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意志传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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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屑落进衣领时,苏渊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攥紧了楚云飞的衣袖。

星纹石门升起时带起的风卷着尘埃,迷得人睁不开眼,等他再看清时,门内的景象已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那是座比石厅更恢弘三倍的殿堂。

四壁刻满古战图,青铜战士持星刃斩妖蟒,银发修士引星落砸穿魔宫,每道纹路都泛着幽蓝荧光,像被封在墙里的星河。

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星芒,吸进肺里凉丝丝的,连丹田都跟着轻颤。

“这……”

楚云飞的铁剑嗡鸣着出鞘三寸,又被他慌忙按了回去。

“像是某位大能坐化前的闭关地。”他喉结滚动,指尖划过墙壁上的战纹,“这些星阵的刻痕…比我在藏经阁见的古籍还古老。”

苏渊没接话。

玄珠在锁骨下烫得惊人,他能清晰感知到星髓空间里有新的符文在凝聚——那些银色的光痕像活物般游走着,最后拼成一行小字:

“唯有心志坚定者,方可承吾之道。”

“承道?”他低声重复,目光扫过殿堂中央那方刻满星轨的玉台。

台边落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早干了,灯芯却还泛着暗金,像是用星辰金铸就的。

四尊青铜傀儡在门前顿住,锈迹斑斑的关节发出吱呀轻响,再未前进一步。

苏渊回头看了眼它们低垂的头颅,突然想起老匠头临终前说的“星髓之主可唤醒沉眠者”——或许这些傀儡,本就是为守护此处而存在的?

“小心。”楚云飞的手搭上他肩膀。

空气突然凝结。

殿中星气如活物般翻涌,从玉台中心腾起一团银雾,慢慢凝出个人形;中年男子,身披缀满星子的玄色道袍,眉骨高挺如刀刻,左眼角有道淡红印记,像被星火烧过的疤痕。

他的目光扫过苏渊时,后者后颈瞬间泛起细密的冷汗——那眼神太锋利,像是能直接剖开他的魂魄。

“能唤醒星傀,说明血脉已现。”虚影开口时,整个殿堂都在共鸣,“若欲得我传承,先过三问。”

第一问来得毫无预兆:“弱肉强食,是否屈服?”

苏渊的指甲掐进掌心。

矿场的皮鞭声突然在耳边炸响,老疤头被监工打断腿时,血沫混着矿渣吐在他鞋边;

小豆子偷了半块烤薯,被吊在矿洞外喂妖兽,最后只剩半条胳膊挂在绳子上……

他想起自己被抽断三根肋骨那晚,抱着受伤的阿福往药罐里添草药,阿福疼得真哭,他却笑着说“哭什么,明天咱们就能多凿半车赤铜矿”。

“强者当自立,而非苟活。”他喉结滚动,声音却稳得像山岩。

“弱时忍,强时争,从没想过屈服。”

虚影的淡红印记亮了亮。

第二问紧随其后:“权势可夺,是否贪恋?”

苏渊想起三个月前差点被逐出师门的场景。

赵长老把他的外门令牌摔在地上,说“半妖血脉污秽山门”;大师兄偷偷塞给他半袋灵石,却不敢看他眼睛;药铺的孙掌柜摸着他配的药方直咂嘴,转头就把他赶出后堂,说“杂役也配称医道”。

他攥紧腰间半块玉佩,那是母亲留的,刻着半朵妖莲——权势?

他见过太多人跪在权势脚下,可他学医术是为救阿福,练功法是为不被打死,哪有半分贪恋?

“修行求真,非为权谋。”他眼神清亮,玄珠的温热顺着血脉漫上心口,“权势是刀,握刀的人,不该被刀握。”

虚影的星袍无风自动。

第三问像重锤砸在天灵盖:“生死一线,是否畏惧?”

苏渊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睛。

她被矿监的毒箭射中时,把他护在身下,血浸透了他的粗布短衫。

她摸着他的脸笑,说“阿渊要好好活”,然后永远闭了眼。

他还想起在妖兽山脉迷路那晚,青鳞豹的獠牙擦着他喉咙划过,他握着捡来的断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雷声还响。

他沉默了。

殿堂里的星芒突然暗了几分。

楚云飞在他身后屏住呼吸,铁剑的嗡鸣都弱了。

“畏死。”苏渊抬起头,瞳孔里映着虚影的星袍,“我怕疼,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怕阿福那样的孩子再被打死。”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矿洞深处炸开的灵石。

“但我更怕——怕该护的人护不住,该做的事做不成。

怕死,但不怕牺牲。”

虚影的淡红印记骤亮如血。

他抬手挥出一道星光,一本刻着龙象纹的玉简悬浮在苏渊面前:

“《龙象镇狱诀》第一卷,修至大成可开筋骨之门,铸万劫不灭之基。”

苏渊抬手接住。

指尖刚触到玉简,玄珠突然剧烈震动,星髓空间里腾起金色光雾,瞬间裏住玉简——这是玄珠在自动补全残缺!

他能清晰感知到,原本玉简里断裂的功法脉络正被一点点缝合,像枯树抽新芽,像碎镜重圆。

“叮——”

当最后一道纹路补全时,殿堂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

那声音像极了矿场开矿时崩断的钢索,却更沉、更闷,像是有什么困了千年的东西在挣命。

地面跟着晃了晃,穹顶的灰尘簌簌落下,砸在玉台上发出细碎的响。

苏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殿堂深处那道被黑雾笼罩的石门,突然听见一道陌生低语在识海响起,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青铜:

“孩子...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锁链断裂的脆响又近了几分,连脚下的星纹地砖都在震颤。

苏渊握紧玉简,玄珠突然在他识海深处发出嗡鸣——那声音里混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像极了矿洞深处腐烂的妖兽尸体。

楚云飞的铁剑“当啷”坠地。

他盯着殿堂深处的黑雾,声音发颤:“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苏渊没说话。

他望着手中还带着星芒的玉简,又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玉佩。

玄珠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血脉,他忽然想起母亲说的“另一半玉佩”,想起老匠头说的“星髓之主”,想起血衣楼幽影临走前那抹慌乱的眼神。

殿堂深处,锁链断裂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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