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圣子再现(1 / 1)
祖殿穹顶的裂缝漏下一线天光,正照在那缕尚未完全消散的紫色烟讯上。
苏渊望着烟讯顶端逐渐淡去的毒芒,喉间因玄珠震动泛起的腥甜突然加重——他太熟悉这种灼烧感了,半月前妖兽山脉的雨夜,魔门圣子的蚀骨钉穿透他左肩时,玄珠也是这样发烫。
“来了。”他低喝一声,左手死死攥住玄珠,指节因用力泛白。
破风声比预想中更快。
当那道黑金身影踏着满地碎石破窗而入时,柳如烟的刀尖几乎是本能地横在苏渊颈前——不是威胁,是将自己整个身体掰成盾的弧度。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的闷响,比三年前禁军大营遭袭时还快三倍。
“魔门圣子厉无尘。”苏渊盯着来人腰间悬着的九环银链,链坠上的饕餮纹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半月前在妖兽山脉,你用的是蚀骨钉。”
厉无尘的笑像淬了冰的刀,他负手而立,玄色大氅被殿内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暗纹——意是用活人的怨魂血线绣成的星图。
“苏渊,苏渊…”
他重复着名字,目光扫过苏渊臂上若隐若现的妖纹。
“我查过青岚矿场的旧档,七年前矿难活下来的‘火脉矿工’,姓名栏写的是‘阿渊’。”
他指尖轻点太阳穴。
“直到三个月前,你才突然有了姓氏。”
柳如烟的刀压下几分,刀锋在地面划出半寸深的痕迹:“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他根本不是大乾子民。”
厉无尘突然抬手指向苏渊心口。
“他体内流淌的,是星主分灵的血。”
玄珠在苏渊掌心炸出刺目银光。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让玄珠暴露在敌人面前。
星纹顺着掌纹爬上手腕,在皮肤下织成流动的星河,连带着他原本淡褐的瞳孔也泛起星辉。
柳如烟眼角的余光警见这幕,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她突然想起方才苏渊瞳孔变成星芒时,自己后颈窜起的寒意。
“好一颗星髓玄珠。”
厉无尘的呼吸忽然急促,像是饿狼嗅到了血腥。
“当年星主陨落前,将分灵封在玄珠里,又用星裔血脉做引...原来都在你这儿。”
他袖中九幽冥鼎浮现,黑雾裹着鼎身翻涌,鼎口溢出的哀嚎声让柳如烟耳膜生疼——那不是普通的鬼哭,是被抽走生魂的修士,在无间地狱里啃食自己白骨的惨叫。
苏渊能清晰感知到玄珠在识海转动的频率。
珠子表面的淡金文字突然活了,像一群萤火虫般钻进他的意识:
“九幽冥鼎,魔门镇派重宝,以万魂祭炼,需用星纹镇魂术式破其黑雾。”
他喉结动了动。
右手悄悄按在地面星脉图腾上——方才激活图腾消耗的星力还剩三成,足够布下一道临时屏障。
“退到我身后。”他对柳如烟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柳如烟没动。
她反而往前半步,刀身与地面摩擦出火星:“我是禁军统领,护人是本分。”
黑雾裹着腥风席卷而来时,苏渊终于动了。
他屈指一弹,玄珠如离弦之箭射入空中,星纹在珠身炸裂成网状光罩,恰好罩住两人。
与此同时,他舌尖抵上顿,按照玄珠解析出的术式吐气——“星纹镇魂”的口诀在识海炸响,原本侵蚀光罩的黑雾突然凝滞,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咽喉。
厉无尘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分明看见苏渊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的轨迹,与星脉图腾的纹路完全重合——那是只有星裔嫡系才懂的“星轨步”。
“你竟能调动祖殿的星脉?”
他低笑一声,左手结出魔门禁印。
“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因果。”
九幽冥鼎突然剧烈震颤,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中飞出。
那虚影穿着褪色的青衫,眉心有道箭疤,正是苏渊在轮回镜中见过的“因果行者”!
它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人声,而是千万道重叠的嘶吼:
“还我命来!
还我星主传承!”
柳如烟的刀砍在虚影上,却像砍进了水里。
她手腕发麻,这才发现刀身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虚影身上的黑雾,比九幽冥鼎的更毒十倍。
“退!”苏渊大喝,掌心按在星脉图腾上的力道骤然加重。
祖殿地面的星轨突然全部亮起,银白光芒如活物般窜上石柱,在因果行者虚影脚下织成牢笼。
虚影发出尖啸,试图冲破光笼,却被星芒灼得不断缩小。
“趁现在!”苏渊反手从腰间摸出傀儡蜘蛛,这是他用妖兽晶核炼制的最后底牌。
十二只巴掌大的蜘蛛从他袖口爬出,八足紧扣地面,口中吐出银色蛛丝,瞬间封死厉无尘的退路。
厉无尘终于变了脸色。
他望着缠上自己脚踝的蛛丝——那蛛丝上竟缠着星纹,普通魔功根本烧不断。
“好个苏渊,”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你以为困住我就能赢?”
他指尖咬破,在九幽冥鼎上画出血符。
“因果行者残念,本就是星主当年亲手封印的叛徒,你用星脉伤它,等同于...”
“等同于什么?”苏渊打断他,玄珠重新落回掌心,星纹流转间已凝聚出“星影冲击”的能量。
他能感觉到这一击的威力——足够将化神境修士震退三里,但代价是玄珠会陷入三天沉睡。
厉无尘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望着苏渊眼中翻涌的星辉,突然想起魔门古籍里的记载:
“星裔觉醒时,双目即星图,掌纹即星轨,杀之者,必遭星罚。”
他咬碎口中的魔丹,黑雾瞬间将他包裹:
“今日暂且退去,但记住——”
黑雾中传来他的声音。
“星主的遗产,该由魔门来继承。”
当黑雾散尽时,祖殿里只剩十二只傀儡蜘蛛在啃食地上的蛛丝。
柳如烟的刀“当啷”落地,她这才发现后背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走了?”她声音发颤。
苏渊没有回答。
他盯着掌心的玄珠——珠子表面的星纹图谱正在疯狂扩展,原本只到玄黄界的星轨,此刻竟延伸出一片陌生大陆的轮廓。
大陆边缘浮着漩涡状的暗纹,下方一行小字在星芒中若隐若现:
“归墟之外,才是真界。”
“渊哥?”柳如烟伸手碰他肩膀。
苏渊猛地回神,迅速将玄珠塞进衣襟。
他望着祖殿外渐沉的夕阳,喉间的腥甜突然变成了苦涩——厉无尘临走前那句“该由魔门继承”,像根刺扎进他心里。
他摸了摸臂上的妖纹,又摸了摸心口的玄珠,突然想起矿场老匠头临终前说的话:
“孩子,别信命,但得信自己手里的刀。”
此刻他手里没有刀,只有一颗会发烫的珠子,和一片他从未见过的星图。
殿外传来夜枭的啼鸣。
玄珠在他心口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他未说出口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