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变样了。半年前,李舜成离开龙潭时,父亲不是这个样子。黑了,瘦了,皱纹也多了。见到父亲,李舜成哽咽了。
李昭福察觉到了,连忙说道:“怎么啦?嗨!不怪你。”
李昭福把扁担从李舜成肩上取下来,放到了门后。
李舜成抬起头说道:“我们回龙潭!”
李昭福问道:“你回了吗?”
“回了,房子还在,没人买走,我们还可以赎回。”
“莫急,过了年再说。哎呀!你带来这么多东西呀,过年不愁了。禹成!过年我们有肉吃了。”
李昭福是笑着说这话的。七岁大的小儿子李禹成听了父亲的话,用袖子抹了一下鼻子下的清鼻涕,笑着跳了起来。李舜成也笑了,笑得很不自在。
坐下来后,李昭福问道:“你二爷(发音y,这里是叔叔的意思)、三爷都好?”
“都好,二爷准备把南街房子整理出来,该修的修,该补的补。还想把三爷请过来一起住。”
“他有钱吗?”
“不要好多钱,我出。”
“你现在有好多钱?”
“二十几万万吧。”
“什么!多少?”李昭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李舜成又说了一遍:“二十几万万元。”
李昭福问道:“怎么这么多钱?”
“不说做生意挣到的钱,我带过去的重庆券,在那里按一比六十的价格使用。原来打算进一匹布的钱,能进六十匹,这能不赚嘛!当时,我差点在上海买了洋楼。”
李昭福带着笑,说道:“尽吹牛!”
李舜成端过李禹成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说道:“是还差点钱,也没差多少了,有些洋楼的主人急着出手跑路,便宜得很。不过,洋楼有什么用,一不能吃,二不能穿。”
李昭福又问道:“那你买到了绢布吗?”
“买了,用汽车直接运到贵阳、昆明出售。我这次是三头都赚钱。”
“怎么是三头!最多两头。”
“怎么不是三头!重庆券换南京券,最多的时候是一比一百,平均一比六十,这是一头吧!我带人打下了张果镇的仓库,打开仓库看到了数都数不清的蚕丝。当地人都不要我的蚕丝钱,只要我付做工的钱,我不同意,还是付了蚕丝钱,但是是最低价格,就连做绢布的工钱也是最低的。家家户户拿回蚕丝自己做,那质量没有再好的了。他们也不图什么只要能吃饱饭就行。您想呀,那仓库都是我带人打下的,粮食不多的是!那料子您是没看到,龙潭还有一点,回去就可以看到。这又是一头吧!到了贵阳、昆明,按说来了这么多货,应该低价甩售才对呀。可是,那里好多人都在等着车票、飞机票回家,都想做一件像样的衣服,体体面面地回去。我的那些绸缎,不但没有降价,反而比平常的价格还高些。这不是三头是什么!其实还有一头,这次我把一些钱换成了金子。贵阳、昆明的一些人,在抛售黄金,金价大跌,我忍不住买了一些。”
“你又打仗了。”李昭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