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茗棠客栈时,傅长锌已在内等候,见青辞回来,施礼相迎:“长使查办回来了。”
青辞心中明了:“那些人报信可赶上东风了。”
“也不及长使查得快。”傅长锌反击一句。
青辞点头,以表赞同,又加上一句:“过奖。”就转身上楼去了。
傅长锌沉默许久,直至有手下前来上言:“掌事,秦安那边传来消息,一切正常。”
“不过在寻芳巷里,长使可会知道些什么?”
回过神来,傅长锌活泛关节筋骨:“怕什么,只要其它地方无事,哪怕分营解散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盯好她便是。”
“是”
青辞撑开轩榥,正对着大街上的熙攘。
“阿辞,明日便可动手,切记小心。”
“我与浮沉去寻芳巷解决据点,茗棠客栈就交给阿辞了,官府已经打点好了,待我解决事后,便与你汇合。”
静思下来,整顿了这几日的事情, 青辞想过与白栖风相遇的状况,可未曾想到是做任务时撞上了,从宁远秦安到景明乡禾,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想扩大自身的势力范围,将手都升进了生死营了。
被关小岳山一年,青辞就隐名进入江湖,先是找了故人,那时这世间除了白栖风,能帮她的也只有这故人了,她与故人才见时,那人也是一脸惊讶。
青辞与他说了第一句话:“很惊讶吧,我活过来了,可是为何你的身体竟有些孱弱,夜冥月到底用什么法子对我们的。”
故人也没有深入夜冥月,关于那些秘事也不甚清楚,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到乡禾交易之处。青辞自脱身夜冥月,在乱世中散游一年,后就隐入鸣风派,未敢露一丝痕迹出来,当时羽翼未满,亦是不敢出派,也没有能力聚集自己的势力,只得用巧法借于他人。
想到这处,脑中浮起白栖风的样子,失而复得的神情,青辞不自觉的笑起:“阿系,今昔相遇 ,是所料未及未敢想,可已经遇见,我便不会再逃。”
……
过一日,青辞下楼,只瞧见楼阁中无闲散客人,驻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台下正桌,傅长锌坐得随意,泡磨着茶水,静静听着,那桌上香镂升出若有若无的的轻烟,缥缈无迹……
“傅掌事好雅致,听一首曲子也要遣尽所有客人?”青辞走向他的邻侧坐下,看向那颂曲的戏子,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戏子施礼从后台下去,傅长锌泡好菜茶水,扶起袖角为青辞倒上一杯:“长使可得先尝上一尝,这乃是用今早上的荷露泡的茶,别有一番滋味。”
“今不开门做生意,是想着长使昨日可能会查到些东西,或许会来问责了,是以不开店。”
“既是如此,我便直说了”青辞未去喝那杯茶水,理着衣裙:“掌事该是清楚,我此次奉命来乡禾,是因这分营中鱼龙混杂,待日子长了之后怕会毁了生死营声誉,是以留不得了。”
“留不得?为何留不得,烦请长使说个清楚。”傅长锌重重的将茶杯置在桌上,散出茶水。
青辞略笑着:“分营做过何事,掌事心知肚明。”
忽而楼内院中隐隐传出打斗声,傅长锌明了,冷笑:“竟是这般的留不得,长使好谋算啊。”
“比起傅掌事,我也是过犹之不及。”青辞谈吐有致,站起身来,看着傅长锌笑着:“掌事既然更好算计。”
“我曾路过习巳秦安,那有一处贩卖难民稚子,我解救之后发现往暗室深处去有一大堆铁料,那些人贩如何对待难民?”
“是颜色正好的女子正打算卖入青楼,男子入奴籍,稚子更是凄惨,身上当口无数,供贵人饮血。”
“哦,对了,还有一些不知踪迹,掌事可知被运到何处?”
傅长锌暗自催动内力,可内气无法凝结,一处怔然,盯着青辞。
青辞恍然:“哦,我得了一副特制的软骨散,融于气,越是动武,药性作用越快,我已服了解药,所以无事,掌事享用起来可还行。”
洋洋得意,令人发指。
“长使用如此低下手段,莫不怕人耻笑”傅长锌只得松下身子,僵坐在椅子上。
听得内院声响渐弱,青辞起身负手走几步路,自耀:“我是个懒的,不计了什么手段,省事就好。”
与她相处何至此时,五年前一间屋之中关了整整一年,后来,她‘死’,他活。傅长锌阴沉笑着:“青辞,哦不,应当是路海棠。这两年你闹出的动静不小啊,想着报仇啊,你斗不过的。”
青辞没有震惊,盯了他一会儿释然而笑:“哼,找到又如何。那些沾着路家血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慢慢来,账也慢慢算。”
“你以为我会怕吗?傅铮~他们亏欠我的,我定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罢了,我不与你计较,你的口舌言辞还是留给该面对的人吧。”
青辞转身,向后院走去:“傅铮,你身子想必至今还是孱弱有几年可活呢?”
会武如何,你知我又如何,不都是与我一样的苦命人吗?不,我比你要好些,我已脱离苦海,而你浸入这苦海永不得脱身。
……
后院中傅长锌的爪牙都已杀尽,只剩有三四个暗卫立身院中,衣袍沾染血迹,肃杀景象。
“可要进去”
“营主说了,听长使吩咐。”
“砰~~”暗卫听到声响,皆举剑待战。
大门破开,木灰气弥漫空中,朦胧气中,青辞身影显现,只见她双手置起玉棠海戟扇,扇中部绕有长鞭。暗卫正要靠近。
青辞大叱:“别过来。”
灰气散去,随长鞭延望,竟是一女子施力。那女子眼尾寒意,也是使尽了全力。
二者僵持不下,女子蓄力收回长鞭。青辞亦是倒退几步。显然,青辞不是那女子的对手。
女子开口:“青辞,我不与你计较阿铮中药一事,速速让开路来,莫挡了路。”
青辞握紧武扇:“姑娘,我为生死营办事,傅长锌是决计不可走的。”
“你可打不过我”
“尽力而为”
暗卫蓄势待发,一齐冲上,女子控好长鞭,绕住一个人的脖子,用力一绞,向石墙上扔去,青辞展开扇面扇尖锐利,好比利剑般,长鞭朝她挥下,侧身躲过,一跃起跳就要近了那女子身,谁知那女子袖中藏有暗器,定气一挥那两个暗卫被逼得后退,但也划伤了……随后晕了下去,那镖上涂有毒药。青辞见有暗器,只得向一侧躲去。
再而固好底盘,待势。女子挥鞭而来,忽而飞来一长剑,女子只好收鞭绕剑而转,直至长剑脱鞭插入木桩上。
“周姑娘何必如此”白栖风从院墙上飞下到青辞前,将她完全护在身后。
此女子姓周名瑶,字念之。见是旧相识,周念之就收回长鞭:“白栖风,阿铮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放我们离去,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
白栖风双手交合略行了一个礼:“如此,便谢过周姑娘,不过为了大家都能行个方便,其一茗棠客栈中的人已经全部击杀,无一生还。其二待我们回营后不想营中有此处传言。”
“好”周念之侧身看着白栖风身后的人,决定留一份大礼:“白栖风,心悦一人可得看清她是豺狼还是虎豹,她到底是谁你可清楚?”
“不必周姑娘替我费心,阿辞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自是比你清楚。”白栖风柔和目光看着青辞:“周姑娘还是快快带他离去吧,莫在这多费口舌。”
周念之顿时觉得提不上气来,来点了几次头:“有趣,有趣,看来你二人渊源颇深啊。”
“周姑娘何必在这挑拨离间,还是好生关照关照傅长锌罢,毕竟,他也无几年可活的了。”青辞此话一出,周念之的脸更是黑了一大截。
周念之言中嘲讽,将受的闷气全部借此叹出:“青辞,你不过是壁滩等死的鱼。”
“我就先告辞了”
青辞袖中捏紧的拳头白栖风看在眼中。白栖风虽不知青辞是怎样成了青玄的女儿,但路家灭门案是七年前,而青辞是五年前入的鸣风派,期间相差两年,便不知遇到了什么,今听到周念之的话,白栖风也猜出半分。
周念之带着傅长锌离开了,白栖风也安排着浮世茗跟着去,官府也来人料理后事。栖风就和青辞坐在湖上亭中,言谈而论:“周瑶周念之,不知师出何门,不知身世,武功其高,在你我之上,却也不在江湖上争有一席之地。”
“我也是因生死药一事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奇了怪了,她如此厉害怎就无名沉寂呢?”青辞不解,又似嘲讽。
争一时口舌之快,尽是娇娇气,大概是方才与周念之斗嘴时带有恼气。
栖风也不与争论,就这由她发过气后,才说:“阿辞是否也该说道说道‘他们’是谁。那间隙的一年是被他们抓走了?”
“这乃是一个组织势力——夜冥月,栖风,找不到夜冥月的,你也应打探了我的消息,禁闭小岳山那一年,我偷下山去,试找了一下,这江湖上竟一点夜冥月的消息都没有。”
“那夜冥月周念之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是往日待在傅长锌的身边听得几句,加上方才傅长锌撕破脸皮,她就在暗处听着,也能猜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