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信奉我主吧！（1 / 1）
“哈！存在的意义？”
奥伯特又一次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他露出放荡不羁的笑容，晃了晃自己毛发杂乱的脑袋。
“那种事情我才无所谓……我只想活下去，然后变强！
“什么种族的枷锁，血脉的诅咒，存在的意义……都吃屎去吧！”
奥伯特高声吼着，裹挟着海浪般的音爆，冲着黑猩猩发起了他又一次的反击。
是的，其实他倒也不是一直一味地挨揍，偶尔还是会爬起来反抗一下。
然后……
砰！
一声巨响过后，奥伯特又又又被摁在地上一通暴揍。
“疼疼疼！别打了别打了！俺错了……”
黑猩猩刚收回手，奥伯特又一个翻身，“哈！我错了？我错哪儿了！”
就这样，他再一次于空中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翻转，一头栽在了地上，同时发出了昏睡过去的哼唧声。
“呵，大言不惭……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黑猩猩轻笑了一声。
不出意外的话，倒头就睡的奥伯特在下一秒又会再一次被拽起来，进行新一轮的拷打。
但他，确实在变强。
并且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大概能够在一周内完成一次质的蜕变，在黑曜之下，恐怕难有敌手，哪怕是面对希玄，在同级的情况下，大概也能做到五五开。
……
与此同时。
进入到古战场的希玄，正盘腿坐在尸山血海之中。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副用来排兵布阵的沙盘。
另一端，一名身材魁梧的半人马，正屈膝半跪在地上，表情严肃认真地盯着沙盘。
二人就像是在对弈一般，摆弄着沙盘上的棋子。
“其实当年，我早就知道会输。”乌好淡然地说道。
他是卡莱奥斯帝国的最后一任大将军，同时也是那场最终战役的最后一位“逃兵”。
——除了他之外的将士们，全都战死沙场，无一幸免，而本应该牺牲在战场上的他，却在最后关头被一股时空漩涡袭击，传送到了灰泽大陆。
在看见希玄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跟沃尔斯克打了一辈子仗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一生之敌的种族特征……哪怕成为了亡灵，也无法忘却。
没错，亡灵。
乌好从来没有将自己视为灰泽帝国的臣民，更不觉得自己是所谓的“英灵”，他只是一个“逃兵”，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当年会被收进来，也纯粹是为了还当年灰泽皇帝的人情罢了。
泽天之塔确实不具备强制收录的功能，所以被收录进来的“英灵”都必然出于“自愿”。
这也算是克布拉克的先祖对后世子民的一种保护。
而乌好的怨气之所以会这么深……则是因为当初在进来之前，灰泽的皇帝并没告诉他，这里面的修炼场所，会以“英灵”生前最难以忘怀的片段为背景。
这处古战场，不仅埋葬着他的过去，还有一切的屈辱和悔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死在战场上，这样也不至于在死后留下污名。
——没有找到尸首的将领，无异于在告诉所有人，他在战场上叛逃了。
尤其是他这种级别的“大将军”，敌人甚至会比自己人更在意他的去处，并且一定会将他的名字写进自己的历史当中。
记载里一定会提到，卡莱奥斯族的最后一任大将军被他们打得闻风丧胆，落荒而逃，甚至连家都不敢回……
这般屈辱的黑历史，乌好本来已经彻底封存在自己的记忆里面，企图将其忘却。
结果说好了来当教练，却没想到人家把他的黑历史挖了出来，还必须天天面对——这不坑爹么！换谁来，谁怨气不大啊！
只能说，当年的那位灰泽君主多少有点不当人了。
……当然，他也不见得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忘记了这件事。
而且“英灵”进入泽天之塔后，就很难再与生者见面，尤其是生前有所瓜葛的人，这也算是一种保护措施。
以免有些跟“英灵”有恩怨情仇的人，会动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例如将他们的灵魂取走企图复活，又或是将英灵制作成魔偶，亦或是把英灵当作献祭材料……像“英灵”这种高质量灵魂，在超凡界还是蛮有市场的，总会有人动心。
克布拉克先祖采用的办法，便是不把“英灵”的身份透露出去，同时把控好进塔的人选，且每人只能进一次塔的“修炼区”，这是泽天之塔在创造之初就被设定好的底层逻辑，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
同时，乌好作为一位外来者，他在灰泽的历史上并不算有名。
从熟读历史古籍的罗斯都没认出他，便能够看出这一点。
再加上他的种族结构跟灰泽帝国大部分种族都有着极大差异，这也就导致他进入“泽天之塔”这么多年，从未有人选择来接受他的传承……他就算想要主动献祭掉自己的灵魂都办不到。
直到希玄进入这个修炼场，他才终于在进入泽天之塔这么多年以后，见到了第一位活人。
然而，不幸的是，这位活人还是他昔日仇敌的后裔。
这又一次断绝了乌好解脱的希望。
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无所谓昔日与沃尔斯克一族的恩怨，甚至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跟希玄聊天，缅怀过去。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对方。
所以在看清希玄的长相后，乌好反倒是显得无比平静。
反正怎么样都不可能出去了，他在这里面也打不死希玄……而且他也不见得是希玄的对手。
那何必打打杀杀的呢？
倒不如坐下来安静地聊一聊，顺便再了解一下故乡的情况，从这个角度出发，希玄也能算他半个老乡了。
“我们也知道自己会赢。”
希玄平静地说道。
她倒是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不过她的曾祖父便是当时沃尔斯克一族的开国大将，与乌好的那场最终之战，便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场战役沃尔斯克一族大获全胜，但真正左右战争结果的人却不是双方的战场指挥官。
当时卡莱奥斯族与沃尔斯克族的实力差距其实并不大，甚至前者的国力综合来讲还更胜一筹。
可就在这种外部有着强敌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卡莱奥斯族却爆发了一场规模巨大的内乱，帝国的王庭分裂成了两派。
那些生来高贵的王室成员，傲慢地不将沃尔斯克这个昔日的奴族放在眼里，一心只想趁着老皇帝寿元即将耗尽之时，争夺那立马将要空出来的王座。
两族的战争总共持续了二十八年之久。
卡莱奥斯帝国的老皇帝本该在第二十年就驾崩，然而他拖着残躯，又为这个帝国续上了几年的命，一度还展开了反攻，甚至有种回光返照的样子。
可最终，他死在了自己的亲儿子手中——三皇子利用诅咒，剥离了他最后的一丝寿元，并篡改事先立好的遗诏，自己灵前即位。
把持朝政数年的太子，以及手握兵权的二皇子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那畜生连亲爹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他们这些同父异母、还享有继承权的兄弟？
就这样，卡莱奥斯帝国的王庭彻底分裂。
老皇帝在战争的第二十七年逝世，而帝国在战争爆发的第二十八年被沃尔斯克族彻底推翻。
这位英明了一世的雄主，在他离世之后，他的不肖子孙甚至在敌人手里坚持不到一年。
当然，实事求是来说，沃尔斯克一族也并非不能早几年攻下卡莱奥斯帝国，只是他们觉得没必要。
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的，随着老皇帝的死去，对面这个已经日落西山的帝国，迟早都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王朝的更迭乃是大势，远不是个人能够逆转的——除非能在一个时期内，涌现出多位天降猛男，或许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像灰泽帝国就是如此，“三王一帝”如同神兵天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这也说明灰泽帝国的气数未尽。
不过卡莱奥斯帝国显然就没有这个命了。
“……那场战役后，他们撑了多久？”
乌好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这是困扰了他一生的答案，哪怕临死之前，他都无法释怀。
“撑了多久？”希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那一战过后，可就没有卡莱奥斯帝国了。”
乌好执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
他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亲耳听到心中的猜想落为现实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无比复杂。
懊悔？憎恨？还是释然……
算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执着的并不是所谓的好结局，他仅仅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乌好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如此也好。”
打到最后，卡莱奥斯族的战士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连信仰都已经崩塌的一个国家，又有什么资格存在下去？
“你们的后人现在还活着。”希玄又说道，“活得还不错。”
虽然被贬为奴族，但沃尔斯克一族并没有堵死他们的上升通道，而是以文化和信仰等软手段逐渐同化了这些半人马人。
如今，沃尔斯克和卡莱奥斯都是“苍白”麾下的信仰种族。
并且狼人们许诺，若有朝一日猎首能够登临司辰之位，就给予他们自由，并放他们出去为神主开疆拓土。
反倒是大部分的半人马都不太乐意出去，他们觉得现在这样被狼人们统治着就挺好的……至少他们知道自己脑袋上的主人是谁，知道自己该听谁的话，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战。
很显然，那段王庭分裂的历史，对这个种族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当然，这背后自然是有着狼人族的推波助澜和夸大其词，毕竟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尤其沃尔斯克一族还有着极强的心灵天赋，他们在把控人心和文明同化方面，都有着极强的能力。
“是吗？”乌好笑了一声，“无所谓了……还是说说你吧，进来就只是为了找我下这么一盘棋？
“还是说……你是打算来嘲讽和挖苦我的？”
“都不是。”
希玄摇了摇头，
“你的事迹我知道，乌好将军，亡国非将军之过，何必自暴自弃呢？”
“……你也看到了，我这情况，真不是我想出去就能出去。”乌好摊了摊手。
“你当初不肯自然死亡，而是躲进这座囚笼一样的塔里，难道不是在逃避吗？”希玄反问道。
“以你的能力，灵魂进入长河之后，必然会被【傲牝】收走，哪怕无法被封为祂的使徒，再不济也能够被选入祂的神国。”
卡莱奥斯一族的信仰之神正是【傲牝】，且与其他半路转信的种族不同，半人马一族本就是由【傲牝】创造出来的超凡种族。
因此，卡莱奥斯一族血缘和灵魂之中，就带着强烈的傲慢，这也是他们的文明走向灭亡的最主要原因。
“……”乌好欲言又止。
他本想说，自己是为了报答灰泽皇帝的恩情。
可这个说辞……能骗得了别人，难道还能骗得了自己吗？
他很清楚，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你是害怕在神国里见到昔日的同僚，还有自己的列祖列宗吧？你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们。”
希玄一语道出了真相。
“你想怎么说都行……”乌好最终没有辩驳。
“反正你现在也回不去了。”
当乌好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灵魂没有进入长河，而是选择进了泽天之塔，这本身就是一种对【傲牝】的背叛。
毕竟泽天之塔严格来说算是【石钥】派系的造物。
所以，哪怕乌好的灵魂这个时候再回到灵魂长河，【傲牝】也不会要他了。
乌好从希玄的言语中，品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希玄露出了老实人的笑容。
“不如你改信吧……只要你改信，我有办法把你弄出去。
“就像你的后辈们一样，去信仰【苍白猎首】吧。
“毕竟你也是一位‘猎人’，信仰我主本就有着合理性，哪怕【傲牝】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反正卡莱奥斯一族早就连根带梢被集体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