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骑士王·赫尔曼（1 / 1）
“再来。”
铛——！
“太慢，再来。”
铛铛——！
“行了，先停一会儿吧。”
威武高大的骑士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黄金巨剑，“像你这样的骑士，要是放到我们那个时候的战场上，连两轮‘斗将’都活不过去。”
灰泽帝国参与的大部分战争中，战场上双方人马在展开大规模厮杀之前，都会先展开几轮斗将。
这是双方对彼此之间实力的一种试探，同时胜者还将大幅度提高己方军队的士气。
骑士英灵继续点评道：
“你的进攻欲望太低，一味的防守迟早会露出破绽，这种战斗风格只适合小型战团，若是放到战场上将会漏洞百出。
“你缺乏大局意识，骑士不仅仅是盾，也可以成为锐利的矛，但对骑士来说，最重要的是‘统帅’意识，你必须能够精准地判断出，何时该进攻，何时该防守。
“可以以退为进，但不能一味地退让，更不能将突破敌人防线的重担全压在队友身上。”
“……您教训的是。”
罗斯心里有话要说，他只是一位冒险者，又不是正规军，单挑本来就是他的弱势项，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换个角度来说，他能在战场上撑过第一轮斗将，已经算是对他的一种褒奖了。
不过考虑到眼前这位毕竟是自己的偶像，罗斯还是将心里话憋了回去。
不错，此时他面前这位身穿黄金重甲，威严雄武的骑士，便是“三王一帝”中的骑士王“赫尔曼·卡洛”。
见到本尊后，对方也没有让罗斯的幻想破灭。
这位骑士王与史料中的记载并没有太大的偏差，甚至史书记录下来的那些事迹，根本无法完整地体现出这位王者的压迫感与那令人神往的领袖气质。
“嗯，不过你的底子很好，又得到过我的遗产，只要好好打磨一番，将来必定也能迈入‘传奇’的行列。”
赫尔曼并没有一味地打压罗斯，而是在指出他的不足之后，给予了适当的鼓励。
他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位后世之人，并非是军伍出身。
罗斯所展现出来的战斗习惯和技能搭配，已经很直白地告诉赫尔曼，他是一位“冒险者”。
从职业角度出发，罗斯可以算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团队骑士，他能够稳定且有效地肩负起保护队友和承受伤害的责任。
可……这不符合赫尔曼选人的标准。
他的传承，必须要在战场上发扬光大。
而能够来到“泽天之塔”内部进修的人，必然被君主给予了厚望，若真能获得传承，将来一定会在帝国内身居高位。
所以，不管罗斯以前是做什么的，又有怎样的战斗习惯。
但既然到了他骑士王赫尔曼的手里，那就必须以“军事统帅”的标准来进行调教，如此才能不负君主的信任与期望。
更不用说，眼前的后世之人，还取得过他的遗产。
这说明，他对帝国和君主的忠诚，绝对毋庸置疑。
如此一来，也就能够放心地传承他自己毕生的战斗技艺。
当然，也仅限于此，像赫尔曼这种对帝国有着重要意义的人物，是不可能通过消耗灵魂的方式来将词条传承下去，那对帝国来说反而是一种损失。
只要赫尔曼存在，他就能够源源不断地为帝国输送军事方面的人才。
不只是他，但凡帝国历史上比较有名，且有着一技之长的大人物，基本都不会传下词条。
除非他们的灵魂真的已经撑不住了。
不过“泽天之塔”本身就有着温养灵魂的功效，如果不是自己不想活了，或者生前受到过很严重的灵魂创伤，不然大概率都能活到时代重启。
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永生”，只不过代价是“自由”和“责任”。
“呼……谢谢。”
罗斯先是表示了感谢。
虽然表面上看他很镇定，实际上罗斯心里已经激动得手舞足蹈了。
能获得骑士王的称赞，绝对是他的荣幸，属于可以拿出去吹一辈子的事情！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会被多鱼陛下派来跟随神使大人，恐怕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天。
如今的灰泽帝国，实在是太缺人了，鱼鱼虽然从遗产中继承了大量的财富和修行资源，但问题是他手底下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才。
而且必须得是新时代的开拓者，那种中庸之人在如今的大环境下，很难将帝国的发展带入正轨。
罗斯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做一位激进的开拓者，他更适合守成……但，鱼鱼如今手底下真的无人可用。
之所以会选罗斯，完全是因为他得到过“骑士王”的遗产，他的忠诚有了足够的保障。
——这就是骑士王的口碑。哪怕罗斯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过去也从未跟鱼鱼有过接触，但就凭他拿到了骑士王的遗产这一点，就值得鱼鱼投入完全的信任。
“对了……”
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罗斯问出了自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您就不想知道，帝国的近况如何吗？”
从进入修炼场之后，赫尔曼就直接进入了“训练模式”，抓着罗斯便开始操练，除此之外二人便没有任何多余的交谈。
这也让罗斯有些疑惑……他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换做是自己，一定会想知道如今的帝国究竟变成什么样子，还有自己的后代们又过得如何。
想到这里，罗斯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要知道，骑士王的后代可都被当初的“多余陛下”给彻底清算，连一根苗子都没留下。
面对罗斯的问题，赫尔曼却摇了摇头，“我并不想知道，那是你们后世人的事情，既然‘泽天之塔’还未倾塌，那就说明帝国仍然存在，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更何况，你们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我只忠于陛下，灰泽最后变得如何，我并不在乎。
“我教导你，也仅仅只是为了完成当初对陛下的承诺。”
罗斯闻言一愣，大脑甚至有些转不过来。
那位历史上被无数人作为典范立起来的护国大将，此时竟然亲口说……他并不爱国，他仅仅只是忠于“多余陛下”个人。
但转念一想，对于当时的灰泽帝国来说，这两者之间区别似乎也不大。
如果没有多余陛下，灰泽恐怕也早就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还真是令人吃惊。”
罗斯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镇定。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哪怕遇到再意外的事情，也总是能够很快地恢复一位骑士应该保持的理智。
罗斯又鼓起勇气问道：“那您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后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赫尔曼打断了。
“他们都死了对吧。”
赫尔曼眼神冷漠地说道，
“我早就看出那些家伙心存反意，我于生前多次提醒，然而他们却总是表面迎合，心里不以为然。
“所有人都觉得，灰泽能够死而复生……是的，就以当时的情况来说，用死而复生这个词毫不为过。
“人们总是将‘三王’的力量看得比陛下还大，坊间甚至有传闻‘三王挟君摄政’一说，所有人都认为，拯救灰泽的是我们三位封王，认为坐在君主之位的那人是个可有可无的花瓶。
“更可悲的是，连我们的后代都这么认为。”
赫尔曼的语气有些唏嘘，而他口中的“我们”显然包括了“三王”中的另外两位。
这也就意味着，这三位灰泽历史上势力空前绝后的大权臣，都早就在生前预料到了自己后代的结局。
“可他们错了，所有人都被误导了。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三王’，我们所有的力量都源自陛下。
“他教会了我什么是战争和厮杀，他教导贝克洛姆如何玩弄人心，他告诉罗纳斯怎样去掌控愚民……我们会的，都是他教的，而他会的，我们永远也掌握不了。”
听到这里，罗斯彻底明白了。
三王以及与他们同一时期的大臣们，对那位陛下的忠诚，不仅仅是建立在“恩情”之上，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所有知情者都知道……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之所以会有三王的诞生，仅仅只是因为陛下需要。
毕竟他再怎么全才，也终究只有一个人。
并且那个时期，贵族的声望已经跌至冰点，但一个帝国，尤其是一个正在走向末路的帝国，权力阶层仅靠王室根本无法支撑起来。
于是，便有了“三王”以及一众贤臣良将的诞生。
那确实是个群星闪耀的年代，然而群星们都不过是借了太阳的光，仰望天空的众生却以为，是太阳吸走了群星们的热。
可罗斯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既然赫尔曼能够将这件事情说清楚，那为何他的后代仍然发动了那场叛乱，就仿佛对这件事完全不知道一样……从当年的情况来看，知道那位君主真正实力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否则等他离世之后，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大臣“自愿”将权力交还给下一任君主。
除非，他们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权力的更迭总是需要牺牲的，‘三王’的名头确实撑起了一个时代，它们是我们那个时期的良药，但对后世之君而言，却是致命之毒。”
赫尔曼看出了罗斯的疑惑，淡定地解释道，
“想要根除‘三王’留下来的不利影响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一些祭品罢了。”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罗斯对上赫尔曼淡然自若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
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当年的古战场，站在敌军之中，见识到了这位骑士王的冷酷与无情，还有他对君主那无可撼动、不惜代价的忠诚。
当年被多余陛下清算的三王后代，正是三王留给自家君主的临终之礼。
随着叛乱被肃清，“三王”这个名头留下的一切不利影响都被消除，这个权力几乎快要凌驾于君主之上的称谓，也彻底被埋进了灰泽的历史之中，同时君主也没有落下卸磨杀驴的坏名声……毕竟，是三王后代自己要反的。
“怎么样，真相总是与你们所知的‘历史’有着不小的偏差，你们后世人看到的，不过是你们‘能’看到的。”
赫尔曼磨好了自己的剑，虽说在漫宿中，他的兵器不会再有任何磨损，但生前留下的习惯，死后也仍然会伴随着他。
“中场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该继续了。
“罗斯·安可，你的心思太沉、太重，不必想太多……
“你与我不同，‘骑士王’是我的归宿，但或许仅是你的开始。”
……
“呦，人这么多呢。”
陆鸣走出多媒体室，看到这满墙的肖像，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这跟他想象中的泽天之塔还真有些不太一样。
看着面前这一排排挂着的肖像，陆鸣莫名有种自己像是古代帝王的感觉——今天该翻谁的牌子呢？
不过陆鸣并没有着急选择，而是缓缓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在这条“T”字走廊的末端，左右两侧的短道墙上仍然林立着肖像，但在这两条短一些的走廊尽头，却分别竖立着一尊雕像。
左侧的雕像是一头在云层重翻涌的灰色飞鱼，很显然，这正是灰泽帝国往日的信仰——【泽天灰鱼】。
而摆在右侧走廊的雕像，是一位披着灰色长袍，手持法典的老者，由于看不清样貌，因此陆鸣无法分辨出对方是不是人类……只能说这至少是个类人生物。
但不管这雕像刻出来的人是什么种族，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至少也是一位“神明”级别的人物。
否则又怎会有资格摆放在【泽天灰鱼】的对面呢？
这种摆放位置，无疑是在表明在“泽天之塔”的主人眼中，二者处于同等地位。
而且如果陆鸣没有记错的话，他曾听鱼鱼提到过……灰泽帝国是以“右”为尊。
这也就代表，雕像被放在右边的这位老者，在克布拉克一族心中的分量比【泽天灰鱼】还要重。
“看样子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陆鸣呢喃道。
能在克布拉克一族心中地位比【泽天灰鱼】还高的，便只有他们灰精灵一族的创生之神——【万象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