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血契引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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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地图残片贴身藏在衣襟里,玄珠在袖中微微发烫,每走一步都往西北方偏几分。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耳中,他沿着兽道走了两个时辰,直到月光漫过山脊,玄珠突然剧烈震动——前方山崖下,块半人高的石碑斜插在荒草里,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风化的符文若隐若现。

“是这里。”

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石碑,玄珠便“嗡”地一声飞出来,星辉裹住石碑,那些模糊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像被人用金漆重新描过一遍。

苏渊盯着石面,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妖骨圣殿,星力为钥。擅入者,骨血尽蚀。”

“唯有承载星之力者,方可通行。”

最后几个字刚浮出来,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

苏渊猛地抬头,七道黑影从林间寓出,为首的黑袍使站在十步外,月光照在他脸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半张脸泛着死白。

“你看到了。”

黑袍使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带着刺骨的凉意。

“妖骨圣殿的秘密,星陨台的传承……北域在等你,苏渊。”

他没像之前那些魔修那样动手,反而退后半步,衣摆翻卷如鸦羽。

“别让我等太久。”

话音未落,他便化作一道黑烟,眨眼间消失在林子里。

山风卷着荒草簌簌作响,苏渊伸手抚过石碑上的符文,指尖触到的地方,星辉像活物般钻进石缝。

玄珠在他袖中轻颜,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月光漫过他的肩头,将影子拉得老长。

苏渊望着西北方的夜空,那里有颗极亮的星,正随着玄珠的震动微微发亮。

他摸了摸衣襟里的地图残片,又看了看腕间的暗金星纹——

留下?

继续当他的外门执事,守着宗门的规矩,等着下一次血脉暴动时被当作异宝囚禁?

还是走?

去北域,去星陨台,去弄清楚自己是谁,玄珠从何而来,那道叫他“星之子”的声音,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山风突然大了些,吹得石碑上的符文簌簌作响。

苏渊望着西北方的星子,慢慢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等天一亮,他就该出发了。

而这一次,没有叶轻尘的玉简,没有黑袍使的警告,只有玄珠的震动,和心口那道越来越烫的星纹,在告诉他——

有些答案,只能自己去找。

苏渊是在寅时三刻离开青岚宗的。

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青麻外袍,腰间挂着宗门发的青铜腰牌,却没走正门。

后山悬崖有处被藤蔓覆盖的缺口,是他三年前当杂役时发现的——那时他替内门弟子采药,失足滚下山坡,撞断三根肋骨,倒撞开了这处隐蔽的出路。

玄珠在袖中发烫,隔着两层单衣烙得皮肤发红。

他摸了摸贴胸藏着的地图残片,那是昨夜从藏经阁最底层朽木柜里翻出的,染着霉味的羊皮纸边角还沾着暗褐色血渍。

叶轻尘总说他是“半妖血脉的隐患”,可那血渍里翻涌的气息,分明和玄珠共鸣时的震颤如出一辙。

“走了。”

他对着山壁上斑驳的月光低喃一句,指尖在藤蔓上抹了把露水,权当和这待了十年的地方告别。

北境荒漠比他想象中更难熬。

第七日正午,他站在滚烫的沙地上,喉结滚动两下。

水囊里最后一口凉水早被蒸发成了汗,睫毛上结着盐粒,可玄珠的热度始终像团活火,隔着衣袖烧得腕骨发疼。

“星髓感知”在他识海深处浮起淡青色光雾,指引他避开了三处埋在沙下的淬毒钢钉,还有一片看似平坦的沙地——他蹲下身时,看见沙粒正以极缓的速度打着旋儿,那是下方陷坑即将崩塌的征兆。

“到了。”

沙哑的嗓音被风撕成碎片。

苏渊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黑影,玄珠突然剧烈震动,几乎要从袖中挣脱。

那是座被风沙掩埋大半的古塔,只剩半截残垣露出沙面,风化的砖石上刻着的莲花纹早被磨平,只余些模糊的凹痕。

他抹了把脸上的沙粒,手掌按上塔墙。

粗粝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玄珠却在此时“嗡”地轻鸣,星芒从袖口渗出,在砖缝间游走。

原本斑驳的墙面突然泛起青光,那些被风沙侵蚀的纹路竟像活了过来,顺着星芒轨迹重新勾勒出完整的佛塔轮廓——

八面飞檐,每层塔角都挂着青铜风铎,只是此刻全被埋在沙下,只剩最顶层的半截塔尖露在外头。

“果然。”苏渊呼吸一滞。

地图残片上的第一处标记,画的正是八面风铎的古塔。

他扯下腰间的布带蒙住口鼻,变腰钻进塔内。

塔内比外头凉快些,却弥漫着腐木混着沙土的腥气。

苏渊借着从破窗漏进的光,看见满地都是碎陶片,有些还沾着暗红锈迹——像是血渍。

玄珠突然从他袖中飞出,悬在半空缓缓旋转,表面的星纹如活物般游移重组。

他望着那团星辉,瞳孔微微收缩——星纹连成的线条,竟在空气里勾勒出一幅新的地图!

“第一层标记点,第二层,第三处关键节点……”

他喃喃着,指尖虚点过星图上的光痕。

那些线条比残片上的更清晰,甚至标出了每处节点的大致距离。

正当他要凑近细看时,风突然大了。

“呼——”

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扯开了天幕,狂风裹着沙粒从破窗灌进来,打在脸上生疼。

苏渊本能地抬手护脸,却听见风中传来细碎的呢喃。

那声音很轻,像无数人同时在耳边说话,却又听不清内容,只觉耳膜发涨,心头泛起股说不出的焦躁。

玄珠在半空剧烈震颇,星芒凝成屏障护住他周身,这才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沙粒。

他眯起眼,看见风中浮起点点幽蓝鬼火,像是被风暴卷起来的磷火,却又比普通磷火多了几分妖异的灵动。

“退?”

他念头刚起,玄珠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呜响,鬼火瞬间消散,风暴也像被掐断的琴弦,“唰”地停了。

塔内落针可闻。

苏渊放下手臂,这才发现后背的单衣早被冷汗浸透。

他顺着玄珠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紧缩——原本空无一物的塔壁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石门。

石门约摸一人高,表面刻着细密的云雷纹,正中央的位置,赫然是枚和玄珠表面裂痕完全一致的符号。

“是你引我来的。”苏渊望着玄珠,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按上石门,掌心的温度透过石面传来,玄珠突然射入他掌心,星芒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窜,在识海深处炸开一片星辉。

“咔——”

石门发出沉闷的转动声。

苏渊后退半步,看着石门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阶梯由青石板铺就,每级台阶边缘都刻着星纹,青答在石缝里倔强地绿着,显然有人定期清理。

“下去。”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尖在掌心压出个浅痕——疼,说明不是幻觉。

地下通道比塔内更冷,潮气顺着裤脚往上钻。

苏渊走了约莫百级台阶,玄珠突然在掌心发烫,星髓空间在识海展开。

他眼前闪过幅画面:

恢弘的宫殿里,九根两人合抱的石柱矗立,每根柱子上都锁着一头妖兽——有的长着龙角,有的生着凤凰尾羽,最中央的白衣修士手持玄珠,周身星辉流转如瀑。

“以星为钥,以血为契。”

低语声在耳边炸响,苏渊踉跄一步,扶着墙才稳住身形。

他望着掌心的玄珠,发现表面的裂痕不知何时淡了些,像是被某种力量温养过。

通道尽头是间密室。

四面石墙上刻满符文,有的是他在宗门秘阁见过的引灵阵,有的却扭曲如活物,让他看久了便头晕目眩。

最显眼的是正中央的石案,案上摆着个青铜鼎,鼎内积着半寸厚的黑灰,隐约能闻见血腥气。

“血……”苏渊盯着鼎内的黑灰,突然想起星髓空间里的画面。

他咬破指尖,血珠刚滴在石墙的符文上,整间密室便剧烈震动起来!

“轰——”

石屑簌簌落下,墙上的符文泛起红光,像被点燃的导火索,顺着墙面“噼啪”窜动。

青铜鼎突然发出轰鸣,黑灰被震得漫天飞舞,露出鼎底刻着的星图——和玄珠表面的星纹一模一样!

苏渊握紧玄珠,感觉有股热流从掌心涌遍全身。

震动持续了半刻钟才停下,当他再抬头时,密室中央的地面正缓缓裂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深处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某种他熟悉的气息——像是玄珠共鸣时,从星髓空间里溢出的清冽星辉。

他弯腰捡起块碎石扔进去,却没听见落地声。

“来了。”苏渊望着洞口,喉间溢出声低笑。

他扯下蒙脸的布带系在腰间,玄珠重新缩回袖中,却比任何时候都烫。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跨入黑暗。

身后突然传来“轰”的巨响。

苏渊回头,看见密室的石门正缓缓闭合,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在外。

他碰了碰胸前的地图残片,那里还留着体温、而玄珠的震动透过衣襟传来,像是在说——

答案,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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