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归墟余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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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崖的晨雾裹着山风往脚下淌,苏渊踩着松动的碎石往下走,掌心的玄珠突然传来细微震颤。

他垂眸望去,青铜珠身原本暗沉的纹路正泛着淡金,像被投入湖心的石子,一圈圈涟漪般的光纹在表面游走。

“小渊?”铁炉老匠扶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可是伤处又疼了?”

“不是。”

苏渊顿住脚步,喉间溢出一丝血气——方才硬抗因果锁链的伤还没养好,此刻却被玄珠的异动搅得灵海发颤。

他能清晰感知到周围灵气的变化:原本如溪流般平缓的灵力,此刻像被投入热油的水,在经脉里炸开细碎的火星。

道旁的野樱树无风自动,嫩绿的枝桠绞成乱麻;三两只山雀在头顶盘旋,羽毛根根竖起,发出焦躁的啼鸣。

“这珠子...”老匠头眯眼盯着苏渊掌心,枯树皮般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珠身。

“自打离开石殿就没消停过。

归墟崖镇压了千年的因果劫气,莫不是被你那番折腾给带出来了?”

苏渊没接话。

他望着山脚下渐显的青瓦飞檐——那是青阳镇,从归墟崖回青岚宗的必经之路。

往常这个时辰,镇口该有挑着山货的商贩吆喝,可此刻连狗吠都听不见,只余一缕焦糊味随着风飘来,像极了去年矿场火脉暴走时,矿石在高温下崩裂的气味。

“老匠头。”他按住腰间的短刃,“灵脉要出事。”

话音未落,镇中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两人刚拐过青石板巷口,便见七八个身着青岚宗外门服的修士从茶棚后冲出。

他们的道袍前襟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沾着血污,最前面那个的左眼还挂着半片破碎的玉坠——那是青岚宗内门弟子才有的“云纹佩”

“星髓…星髓在他身上!”当先的修士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嚎,双眼赤红如血,手中的桃木剑竟对着苏渊心口直刺过来。

苏渊旋身避开,反手扣住对方手腕。

可这一扣之下,他瞳孔骤缩——那修士的灵海翻涌如沸,神识像被乱刀剁碎的棉絮,根本无法沟通。

更诡异的是,对方体内流转的灵力里竟混着缕熟悉的金芒,与玄珠震颤的频率完全一致。

“他们被玄珠的波动侵蚀了!”

老匠头抄起背上的青铜工具箱,砸向另一名挥着铁尺扑来的修士。

“莫下死手!”

苏渊咬牙避开第三柄刺来的法器。

他能感觉到这些修士并非恶意,只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本能攻击。

玄珠在掌心烫得惊人,脖颈处的妖纹随着心跳泛起青鳞,他突然福至心灵,运转起那日在归墟领悟的因果诀——不是攻击,而是将玄珠的波动放缓,像安抚受惊的幼兽般轻轻包裹住那些狂乱的灵海。

“嗡——”

玄珠表面的因果纹突然亮起,一道淡金色的涟漪从苏渊体内扩散开来。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修士们如被按下暂停键,举着法器的手缓缓垂落,赤红的双眼逐渐清明。

最前面那个内门弟子踉跄两步,“扑通”跪在地上,眼泪混着血污往下淌: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方才看见...看见您身上有星子在转,像..像归墟里镇压的...”

话未说完,他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其他修士也东倒西歪地瘫在青石板上,只剩粗重的喘息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

铁炉老匠蹲下身,用工具挑开一名修士的衣袖。

青灰色的皮肤下,细细的金线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像极了玄珠表面的纹路:

“这是...星髓空间在渗透?

你那珠子吸收灵气、补全功法也就罢了,如今竟能影响旁人的灵海?”

苏渊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修士腕间的金线。

玄珠突然发出一声清鸣,金线竟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珠身,仿佛在吞噬同类。

他猛地缩回手,掌心沁出冷汗—一方才那一瞬间,他分明听见珠子里传来无数道模糊的呼唤,像婴儿啼哭,又像古钟长鸣。

“老匠头。”他声音发沉,“玄珠在归墟里吸收了因果劫气,现在它可能在主动释放某种信号。”

老匠头的眉头皱成核桃:

“星髓空间,星髓空间...我曾听师父说过,上古有大能以星髓炼宝,那东西能沟通天地本源。

你这珠子怕不是普通的法器,更像是...某种钥匙。”

夜风突然卷起一片枯叶,擦过苏渊的耳际。

他抬头望向镇外的山巅,暮色中,一缕紫烟正缓缓升起,在暗蓝的天幕下划出细长的痕迹。

那是青岚宗的“追云讯”,只有遭遇重大变故时才会使用。

“他们发现这里的异常了。”

苏渊握紧玄珠,珠身的震颤愈发剧烈。

“但这烟讯...是冲我们来的。”

铁炉老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扯出抹苦涩的笑:

“小渊啊,你从矿坑里爬出来那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

他拍了拍苏渊的肩。

“来得这么快。”

远处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

苏渊望着逐渐消散的紫烟,喉间的血气又涌了上来。

他知道,玄珠的秘密才刚刚露出一角,而这青阳镇的夜,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第一片阴云。

破风之声来得比苏渊预想中更快。

他刚将铁炉老匠推进密林深处的灌木丛,衣摆便被凌厉的气劲掀起。

仰头望去,暮色里三道身影如惊鸿掠空,最前方那人脚踏玄铁云纹靴,黑金长袍被风卷起猎猎作响,腰间悬着半枚雕有魔纹的玉牌——正是魔门圣子厉无尘。

“老匠头,别出声。”

苏渊反手按住老人欲摸向工具箱的手,指腹触到老匠掌心常年握刻刀磨出的茧子。

“他们冲我来的。”

铁炉老匠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攥紧了腰间那串铜铃似的工具链。

铜铃相撞的轻响被风声揉碎,混着渐起的虫鸣,倒像极了矿场收工前摇的报时铃——苏渊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抱着断了腿的小栓子往医棚跑,也是这样的暮春时节,矿监的皮鞭抽在他后背上,而小栓子攥着他衣角的手越来越凉。

“苏渊。”

清越的嗓音裹着灵气震荡,在山风里劈开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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