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血契夜战(1 / 1)
夜色如墨,青岚宗后山的林荫道被月光割成碎银。
苏渊背着木剑往回走,靴底碾碎几片枯叶,细碎的声响里,他忽然顿住脚步——风里有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被玄气压制的妖兽血味。
“谁?”他反手按住腰间的短刀,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
回应他的是三道破风声。
三团黑影自树梢倒掠而下,为首者穿着青灰色劲装,面覆黑纱,露出的双眼泛着妖异的幽绿:
“荒皇之血,随我们走。”
话音未落,三人已呈品字形散开,掌心腾起暗紫色玄气,竟是直接封死了他的前后左右。
苏渊瞳孔骤缩。
这三人的气息比青岚宗内门弟子还强,最左边那个甚至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他旋身侧移,短刀横挡,却还是慢了半拍——右边那人的掌风擦着他左肩扫过,布料撕裂声混着刺痛炸开,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在地上溅出几点暗红。
“好快的手。”他咬着牙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一棵老松树。
玄珠在袖中发烫,像是要烧穿布料。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感受到玄珠的躁动,以往它只会在吸收灵气或补全功法时震动,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一下下撞着他的手腕。
“结‘锁魂阵’!”
为首者低喝。
三人玄气暴涨,空中浮起三道暗纹,如蛇般缠
向苏渊的四肢。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甚至能数清左侧那人喉结滚动的次数——这不是普通的战斗直觉,他的感官在疯狂锐化,连月光里漂浮的尘粒都看得一清二楚。
“噗!”又是一掌拍在他肋下。
苏渊闷哼,口中尝到血锈味。
他知道再拖下去必死无疑,正要咬碎玄珠强行催发灵气,丹田处突然窜起一团火。
那火顺着经脉烧遍全身,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却在疼到极致时,化作滔天的力量涌进四肢。
“这是……”他睁大眼。
镜湖般的识海里,玄珠突然裂开一道细缝,银白流光从中倾泻而出。
他的皮肤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星图;双眼的瞳孔完全银化,连眼白都泛着月光似的冷光。
“妖化!”为首者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苏渊挥拳。
没有玄气包裹,没有招式章法,纯粹的力量卷着风刃砸向最近的敌人。
那筑基中期的妖修甚至来不及举掌,整个人被轰得撞断两棵碗口粗的树,喉间发出破碎的闷响,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另外两人脸色大变,正要撤退,苏渊已欺身而上。
他的动作快得像道残影,第二拳砸向左侧那人的胸口——这次他看清了,对方衣襟下露出半片鳞甲,是妖修!
“砰!”骨骼碎裂声比雷声还响。
左侧妖修的胸骨凹陷成诡异的弧度,直接昏死过去。
最后一人转身欲逃,苏渊反手甩出短刀,刀刃擦着对方后颈划过,在树干上钉出个深寸许的刀痕:
“留下。”
他的声音变了。沙哑中带着几分兽类的低吟,震得耳膜发疼。
“苏公子!”
熟悉的惊呼混着风声传来。
苏渊转头,看见银鳞提着柄青铜剑掠来,小白跟在他身后,发间的野菊被风吹得乱颤。
银鳞的目光扫过他泛银的双眼和金色纹路,瞳孔猛地收缩:
“星陨之力……他体内的‘星陨’在回应荒皇血脉!”
“真的是星裔!”小白捂住嘴,眼睛亮得像沾了晨露的琉璃。
“阿爹说过,星裔觉醒时会引动星陨共鸣,原来真的会……会变成这样!”
苏渊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能听见他们说话,却像隔着层毛玻璃。
玄珠在识海里疯狂旋转,每转一圈,他身上的金色纹路就亮一分,可理智也在被剥离——他想杀人,想撕碎所有靠近的活物,这种渴望比矿场里饿了三天时的饥饿感更强烈。
“冷静!”银鳞突然挥剑斩向地面。
青铜剑嗡鸣着震起漫天落叶,叶刃割破苏渊的脸颊,疼意让他猛地一颤。
“看着我!”银鳞的声音像重锤敲在他识海。
“你是苏渊,不是荒皇的兵器!”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苏渊踉跄两步,扶住树干。
金色纹路开始消退,银白瞳孔缓缓恢复成黑褐色。
他低头看向掌心,玄珠表面多了道新符文,纹路扭曲如兽爪,正泛着幽蓝的光。
“妖纹·第一阶。”识海里突然响起机械般的提示。
“妖化形态激活,可维持三息。需配合‘星纹契约’方可稳定。”
他喘息着抬头,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那两个未死的妖修正互相搀扶着后退,为首者虽然重伤,目光却依然阴毒:
“荒族……你们藏得好深……”
话音未落,他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是吞了毒丹。”银鳞蹲下身检查,“这是魔门的‘蚀骨丹’,宁死也不肯泄露消息。”
他抬头看向苏渊,眼神复杂。
“他们是冲你的血脉来的。
整个玄黄界,知道‘荒皇血脉’存在的势力不超过五家,能派筑基期妖修来截杀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苏渊打断他,声音沙哑。
他摸了摸还在发烫的玄珠,又想起方才失控时的渴望——那不是他的意志,更像某种沉睡在血脉里的本能。
银鳞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牌。
玉牌上刻着弯月与星图,边缘泛着淡青色灵光:
“这是荒族长老令。若你愿意随我们回荒域,我们可以告诉你玄珠的来历、荒皇的真相,还有……”
他顿了顿。
“如何控制这血脉之力。”
小白凑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袖:
“苏公子,荒域的大祭司能看懂星图,说不定能解开玄珠的秘密!而且那里没有青岚宗的长老,没有矿场的监工……”
她的声音渐低。
“你不用再当别人的棋子。”
苏渊盯着玉牌。
玄珠在袖中轻轻震动,像是在应和玉牌上的星纹。
他想起矿场里老张断腿时的惨叫,想起药铺老妇咽气前攥着他的手说“活下去”,想起青岚宗长老们看他时那探究的眼神——他们从未把他当人,只是把他当会修炼的工具。
而荒族,他们说他是荒皇血脉,说他该坐在星陨台上。可那又如何?
“我要自己选路。”他伸手接过玉牌。
玄珠的震动突然加剧,一道模糊的星图在他识海浮现,终点处三个小字清晰如刻:星陨台。
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林梢。
银鳞看了眼天色,低声道:
“今夜的事,青岚宗很快就会察觉。若你要走,最好天亮前离开。”
苏渊低头看了眼染血的衣袖,又摸了摸发烫的玄珠。
月光下,玉牌上的星纹与玄珠的暗金符文交相辉映,像两簇要燃尽黑暗的火。
远处传来晨钟的闷响。
苏渊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将玉牌收进怀中。
玄珠在袖中微微发烫,新出现的“妖纹”符文正缓缓流转,仿佛在绘制一幅通往北方的地图——那里有星陨台,有荒域,有他血脉里沉睡的秘密。
而他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