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一体两面（1 / 1）
“神赐因子……？”
正在进行简易祈祷的陆鸣，低声呢喃道。
诺莱恩抵达埋骨之地的事情，他已经通过希玄得知，并且后者还现场“直播”了张毅三人的小型会议。
至于诺莱恩提到的两种办法。
第一种无论埋骨之王先前是如何准备的，如今大概率都已经是来不及，毕竟建材的更换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这需要大规模重建。
不……也不一定。
陆鸣忽然想到：
如果埋骨之王有足够魄力，直接放弃掉外围的行省，将重建工作集中在中心区域、王权掌控力更强的行省，说不定还是有机会通过第一种方法扭转文明的命运。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用于取代神赐因子的超凡材料是否准备充分，这些都只有埋骨之王自己心里清楚。
陆鸣也不可能将胜算赌在他人的计划之上。
那么能采用的便只有诺莱恩提出的第二种方案。
这就需要神明的配合……
此时陆鸣进行简易祷告，也正是为了这个事情。
想要彻底结束埋骨之地的纠纷，那就只能想办法帮埋骨之王解决【亡骨】残留在文明基石上的毒。
否则就算他们将蛇骨党彻底剿灭，又或者替换话事人，也不会改变最终结果。
以【亡骨】的性格，祂肯定会玩不起，直接掀桌。
当然，对陆鸣个人而言，这或许是件好事，意味着他进入第十七区残骸的阻力会小很多。
失去文明冠冕的埋骨之王，也会从王座上面跌落。
整个埋骨之地都不会再有能够对抗他们这支小队的力量。
但是……文明的轰然倒塌，并不代表这个文明的超凡者都会消失。
就如同被击溃的军队，如果没有全军覆没，那么流亡的士兵就会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失去了权力的约束，他们必将在周遭掀起一场失序的混乱。
埋骨之地这个文明要是塌了，最先遭殃的必定是周围的人类大区和陷落地。
远的不说，至少第十三区的局势会变得更加凶险。
「命轮四重奏」能够抵挡猩红王国的大军，那是因为猩红文明相对较弱，身为最强者的国王也才「黑曜级」而已。
更不用说身为君主的他也不可能亲自冲锋陷阵。
但是埋骨之地不一样……这个文明的高阶战力实在太多。
内外包夹之下，原本还能再撑个一两年的第十三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沦陷。
因此，埋骨之地不能塌。
“要我帮你看？”
陆鸣有些诧异，瞳孔中蒙上一层淡黑色的薄膜。
他转头向窗外看去。
住在内城区中心大厦六十三楼的他，将大半个内城区都一览无余。
这个住处单单有钱的话，自然是买不到，但是阿莱克提前打好了招呼，陆鸣很轻松便用三千万骨币便拿下了这套房子。
——远比想象中的要便宜，本来还以为要上万。
看样子骨币的购买力被控制得很好。
“……看到了吗？”
陆鸣瞳孔中折射出密集的城市群，熙熙攘攘的行人就像是一只只蚂蚁，穿梭在被阴霾笼罩的街道上。
这阵子，埋骨之地的天气一直不怎么好。
阴阴沉沉，像是有大事要发生。
“复生领域的神赐因子……你没有？”陆鸣低声道，“那我该去找谁？”
当听到“亡骨”两个字的时候，陆鸣额头暴起十字青筋。
“你他娘在逗……算你狠。”
好吧，【贪月】确实在逗他。陆鸣也是感到一阵无语。
在仔细聆听一阵后，陆鸣皱起眉头。
他从【贪月】传来的情报得知，当前“复生”领域除了【亡骨】与其麾下的“使徒”以外，便只有一位名为【时磐】的司辰。
然而，有个很大的问题。
【贪月】和【时磐】的关系也不算很好……虽然没到“仇视”的级别，但是也不可能花这么大力气来帮祂的忙。
毕竟“神赐因子”是有限额的，会随着神明掌握权柄的数量和程度而浮动。
例如【贪月】掌握80%的“无限”权柄，那么就会得到三枚“无限”领域的神赐因子的支配权限。
并且大领域和小领域，可支配的神赐因子数量也不大相同。
就拿“元素”这种大领域来说，神赐因子的支配权限，会在司辰对权柄的掌握程度达到25/50/75/99%这四个阶段时依次解锁。
而与之对应的小领域，像“火”“水”之类的神赐因子，只会在权柄掌握程度达到33/66/99%时解锁。
因此，同一领域下，神赐因子的支配数量是有限的。
“复生”属于小领域，仅有三枚神赐因子。
“照你这么说。
“【时磐】和【亡骨】分别占据‘复生’领域35%和60%的权限，剩下的权柄份额，已经不够再凑出一枚神赐因子……
“埋骨之地的情况不就无解了？”
陆鸣表情有些凝重。
想跟埋骨之王达成合作协议，神赐因子的问题必须解决，不然肯定没有谈判的空间。
“没有其他办法了？用相似领域的神赐因子替代不行吗？”陆鸣继续询问道。
【贪月】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陆鸣叹了口气，俯视着内城区来来往往的车流与行人，玻璃镜中倒映出他略显惆怅的面容。
唉……本来不想把事情搞太大的。
镜中，陆鸣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陆鸣低语道，“我们来谈笔交易吧……我帮你解决蛇骨党的事情，同时抢到‘复生’的权限，你把神赐因子给我，再欠我个人情。
“不不不，我要诺莱恩做什么？
“笑话，当我什么都不懂？一个王级在漫宿里面够干什么，你要是连个使徒都不愿意派给我，那不如别谈了。
“呵，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
断掉祷告仪式后，陆鸣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
他挥了挥手，落地窗前的帘子自动合上。
屋内昏黄色的灯光，在墙上打出略显阴沉的影子。
陆鸣躺在沙发上，抱着胳膊闭上双眼，脑中回放起刚才与【贪月】的交流。
真的不能用相似领域的神赐因子替代吗？
恐怕未必……
按照诺莱恩的说法，既然第一种方法行得通，那用相似领域的神赐因子，也应该能够起到一样的效果。
【贪月】之所以给出不能的答案……
“不就是想要我去帮祂得到‘复生’领域的权限吗？”陆鸣轻声笑了。
也无妨，刚好他看【亡骨】也不是很顺眼。
主要是祂的行事作风太让陆鸣反感。
并且像“复生”这种对普通生灵很有用的领域，多一位与自己亲近的司辰掌握，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想要从司辰手里抢来权柄……那几乎是不现实的事情，别说陆鸣连“仪式学大师”都还不是，就算让陆离来干，都未必能够成功。
陆鸣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还得归功于【亡骨】自己。
无论祂在蛇骨党的布局是什么样子，但只要祂想偷偷摸摸从【贪月】手中偷到权柄，就绕不开“仪式”。
而受到中土世界的影响，祂无法亲自下场。
不是陆鸣自夸，如今的中土世界，在仪式学领域的造诣，能比他强的估计没几个。
只要涉及到“仪式”，那么陆鸣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尤其是……他最近还刚好研究上了“反转仪式”。
最后能够从【亡骨】手里抢到多少“复生”领域的权限，就得看祂有多贪心，打算从【贪月】手里偷来多少权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次日下午，陆鸣回到雅丹三号市的外城区。
见到远道而来的诺莱恩。
“你就是陆鸣？”
这位蛇人之王，似乎对陆鸣格外感兴趣。
见面时，眼神中就充满了浓浓的好奇。
“父神经常跟我们提起你，这次的事情我会完全听你指挥，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诺莱恩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陆鸣也很客气地回应。
他比较在意的是诺莱恩口中的“我们”，总感觉好像哪里有点怪……难道是蛇人文明的大臣，亦或是【贪月】麾下的使徒们？
正好阿莱克驻守在蛇骨党的据点内，没有跟他们一起，在场的除了陆鸣和诺莱恩之外，便只有莫奈、张毅和阿奈。
既然都是自己人，也就没必要瞎猜了吧。
陆鸣直接询问道：“你口中的‘我们’是……？”
“哦？你原来不知道啊。”
诺莱恩显得有些犹豫。
“不方便的话也不要紧，我就是随口一问。”陆鸣笑着说道。
“那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诺莱恩似乎思考完了，接着便在众人的眼前，表演了一波“大变活人”。
只见诺莱恩忽然原地分裂，另外一名与他长相有着七八分相似，同时有着很明显女性特征的“诺莱恩”，挣扎着从他的体内拔了出来。
“靠，你最近上火的东西吃太多了吧，怎么这么费劲？”一边分裂，“女版·诺莱恩”还在一边骂骂咧咧道。
“放屁，这跟上火有半毛钱关系！”
身为王级强者的诺莱恩，就这么当众与自己的“另一半”斗起了嘴。
“……”
除了他们二人的声音之外，现场鸦雀无声。
就连陆鸣都看呆了。
卧槽？
这是自己“拉”了个自己出来？
当然，这么说可能会引起误会，毕竟女版诺莱恩是从侧边分裂出来的。
但是都聊到“上火”这个话题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咳咳，打断一下。”陆鸣表情复杂地问道，“这位是……？”
“哈哈，不好意思。”
诺莱恩回过神来，惭愧而尴尬地笑了笑。
“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妹妹……诺米娅·努克。
“我本以为你知道的——凡是得到父神认可的追随者们，都被赐予了‘一体两面’的祝福。
“我们可以选择一位曾经死去的亡者、经过对方同意的生者、亦或是以自我分裂灵魂的方式，来作为自己的‘另一面’存在于这个世上。
“我们的命运共享、能力共享，大多数时候只有一位活跃在外，必要时候也能够分裂出另外一半，协助自己战斗。”
“当然，感官并不共享……不然也太恶心了。”
诺米娅也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盯着陆鸣。
“我也听父神提起过你，以凡人之躯掌控神降仪式，啧啧……”
“……都是侥幸罢了。”陆鸣老脸一红。
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自己的事迹，总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他立即转移话题：
“那你们是属于哪一种？亡者、生者、还是自我分裂？”
诺莱恩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诺米娅死过一回……在我登上王位，并且获得父神的认可之后，我才恳请祂从灵魂长河中，将诺米娅的灵魂找回，与我行程共生关系。”
原来如此。
陆鸣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在暗骂——【贪月】那家伙果然还是藏了一手，祂本身就有着与“复生”领域类似的权柄！
否则如何让诺米娅亡者归来呢？
另一旁，身为当事人的诺米娅却对他们的这个话题毫不在意。
“嗯……”她直勾勾地盯着陆鸣，若有所思地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下一刻，陆鸣面前的空气骤然扭曲，诺米娅的身影从中走出。
趁着陆鸣没有反应过来，诺米娅一步向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挑起陆鸣的下巴。
她嘴角微扬，露出妩媚的笑容：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姐姐谈一场跨越物种阶级的恋爱？”
不是，哥……姐们？！
陆鸣头一回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当初在仪式中和【裂首】硬刚时，都没能让他情绪发生太大波动，这会儿诺米娅轻飘飘一句话，却使得他瞳孔地震。
“这，还是免了吧。”陆鸣不动声色退后半步，同时朝诺莱恩投去求助的眼神。
——哥们，你的“另一半”马上就要跑了，你不阻止一下吗？
然而，在陆鸣的注视下，诺莱恩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吹起了口哨。
张毅和莫奈站在边上已经看呆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他们，涨红着脸一副憋笑的表情，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不笑出声。
……除非实在忍不住。
“噗哈哈哈哈——”张毅还是没有绷住。
当然，没笑两声，他就闭上了嘴巴。
他头一回从自家陆哥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杀意。
此时，无论是从心的张毅，在看热闹的莫奈和诺莱恩，调戏陆鸣的诺米娅，亦或是处于尴尬之中的陆鸣，谁都没有注意到……
站在角落的阿奈·安可，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