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不怪沈伯文信心满满,因为在他们看来,单考律法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死记硬背,而跟随他们来这里的读书人,可都是天资聪颖,没有几把刷子也不会敢来这里。
而那些报考诉讼师的学生们,已经不是信心满满的问题,而是深感愤怒,你这是什么,一张卷子下来,都不用写几个字,是看不起我们么?
还是认为我们买不起笔墨?
你不能以一个童生的标准来考我们这些举人、秀才。
我们本就不在一个次元上。
他们还真不是说说。
真有很多很多人向郭淡反应,表示这种题型太简单,分辨不出高下,容易大家都考满分。
郭淡也认真的给出回应。
真是非常抱歉,之所以采取这么简单的题型,在于报名的人太多,如果太复杂的话,审卷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日,标准还是九十分合格,但如果超出两百个人考到满分,那就再请名士来,以面试的方法,再考一次。
如此才平息众怒。
大家也都原谅了他,太复杂的,他自己看不懂,他还怎么考?
要给予童生适当的谅解。
其实郭淡也真不清楚这卷题是难是易,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的深浅,他很少关注这些事,其实关注也关注不出来,他肚子里可不是墨水,而是资本家的腐液。
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自信,郭淡也就觉得自己不需要做太多事,早点考完,早点将三院建立起来,他好回家。
考场也就非常简陋,就安排在开封府内的一些大寺庙内,露天考,考生的要求就是自带笔墨和报名时发给他们的准考证,这准考证就是考生亲手写的户籍信息。
今日便是诉讼师资格证考试的日子。
拂晓时分,开封府内各大寺庙排起了长队。
“这样就行呢?”
一个年轻的考生非常诧异地看着门禁人员道。
“是的。”
那门禁人员又朗声道:“我再重生一遍,我们将会以笔迹来确认考生,这里面包含着准考证上面的笔迹,如今入门登记的笔迹,待会卷题的笔迹,以及合格者到时去诉讼院报名的笔迹。只要一种笔迹不一样,那就取消资格。”
那考生道:“谁与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查查我们身上有没有带小抄吗?”
一听就知其久经考场。
门禁人员道:“原本是要查的,但是后来大家都反应这题目太简单,故此我们东主认为大家应该不会作弊,为了更方便各位,故此取消搜查。不过我们东主会安排了不少人在场内监考。”
这监考官就是锦衣卫。
一名考生笑道:“你们东主还算是比较识大体啊!”
“是呀!那么简单的题型,真得犯不着作弊。”
“谁要作弊,大可明说,我不会反对的,反正作弊也不能超出满分。”
“哈哈!”
这些考生皆是一脸轻松。
“话可不能这么说。”
只见一个五十岁出头,身着灰色布衫,留着一缕山羊胡的老者走了过来,叮嘱道:“你们这般大意,小心在这里栽跟头啊!”
不少考生是诧异地瞧着这老者。
忽听得一人嘀咕道:“咦?那不是谈老先生吗?”
“你说得莫不是那延恩楼谈老先生?”
“嗯。”
不少江南口音的考生,纷纷向那老者行礼,神情恭敬。
老者兀自叮嘱道:“你们切不可大意,一定要认真的考,知道吗?”
“晚辈自当谨记谈先生的叮嘱。”
原来此老者姓谈,名修,无锡人,虽是贡生,但一生都不入仕,其家有一栋名叫“延恩楼”的藏书阁,在江南颇有名气,许多大学士都上门借阅。
谈修叮嘱之后,便离开了,可刚刚来到街口,忽听得路边上的一辆马车内有人言道:“谈贤弟,别来无恙了。”
谈修偏头一看,只见一人从马车里面出来,不是苏煦是谁。
“原来是苏贤兄,失敬,失敬。”谈修赶紧拱手一礼。
苏煦道:“适才我听到贤弟之言,似乎贤弟认为这题型中是大有玄机啊!”
“也许吧。”谈修道:“因为用这些题型来专门考律法,是再适合不过了。”
苏煦突然恍然大悟:“贤弟的意思,莫不是指采用这种题型能够将更多的律例囊括进去。”
“正是如此。”谈修点点头。
苏煦稍一沉吟:“这样也好,若不能将大明律倒背如流,也难以胜任这诉讼师啊!”
谈修微微皱眉。
苏煦问道:“贤弟有话不妨直说?”
他曾入仕为官,老谋深算,深谙官场之道,而谈修是将毕生精力都用于学问上,他自知在这方面不如谈修。
谈修道:“愚弟以为能够想出这种题型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可能试题不会如大家想象中得那么简单,但愿那些考生能够小心谨慎。”
“关于这一点,我也叮嘱过他们,他们应该不会犯粗心大意的错误。”
苏煦说着,又向谈修笑道:“倘若贤弟无事缠身,我们不如找间茶肆一叙,正好我有许多问题,想向贤弟请教。”
而这场资格考试得始作俑者郭淡,至今还坐在府衙。
“你不打算去考场看看?”
徐姑姑见郭淡坐在院中的大树下,这边上还放着一堆资料,完全没有动身的意图,不禁问道。
郭淡诧异地问道:“我去干什么?”
是呀!他去干什么?徐姑姑笑了笑,又问道:“你在看什么?”
“关于开封府的税务账目。”
“已经算出来呢?”
“一部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