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血脉试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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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渊回到静室时,门门刚扣上,指节就因用力过猛泛出青白。

他背贴着粗糙的砖墙滑坐下来,袖中玄珠仍在发烫,隔着布料灼得皮肤发红。

“你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族……你是‘星’。”

黑袍使的话像根细针,顺着后颈往脑子里钻。

他摸出玄珠,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裂痕蛛网般爬满珠身,那些星纹却亮得过分,像是要从珠子里溢出来。

十年了,这珠子跟着他在矿场吃尽苦头,被监工的皮鞭抽过,被矿石砸过,连血都浸过三回,可从未像今天这样——仿佛有生命般躁动。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抚过裂痕。

玄珠突然震颤,震得他掌心发麻。

“或许……该试试神识?”

他想起从前在杂役房听外门弟子闲聊,高阶修士常用神识沟通法宝。

虽则他如今不过外门执事,练气八重的修为,但玄珠与他血脉相连,或许能成?

屏息凝神,神识如游丝般探入珠体。刹那间,星芒暴涨!

静室里的烛火“噗”地熄灭,满室银辉从玄珠中倾泻而出。

苏渊被光浪掀得撞在桌角,却感觉不到痛——眼前的景象在扭曲,青石板地面裂开细碎星光,木窗上的纸糊窗棂化作星尘飘散,整间屋子像被揉皱的绢帛,裏挟着他坠入一片璀璨的星空。

意识模糊前,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与星芒的脉动完全重合。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坛上。

脚下的石块刻满星图,每道纹路都流转着银河般的光。

风里飘着某种清冽的香气,像雪后初霁的梅,又像矿脉深处未开采的灵玉。

正前方立着位女子。

她身着星辰编织的长袍,每片衣袂都缀着流动的星辉,手中握着的,正是他的玄珠。

女子转过脸,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却带着种不属于人间的清寂。

“星髓归位,血脉觉醒...”她的声音像晨钟撞碎霜雾,“唯有承载星之力者,方可重启封印。”

话音未落,画面开始崩塌。

祭坛化作星尘,女子的身影逐渐透明,玄珠在她手中发出最后的清鸣。

苏渊下意识去抓,指尖触到的却是自己的掌心——他猛地惊醒,额头的冷汗浸透了发梢。

“啪嗒。”

有什么东西滴在石桌上。

他低头,看见手臂上一道淡蓝色纹路正缓缓浮现,从手腕蜿蜒至肘弯,形状与黑袍使掌心的星纹分毫不差。

静室里重新陷入黑暗。

苏渊盯着那道纹路,喉间发紧。

他想起矿场里被监工鞭打的日子,想起老周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火灵玉,想起自己为了活下来学的那些歪门邪道...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普通的矿奴。

“星之子...”他对着虚空喃喃,声音发颤。

第二日清晨的敲门声比晨钟还早。

苏渊开了门,便见叶轻尘立在檐下。

这位宗门导师向来衣着齐整,此刻广袖却沾着晨露,眉峰紧拧成川字。

“跟我来。”

叶轻尘没等他说话,转身就走。

苏渊跟着穿过两条回廊,青石板上还凝着霜,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响。

直到进了演武堂后的偏厅,叶轻尘才反手关上雕花木门。

“昨夜子时三刻,你静室方向有星芒冲天。”

叶轻尘从袖中取出枚玉简,表面刻着繁复的星纹。

“掌门在观星台看到了。”

苏渊心头一紧:“会...”

“会怎样?”叶轻尘冷笑一声,指节叩了叩案几。

“玄黄界六大宗门,哪个不想把‘异宝’据为己有?

更别提那些躲在阴沟里的魔修——你以为昨夜那黑袍使是头一个?”

他将玉简推过来,玉质触手生温:

“这是‘星纹镇压诀’,宗门秘传,能暂时压制血脉波动。

但……”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深远。

“真正掌控它的方法,只能你自己找。”

苏渊捏着玉简,指腹触到刻纹的凸起。

他想问叶轻尘如何知晓这些,想问镇压诀是否有副作用,可对方已转身拉开门:

“记住,今日之后,莫要再在夜间引动玄珠。”

门“吱呀”一声合上,穿堂风卷着几片银杏叶扑进来,落在案几上。

苏渊望着叶轻尘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他刚成为外门执事时,也是这样被单独召见——那时叶轻尘递给他的,是本残缺的《烈阳诀》。

是夜,静室窗棂挂着半轮残月。

苏渊盘坐在蒲团上,玄珠悬浮在膝头。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星纹镇压诀”的法诀引动灵气,可神识刚触到玄珠,那道淡蓝纹路便从手臂窜至心口,烫得他咬破了舌尖。

“罢了。”他突然笑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玄珠上。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躲躲藏藏又有什么用?

他不再压制,任由星纹顺着经脉蔓延。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青铜巨鼎里沸腾的星髓,被锁链捆在祭坛上的银发男子,还有那女子最后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千年前就约好的归人。

“原来...”苏渊颤抖着抬手,指尖抚过心口的星纹,“玄珠是星髓所化,而我...是星族最后的血脉。”

“咔嚓——”

脆响惊得他睁开眼。

玄珠表面的裂痕彻底崩裂,碎成无数星芒,在半空凝成一团璀璨的光团。

一道陌生却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像古钟,像潮鸣,像母亲的低唤:

“欢迎回来,星之子。”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落在苏渊泛着星辉的手背上。

他望着那团光,忽然想起叶轻尘说的“镇压诀”。

明日清晨,他该试试了——可此刻,他竟有些期待,这所谓的“镇压”,究竟能不能压得住,这跨越千年的星之力。

晨雾漫进静室时,苏渊已在蒲团上坐了三个时辰。

窗棂外的银杏叶沾着露水,在风里簌簌作响,像极了矿场里那些被鞭打的同伴,疼得说不出话时,衣角擦过青石板的声音。

他低头看向膝头的玄珠——昨夜碎裂后凝成的光团此刻又缩成鸽卵大小,表面流转的星辉比往日更盛,连带着他心口的星纹都微微发烫。

叶轻尘说的“镇压诀”就刻在脑海里,每一个法诀路线都被他反复推演过七遍,可真正要动手时,后颈还是沁出一层薄汗。

“试试吧。”

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在哄矿场里被饿昏的小乞儿。

指尖掐出镇压诀的起手式,灵气顺着任督二脉游走,在膻中穴聚成一团暖热。

玄珠感应到灵力波动,突然轻轻一颤,星辉如活物般钻进他掌心,沿着静脉往心口涌。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

原本该温顺流淌的星辉突然变得暴烈,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撞得他喉头一甜,腥气漫进鼻腔。

更可怕的是神识深处炸开刺目的白光,无数画面蜂拥而至:

青铜巨柱直插云霄,柱身刻满他从未见过的符文,每一道都像活的,在石面上缓缓蠕动;石柱中央嵌着颗流转银芒的珠子,和玄珠几乎一模一样,却比玄珠大了十倍不止,下方祭坛上堆着半人高的骸骨,最顶端的头骨上还沾着暗红血渍。

“咳——”苏渊猛地栽倒,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他捂着剧痛的太阳穴抬头,玄珠不知何时又浮在半空,表面的星辉淡了些,却多了道若隐若现的金线。

再看手臂——原本淡蓝的星纹竟变成暗金色,像熔金泼在皮肤上,顺着血管一路爬到手腕,在食指指尖凝成个极小的星芒。

“这是……”

他颤抖着摸向腕间星纹,指尖刚触到皮肤,便有段信息直灌脑海:

“星主血契,初启。”

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苏渊正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叶轻尘的脚步声比往日重了三分,鞋跟碾过地上的银杏叶,碎响惊得他猛地抬头。

“好浓的星力波动。”叶轻尘站在门口,目光像把淬了毒的剑,直刺向苏渊腕间的暗金星纹。

他没像往常那样坐回主位,反而一步跨进来,抓住苏渊的手腕。

指腹刚碰到星纹,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瞳孔剧烈收缩:

“你…激活了血契?”

苏渊张了张嘴,想问“血契是什么”,可叶轻尘已经从袖中摸出枚玉简。

玉质泛着幽蓝,表面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他捏着玉简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星陨台的地图残片,藏在北域最深处。”

他忽然抬头,目光像要穿透苏渊的魂魄。

“你昨夜看到的遗迹,是不是有青铜巨柱?

柱心嵌着星髓核心?”

苏渊猛地一震——这不正是他神识里闪过的画面?

“果然。”叶轻尘松开手,退后半步。

他向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了几缕,衬得眼角的皱纹更深:

“那是星族最后的圣殿。

千年前星族覆灭时,他们把核心藏在那里,设下血契,只等血脉觉醒者来取。”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怕被谁听见。

“可你知道星族怎么覆灭的吗?

正道说他们勾结妖兽,魔门说他们偷了天道机缘…其实都不对。”

他把玉简塞进苏渊掌心,温度透过玉质烫得苏渊手指发疼:

“北域有妖修盘踞的妖骨圣殿,星陨台就在那附近。

你要去,我不拦你...但记住,每走一步都要问自己——这力量,你真的扛得住?”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门都没关。

穿堂风卷着晨雾灌进来,苏渊低头看掌心的玉简,北斗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极了矿场里监工腰间的淬毒短刀。

日头西沉时,苏渊借着外门执事巡查的由头出了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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