灵敏度都有很大提升。”
听了柱子的解释,徐建军才重新往下看去。
这个时期,深市的确催生了不少高科技民营企业,遥遥领先应该也是在今年成立的。
说实话,纯技术人员搞企业,如果没有运营和营销方面的高手辅助,就算技术很牛掰,也很难存活下去。
如果本身参与这些杂七杂八事情的处理,精力分散,又很难维持技术方面的优势。
由于有政策扶持,今年肯定会有大量的人员涌入创业这个赛道,可大浪淘沙,能活下去的还是极少数。
上面提到的那位,要关系有关系,要原始资金有原始资金,刚开始不是照样赔的底朝天。
人家能走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就是错了之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大多数人是没有那个命的,尝试一次不成,基本就宣告这条路你走不通了。
国内目前的科研水平有点菜,这得承认,不过人口基数那么大,总有那么几个强人,出类拔萃的让人瞠目结舌。
如今正在闭关写代码的求伯君,就属于这种类型,人家是连徐建军见了都得行注目礼的存在。
小日子企业的老毛病,技术喜欢像挤牙膏一样,一点点地往外挤,这样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这几个人能在控制器方面有技术突破,徐建军也没感到有什么意外。
“约个时间会会他们,我的确比较看重技术,可如果光有技术,却没能力使其落地,那么一切都是空谈,真把订单交给他们,估计交货将会变的遥遥无期,那样完全就是给自己挖坑了。”
能在某个技术领域追上小日子的水平,这种人,放在他们原单位也绝对属于中流砥柱的人物,可就是这样的人,接到柱子电话,激动的一愣一愣的。
柱子是开着免提的,对方话语间的亢奋,办公室里的三人都能听的出来。
杨守东不由地暗自感慨,他这个小舅子,已经到了能轻易决定一家初创企业生死的地步。
别看徐建军在家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总是挂着那种人畜无害的淡淡笑容,可在宏达工业区,以及世嘉在莲花山旁边的那个新建工厂,都是一言九鼎的存在。
不光深市的大人物给面子,就连那些紧随其后入驻的小日子外资厂商,来拜访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的。
谁能想到,从京城胡同里,能走出他这么一号人物。
“事儿都处理完了吧?走,去我那儿喝两杯去,你二姐带着孩子去港岛见世面,刚开始我还挺高兴的,终于能清静一段时间,可才过两天,就有点想他们了。”
杨烁兄弟俩有多闹腾,徐建军深有体会,他才不信杨守东的鬼话呢。
“老杨,你这话谁信呢,你问问柱子,看他信不?放心,二姐这次应该会在那边住一段时间,没那么快回来,毕竟廖芸在港岛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有二姐去陪着消遣,也不会感觉无聊。”
柱子闻言哈哈大笑。
“别的我不知道,反正咱姐在家的时候,老杨可不敢张罗喝酒什么的,要不还是去我家里吧,让我媳妇儿再准备几个小菜。”
“得了吧,你媳妇儿现在哪有心情伺候咱们,还是去我那儿吧,凉菜弄好了,刚才我来你办公室之前,已经交代食堂那边给整几个小菜,这会儿应该弄差不多了。”
柱子这次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杨守东的提议。
他们俩在这儿打哑谜,弄的徐建军都忍不住好奇问道。
“柱子媳妇儿咋了?你小子不会也折腾出二胎了吧?”
“不是,他哥的问题。”
一听说是刚子,徐建军大致就能猜到出了什么事儿。
如同那些经纪人看自己手下艺人一样,他们精通行业规则,清楚哪些行为是绝对的雷区,属于站在上帝视角看问题,可有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艺人在塌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就算你陈述利弊,也给出警告,依然挡不住有些人为了那点欲望犯蠢。
徐建军看孙志刚也差不多是这样子,前两年那场风暴,提前把他们支开,让其躲过一劫,当时全都是感恩戴德,心怀敬畏,可没过多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依然我行我素,肆意妄为,那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刚子怎么了?”
柱子了解徐建军为人,他不止一次说过,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柱子对此也深以为然。
所以大舅子出事儿之后,他虽然积极应对,但内心深处是有些情绪的。
“聚众斗殴,一个差点没救过来,还有两个终身残疾,刚哥是领零头的,这次肯定跑不了。”
“我嫂子已经开始闹着要离婚了,丈母娘根本劝不住。”
“现在他坐牢已成定局,重点是安抚住我嫂子,真要是离了婚,把孩子带走,这个家就算彻底散了。”
话题说到这里,几个人默契地不再继续。
杨守东聊起南方人的酒量,说的是头头是道。
“我这种水准的,到你还有大哥跟前都不敢得瑟,也就勉强可以欺负一下小民子,不过在这边,一般人还真不敢跟我拼酒,豫省的还好说,只要是敢上桌的,最少得有半斤的量,湘南还有粤省本地的这些家伙们,就完全不行了,连着干几杯,他们就直接钻桌子底下了。”
徐建军对吸烟提不起一丝兴趣,不过偶尔小酌几杯倒是无伤大雅。
也许是知道给大老板准备的,食堂厨子超水平发挥,几个小菜弄的色香味俱全,加上早已备好的凉菜,用来佐酒是足够了。
他们三个人推杯换盏,正在兴头上,柱子媳妇儿却抱着孩子找了上来。
柱子一看他媳妇儿现身,杯中的酒都来不及喝,告了个罪,就急匆匆地堵在门口,然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看来柱子媳妇儿还不死心,可能是想通过你找找门路,尽量判轻一点。”
徐建军端起酒杯,跟杨守东碰过之后,一饮而尽。
“有的人,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痛楚,才能吸取教训,而有的人,就算是得到教训,依然会屡教不改。”
“如果犯了错,不想着悔改,把逃脱制裁当成是理所当然,这种人还是不要接触的好,免的被他自身的因果影响到自己。”
“现在他们最应该做的,就是积极治疗赔偿,能获得受害者的一部分谅解,对量刑会有一定帮助,其他动作都是徒劳。”
柱子显然跟徐建军是一样的看法,把自己媳妇儿扯到家里,忍不住训斥道。
“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把这事儿闹到军哥跟前,你怎么还不听?”
“我不是着急嘛,嫂子咬着不放,非要离婚,说我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自己送进去才甘心。”
柱子盯着自己媳妇儿,也不说话,那意思再明了不过,嫂子说的一点没错,自己这个大舅哥,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进去是迟早的事儿。
“也就是现在没那么严了,要放到几年前,就大哥这样的,很大概率是要吃花生米的。”
“那时候多少大人物家宝贝儿子孙子都难以幸免,所以你别抱侥幸心理,他这回牢饭是吃定了。”
“而且他上次脱离宏达,就跟军哥没有半点关系了,你刚才上去想干什么?别让我难做好不好?”
孙燕芝也是病急乱投医,口不择言道。
“听说世嘉开工那天,副市长都去捧场了,能不能让军哥帮忙打个招呼,少判一天都是好的啊。”
“你给我趁早打消这种想法,他被抓进去,是谁冤枉他了吗?”
“军哥家老大就是干公安的,他也是嫉恶如仇的性格,上次能破天荒把这群人打发到这边,可能也是认为这群人的毛病没那么严重,可你哥这是属于实打实的犯罪,而且已经被抓进去了。”
“如果你想拉着我也去跟你哥陪葬,现在上楼去,我不拦着你。”
见丈夫动了真怒,孙燕芝怯懦地不敢吭声。
接着就是抱着孩子,不停地抽泣。
嫂子现在跟他们不是一心的,娘年纪又大了,柱子就是她的主心骨,要是把他也给惹毛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爸爸,我饿了,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啊?”
还是李富贵同学的话,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柱子二话没说,跑去食堂又打包了点饭菜。
等他回来,孙燕芝眼睛哭的通红,却没有继续在哥哥的事情上纠缠。
“你赶紧上去陪着徐老板吧,我不去烦你们就是了。”
见孙燕芝终于能正常说话,柱子才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你告诉咱娘,就说大哥家孩子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不用嫂子操心,由咱们负担,还有这次的赔偿,也不会动家里的积蓄,让她放宽心。”
“以后咱们能帮衬肯定会帮衬,但前提是那时候还是一家人,如果闹离婚,不光现在他们家里的那点钱全都要搭进去,侄子咱们也没理由去管。”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都到这时候了,企图用亲情唤醒对方的责任感,显然不太可能,那就只能从利益方面着手。
刚子在南方这些年,钱没少挣,虽然他花钱大手大脚,但是按照柱子估计,留下来的也不会少了。
如果这笔钱不用赔进去,大嫂以后生活也有个保障,她应该就不会闹的太难看。
“大哥上班是给别人看场子的,也是帮别人扛事的,这些钱不应该是他们出吗?”
“那个当初拉刚子过去的老板,出了事儿人就跑了,人家精的很,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站出来。”
“他们这种人,顺的时候跟你称兄道弟,真遇到事儿,跑的比兔子都快。”
刚子当初被人家忽悠几下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是干大事儿的料,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跑去夜总会给人镇场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脑子抽抽了,可他当初拗的很,谁劝都没用。
为此柱子跟大舅哥两人还差点打起来。
安抚好家里,柱子才重新跑上楼。
上来先给自己倒了三杯酒,嚷嚷着打扰了兴致,要自罚几杯,不过他才喝了一杯,就被徐建军拦了下来。
“得了,都是自家兄弟,就别这么见外了,意思一下就行,你还来真的啊?”
“刚才老杨跟我说刚子的事儿了,联系受害者家属,别管人家原不原谅,态度先摆正了,该赔付赔付,该道歉道歉,至于最终结果怎么样,就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了。”
“让你大舅哥在里面好好改造,看他以后还会不会干这种不长脑子的蠢事了。”
柱子听了一个劲地点头,其实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虽然说话肯定不如徐建军好使,但多少也会起到一点作用,不过他不敢扯着宏达这个大旗去活动。
毕竟这一切都是徐建军给的,没有他的允许,柱子可不敢轻举妄动。
但刚刚听徐建军的语气,只要是在规则之内,适当的照顾应该问题不大,这让他长长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