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仗,开了两枪,都是我打的。日本人是秋后的禾跳子,跳不起来了。”
“那当然。死人了?”
“是一个日本军官,他问我们凭什么去找他们要粮食。”
“那也不该死呀!不说这个了。洪江那笔钱呢?”
“我出来的时候,本初还没回来,还不知道情况怎样。”
“现在有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办?想过没有?”
“我不想做得太大。这样的赚头把我吓着了,有多大的赚头,也就可能有多大的亏损。我跟蔡老板也说了,我还是想回到龙潭去开铺子,过完年再去一次张果镇,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好,进一点自己铺子用的货,就老老实实待在龙潭,不出去了。多余的钱,买一些田土……”
钱再多也没用,李家现在的房子是土砖房。原本有一间堂屋,两间卧房,一间灶屋,一间磨角屋,两间仓库。李昭福带着李禹成回到这里,几个月过去了,他才整理出来了一半:堂屋、一间卧房和厨房的房顶换了屋茅草,现在不漏雨了,其余房间还没有整理出来。被褥也只有一套,父子三人只能挤在一个房间,睡在一张床上。还有就是烤火的问题,没有烤火的火箱,也没有木炭。更头痛的是:没有糯米做不成糍粑。糍粑,李昭福原来是不想的,大儿子回来,才让他想起了这个。
李昭福原来想过蒸一笼发糕过年,也只是想想,还没有付诸实践。磨子和蒸笼都要借,他还没想好找谁去借。
水塘和水塘下面的那几丘田是李家的,一直都是。离开金家台的这几十年,给刘家人种着,他家的田土不够。
田,刘家种着,也没要租谷,只要他们好生看着这家、这水塘和这些田土、柴山,莫让别人侵占了去。
李昭福回来时,刘家人感恩戴德,帮了李昭福不少忙。等收了晚稻,李昭福给他家交底,说自己不打算走了,这些东西该收回的都要收回来。这话李昭福是同刘金满说的,这之后刘金满就不理李昭福了,路上碰见了也不打招呼。起先还只有刘金满,后来他家的几个人都这样了。李昭福正为这事发愁呢。
李舜成听父亲把情况说完,说道:“我们明年回龙潭,不就没这些事了嘛!”
李昭福说道:“那也不能成他们家的东西了呀,依我的脾气,我就不回龙潭了,看他们家怎么办!”
“这又何必呢!”
“也不单单是为他们刘家,我回来住了这小半年,习惯了,还真不想去龙潭了。再说,禹成也在这里发了蒙,读了小半年书了。”
“您在龙潭和谁说了赌气的话吧?”
“你是不是听说了?”
“没有。”
“是和乡董。你二爷那事,太没道理了,他不闻不问,推得干干净净。”
李舜成想了想,说道:“您乐意回来住,那就安心住下。明天,我去一趟刘家,带一块野猪肉去,两家这么住着不能不来往。田土的事过完年再说,您说呢?”
李昭福起身说道:“好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煮饭。”
李舜成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俗话说“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把钱各处放一些,哪一处都不至于太多,再怎么着,也不会像他二叔那样树大招风,赔了个精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儿子回来之前,李昭福也不是一点钱也没有,只是不敢乱花。米桶里有一些米,本来不缺,李舜成一回来,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好在有了肉,饭也是可以少吃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