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兄弟之间的私下谈话,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何来这许多顾忌,此人不仅精通白莲教教义,也熟悉释道儒三门菁华,兼且洁身自好,舌灿莲花,唐僧二字,倒也贴切。”
谭蒙给了唐僧一番评价后,又问:
“贤弟有没有考虑过,入他教门,也方便在此地扎根?”
“算了吧。”周秦川不住摇手,同谭蒙还算处得来,不过交情终究还不够深厚,自是不能说得太深,不过态度还是得表明一下。
“我等平民百姓,对于这些会道教门,还是少招惹的妙,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谭蒙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不再入教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又谈起了唐僧:
“要说唐教首,不,还是贤弟叫的唐僧好听些,唐僧此人传教的确有一套,你没见那些信徒将他视为在世圣贤,恨不得供到自己家中,啧啧,端得厉害。
就是有些不通世务,教内大权反而旁落到了莫七手中……”
谭蒙边喝着小米粥就咸菜,边漫不经心地把板升城内的权力结构大体说了一下。
总结下来,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唐僧只不过乃名义上的白莲教教首,实则不过一个傀儡和吉祥物,以传教为主。
教内人、财、物等大权,悉数由莫七掌控,到也失八秃同也先勾搭,筑建板升城,坑蒙拐骗中原汉人来此开荒种地等等筹谋,都是莫七一力促成的。
周秦川尽管有些疑惑,这谭蒙为何对白莲教知道的如此之多之详细,还专挑苏幼蓉去隔壁照顾秦琪,小济吃完朝食出去玩耍,只剩他二人时给他说得如此详细。
但还是虚心聆听,暗自牢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早晚要逃离此地,对这些隐秘之事了解多些没坏处。
谭蒙甚有眼力,很快察觉到周秦川的疑惑,当下不动声色,面露羞惭地提了一下自己的过往。
他说自己两年前就曾经被掳到此地开荒种地,后来想方设法逃了出去,没想到这回出塞走商却又着了莫七的道儿。
周秦川终究才是个学生,听了谭蒙的解释,疑虑去了大半,还琢磨着同谭蒙的关系可以再亲近些,出逃之时不妨叫上他,毕竟是有经验之人。
两人都有意交好对方,就这么闲坐而聊,谭蒙年纪不小,走南闯北,见识极广。
甚至连猜带蒙地说,唐僧既然姓唐,又是白莲教首,说不定就是永乐年间在鲁东一带作乱的白莲教女教首唐赛儿的后人。
当时起事的唐赛儿,一度声势浩大,连败当地驻军,朝廷最后是出动了京师精锐,方才将其镇压下去。
然而首领唐赛儿最终却不知所踪,明廷后来虽然声称抓住了真身,并施以凌迟之刑,但谭蒙估计,多半是找了个替身背锅,用酷刑来震慑百姓和漏网的普通教众。
周秦川对此倒是不太了解,就当乡野轶闻,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心里还想道,这唐僧若真是唐赛儿后人,在白莲教中倒也算得上根正苗红,只是不知能算是教几代?
就在周秦川和谭蒙谈论唐僧的时候,唐僧本尊此时正在板升城属于他自己的那套小院中,与两个来访者侃侃而谈。
二人左衽髠发,俱是蒙人,为首者正是北元知院,兼如今的也失八秃大总管阿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