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耍泼皮无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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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切齿地发着狠,琢磨着怎么才能把林晚秋从讲台上拽下来。

转眼就到了腊月头。

地里早就冻得梆硬,没啥农活了。

队里组织集体上山砍柴,为过冬和开春做准备。

这是屯里的大事,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都得去。

大清早,天还黑黢黢的,屯子里就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灶房里飘出热气。

社员们穿着最厚实的棉袄棉裤,扛着磨得锃亮的柴刀、斧头,背着麻绳、扁担,在打谷场上集合。

胡大军站在一个石碾子上,扯着嗓子安排:“都听好了,老规矩!”

“青壮劳力进林子深处砍硬柴,妇女孩子就在山脚边砍点灌木、捡点枯枝。”

“注意安全,互相照应着点!”

“分好组,带好家伙什,出发!”

呼啦啦一群人,像条长龙,浩浩荡荡地朝着屯子后面那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大山进发。

等到了山脚下,天已经蒙蒙亮了。

雪后的山林,一片银装素裹。

高大的松树、柞树枝头压着厚厚的积雪,偶尔有耐寒的鸟雀扑棱棱飞过,抖落一片雪沫子。

附近几个屯子的砍柴队伍,也都陆陆续续到了山脚下,各自占据一片区域,准备开工。

山脚下人头攒动,呼喝声、砍柴声此起彼伏。

胡大军扯着嗓子给各组分派区域。

黄云辉、胡卫东,还有林晚秋,正等着安排呢。

结果名单一念,胡卫东的脸唰就拉下来了。

“啥玩意儿?咋把她分咱组了?”胡卫东指着刚被划拉过来的李彩凤,声音都高了八度。

“队长,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能砍柴吗?”

“别到时候柴刀没砍着树,倒把自个儿脚指头给削喽!”

李彩凤一听,叉着腰就怼了回来,嗓门尖利:“胡卫东你放屁!瞧不起谁呢?”

“她能分我就不能分了?她看着比我还瘦呢,有啥本事?”

她手指头差点戳到旁边安静站着的林晚秋脸上。

黄云辉他们这一组男娃子多,还都是劳壮力,谁不想跟着过来捡便宜?

胡卫东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嘿,人家嫂子就算活儿干不完,辉子哥乐意帮忙兜着,你管得着吗?”

“再说了,嫂子现在啥身份?是老师!”

“按规矩,这冬砍柴的活儿,她本就可以不来。是嫂子自觉,才来搭把手!”

“你算哪根葱,跟嫂子比?比的着吗你?”

老师这俩字儿,像根针,狠狠扎了李彩凤一下。

她脸一黑,刚想跳脚骂更难听的,就被黄云辉打断了。

“行了卫东,少说两句。”黄云辉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分都分了,赶紧干活儿是正经。彩凤同志,你也注意安全。”

他懒得跟李彩凤纠缠,招呼着同组的七八个小伙子。

“你们几个,都拿好家伙什儿,跟我上东边那片坡!那儿的柞木、椴木结实,好烧!”

被点到名的几个壮小伙儿齐声应着:“好嘞辉子哥!”

李彩凤憋着一肚子气,狠狠剜了林晚秋一眼,也只能拖着步子跟上。

还有个男知青,叫孙三阳的,新来没多久,平时就有点阴阳怪气的。

这会儿也慢吞吞地跟在李彩凤旁边,俩人凑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啥,眼神时不时往黄云辉这边瞟。

“切,神气什么…”孙三阳压低声音,对着李彩凤撇嘴。

“不就是仗着有把子力气,会打个猎吗?工分挣得还没我多呢…”

“彩凤姐,你也别气,我觉得那林的就没你讲的好,准是黄云辉那小子使坏!”

现在知青点的人,张口闭口就是黄云辉。

弄得他们这些新下乡的知青一点儿施展空间都没有!

他还想来立功,到时候早点回城呢。

现在倒好,砍冬柴的事儿,都让黄云辉给包圆了。

好不容易揪着一个不爽黄云辉的,他可不得凑上来看看吗?

李彩凤立刻找到了同盟,怨气更足:“就是,我看他就是懒!”

“仗着当了个小队长,就少干活儿…”

他俩自以为声音小,奈何胡卫东耳朵尖。

“嘿,孙三阳,李彩凤,瞎嘀咕啥呢?”胡卫东扛着大斧头,转过身,眼睛一瞪。

“说谁懒?说谁工分少?我辉子哥秋收那会儿一个人顶仨,工分早挣够了。”

“这次带队进山,是队长信得过他,懂不懂?再瞎咧咧,信不信我…”

“卫东。”黄云辉喝了一声,制止了他。

他扫了孙三阳和李彩凤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却让两人心里一哆嗦,赶紧闭上了嘴,缩着脖子不敢再出声。

“干活儿!”黄云辉不再理会他们,率先走到坡上一棵碗口粗的枯柞树前,抡起手里的大斧。

梆,梆梆!

沉闷有力的伐木声瞬间响起,斧刃深深嵌进树干,震得树梢的积雪簌簌落下。

“都动起来,你们几个砍旁边那棵,卫东带俩人把砍倒的枝桠削干净,手脚麻利点,”黄云辉一边挥斧,一边指挥,声音沉稳有力。

“得令!”

“干活喽!”

小伙子们应和着,纷纷抡起斧头、柴刀。

霎时间,这片山坡就热闹起来。

梆梆梆!

咔嚓!

“嘿哟!”

斧头砍进木头的闷响,枝干断裂的脆声,还有小伙子们发力时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新鲜木屑的清香。

林晚秋则带着几个年纪小点的半大小子,在砍倒的大树周围,用柴刀麻利地削掉细枝末节,把砍下来的柴火归拢成捆。

李彩凤和孙三阳虽然心里不忿,但在黄云辉眼皮子底下,也不敢真偷懒,只能闷头跟着干,动作明显慢半拍。

干了个把时辰,大伙儿都出了身透汗,帽子围巾都摘了,头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砍倒的硬柴堆了好几大堆。

黄云辉抹了把汗,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侧耳听了听林子深处。

他走到林晚秋身边,低声说:“晚秋,你带着他们几个,把砍好的柴火先归拢好,捆结实点。我跟卫东往里头走走,看看情况。”

林晚秋点点头:“嗯,小心点。”

胡卫东一听要往里走,眼睛就亮了:“辉子哥,是不是要去打猎?”

黄云辉没答话,只是拍了拍肩上挎着的五六半自动步枪,对胡卫东使了个眼色:“拿上家伙,跟我走。”

两人不再理会其他人,拨开茂密的灌木丛,身影很快消失在坡顶更深处那片幽暗的老林子里。

只留下身后山坡上,那一片热火朝天的砍伐声。

黄云辉和胡卫东的身影刚消失在坡顶那片幽暗的树丛后没一会儿,林晚秋正带着几个半大小子吭哧吭哧地捆柴火。

“彩凤同志,孙知青。”林晚秋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指着旁边一堆刚砍下来、还没来得及削枝的柞木棍子。

“麻烦你们把这堆枝桠削干净,捆好放那边,别耽误后面归拢。”

李彩凤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柴刀刮着树皮。

闻言把刀一扔,她抱着胳膊就翻了个大白眼:“哟呵,林老师,这官威不小啊?”

“真拿自个儿当个人物了?一个教书的,跑这山沟沟里指挥上我了?真当我是你教室里那些娃娃呢?”

她撇着嘴,声音拖得老长,满是讥诮。

旁边的孙三阳立刻帮腔,懒洋洋地往旁边一棵倒木上一靠:“就是,林老师,黄云辉自个儿都溜号摸鱼去了,还不兴我们歇口气?”

“地主老财也没这么使唤人的吧?当我们是生产队的驴呢?”

“你们!”林晚秋被这无赖话气得脸都涨红了。

“现在是集体劳动时间,大家都在干活儿!你们不干,拖的是全组的后腿!”

“一会儿队长查过来,工分扣了可别怨人!砍好的柴火,也没你们的份儿!”

“哎哟哟,吓死我了!”李彩凤夸张地拍着胸口,哈哈大笑起来。

“扣工分?你扣一个试试?你长了几张嘴啊?凭啥扣我的?”

“我这不是在干吗?你看不见啊?”

她说着,捡起地上的柴刀,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又随手一丢,干脆一屁股坐到雪地上,掏出个旧军用水壶,美滋滋地喝起热水来。

“就是!”孙三阳也嬉皮笑脸地附和。

“林老师,你管好你的娃娃们就行,我们大人歇会儿,不劳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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