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想张口，不知说什么。
不过。
一提到吃。
他还真有点饿了，道：“我饿了，这荒山野岭羊腿是没着落了，不知熊掌还有没有希望。”
九儿掐着腰，奶凶奶凶的，眼里的仇恨像是忽然拉满，咬牙道：“再碰到它们，我就下死手，别说熊掌，熊毛都可以给你。”
宝儿不再接口。
他不知九儿的死手是什么手，不管什么手，这么一直半躺不躺的很难受。
他抬眼看看日头。
只有刺眼的阳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
九儿踩着一块石头蹲下，扭着头望过来，“你这人虽然硬邦邦的，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宝儿一愣，“可爱？”
上次说他可爱的是姑姑，她已被手持莲花令的人，封印在龙王庙的那头龙身里。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日子过的飞快，一晃眼就过去了。
姑姑曾告诫他，没练成心法之前不入江湖，没找到黑莲之前不进修界。
白雪皑皑。
满目雪白。
他一想起姑姑，总感觉朗朗乾坤是黑色的。
几年前他跟姑姑来到天涯海角，就是听到黑莲的消息，等他跑过来，黑莲早已销声匿迹，像凭空消失一样。
此趟被捉。
像一把火苗，点燃了他心底深处的火焰。
九儿的睫毛忽闪着，道：“是啊。”
宝儿脸上满是苦涩，道：“也许可爱的人才认为我可爱吧。”
九儿道：“小九死了，我的魔法布兜法力也用完了，我解开你腿上穴道，你不要跑行吗？”
这鬼灵精夸了宝儿一通。
原来是在用小孩子的计策安抚他，叫他不要逃。
宝儿道：“那可不好说。”
九儿威胁道：“你没有法力，跑不了多远我就能追上。”
宝儿抬眼看着她，“你不是受伤了吗？”
九儿道：“是啊。”
宝儿道：“那你怎么追？”
九儿眼神里充满骄傲，“我鼻子可灵了。”
宝儿道：“那你闻一闻，我肚子是不是真饿了。”
九儿伸出小手，小指弯成勾勾，手臂一长，翘嘴道：“你答应不跑，我就带你找好吃的。”
宝儿离她一丈二三。
她的手臂一伸，便到了他眼前。
纤细的手臂，犹如一根长长的象木，猛然看到，说不出的烧心。
宝儿装作不以为然，她晾出这手绝活，无非是警告自己不要跑，“你还真看得起我，这样子能动？”
她的手指在宝儿身上点了几下，宝儿的半边身子，冲进了一股暖流。
宝儿活动着手臂，撑着半边身子勉强坐起来，坐的很怪异。
动是能动了，但体感大不如前。
之前是一身冰冷。
现在这穴解的，一半冰冷，一半火热，比之前更难受了。
宝儿道：“你到底会不会解穴？”
九儿道：“当然会，可我还是怕你跑了，一条腿也可以走的，是吗？”
宝儿赶忙闭口。
无解。
他忽然觉得，这妖精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都说江湖险恶，这孩子还没长大就怪招百出，他之前总以为，走江湖很容易，进修界也没难度。
此时想想。
皆需拿命去闯。
命大的还行，运气好的亦可，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就成了江湖中的沙漏。
难怪有人说江湖一百，九十九是坑，修界五十，四十九是道，只有趟过九十九的坑，闯过四十九的道，才能找到遁去的那个一。
九儿诡诈。
说话还是算数的。
太阳落山的时候，给他找来两只兔子，一只雪鹿。
宝儿早已生好火，穴道被封后在深山老林里还是瞒冷的，他将半边冰冷的身子尽量靠近火堆，火焰将他半边脸烤的通红，却仍没知觉。
兔子先熟。
他活动不便，九儿用长手给他递过来，外层有些焦，咔哧咬一口后，香味四溢。
新鲜烤肉是猎人的待遇。
憋曲一日，终于可以放开胃口了，他觉得这一刻比真正猎人享用还要痛快。
在妖精出没的地方吃肉。
另有一番滋味。
这种环境，使他的吃相如虎似狼，吃出了妖精捕猎之后狼吞虎咽、茹毛饮血的快感。
宝儿看她没有动嘴的意思。
诧异道：“你不饿？”
九儿小手托着双腮，道：“我上个月刚吃过，现在还不饿，你不是早上才吃的吗？”
宝儿瞪大眼睛：“你多久吃一次。”
九儿道：“不好说，有时一二个月，有时三五个月。”
宝儿心想，这小孩到底修炼到什么境界，能长期辟谷，自己练了十几年，才勉强撑十几天，她竟能撑三五个月。
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