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战争 阿赛莱（二合一）（1 / 1）
一天之内。
敌军发动了十三次突袭，不分昼夜，
常常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刹那，敌人的号角声便突兀的响起，
而在号角声中，那些赴死的战士便会又一次的穿越火焰......
而直到这个时候，汤姆才真正的明白，老兵所讲的‘燃烧着的、移动的原木’是什么意思......
那些浑身燃烧着烈焰的人影，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些幸运的人在云梯断裂之前冲上了城墙，
他们的脸颊已经融化、甚至于下巴都流着血水掉在了地上，
然而他们却依旧凭着惊人的意志、拖着残废的躯体，朝着敌人砍去了，
而此时，他们身上的炽烈火焰仿佛不再是伤害他们的之物了，
在近身搏斗之中，他们身上裹挟着的高温让许多的守军都不敢靠近，
他用着灼烧近乎成焦炭的手臂挥舞着燃烧着火焰的剑，那些守军被砍到之后，身上就会留下一道带着灼烧痕迹的伤痕......
每一个登上城墙的敌军，都要付出十倍乃至于百倍人的性命为代价，才能将他们杀死、丢到火堆之中......
以无数的牺牲作为代价，在持续的厮杀中，
一些人摸清一些规律，
“用长矛贯穿他们的心脏，否则这些怪物会不停的站起来！”
一名士兵长官用长矛狠狠地刺进了最后一个敌军的心脏，
敌军心脏被刺破、鲜血流淌不止，
滴在身上的火焰之上冒出滋滋的黑烟，
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抓住长矛的尖头挣扎着，然而却因为脏器破损、无论如何也用不上力气，最终死去......
然而即便死去，那从焦黑的皮肤之下裸露出来的眼球，
却让士兵长官感到一种无比的发毛......
那仿佛并不是一个死人的视线，眼神之中显露出来的神色是一种未尽之意、就仿佛这场战争尚未结束......
这死去的怪物终将归来......
“快！把它丢下城去！”
士兵长官焦急吩咐周围的士兵，
在众人合力之下，将这具插着长矛的尸体丢下了城墙，
丢入了城下的无尽烈焰之中......
汤姆喘着粗气，瘫坐在城墙凹槽之下，恢复着早已疲倦、透支的体力......
他已经持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了，
他身上的甲胄从布甲、换到了皮甲、又换成了链甲，而在刚才他又从同伴的尸体身上拔下来了一副精致的扎甲，
他看着敌人发动一轮又一轮的赴死的冲锋，看着周边的战友换了一批又一批，看着那些药物、箭矢、甚至于卡拉德之火的原料一点点的耗尽......
一种无力感在他的心中蔓延，
他不知道这场战斗还要持续多久，三天？十天？还是一个月？
他在火焰和哀嚎中逐渐丧失了对于时间的感知......
他只觉得每一刻的痛苦与折磨，仿佛让他度过了一整年的岁月还要煎熬......
敌人的军团无穷无尽，
仿佛那些死去的人仿佛能够一次又一次的从地狱之中归来，
以至于他们有着无穷无尽的兵力能够组织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长官。”
“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那些和我同一天征召入伍的战友已经只剩下我了......”
士兵长官转头看向了汤姆，
汤姆在一瞬间恍惚了一下，在看到士兵长官的面容的时候他才猛地想起，
那个先前作为他长官的老兵已经牺牲了。
而这已经是第二任士兵队长了......
“我不知道。”
士兵长官摇了摇头，
他眺望着城墙之下，发现敌人尚未发动攻势，
于是他便也席地而坐，
抱着自己的武器，短暂的休息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很精致，在正前方有一个卡槽，能够稳固将盒子扣上，他先是摩挲着木盒子的轮廓，看着盒子，眼神中带着温柔......
汤姆好奇的问道，
“这是什么？”
士兵长官看了一眼汤姆，迟疑片刻之后，
便打开了木盒子，
木盒子中垫着几块绒布，绒布之上陈列着一枚金质的、镶嵌着一块小得不能再小的紫宝石的戒指.......
“她叫诺拉，我的......”
“未婚妻。”
说着，长官染血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我们快要结婚了......”
“......”
火焰依旧在燃烧，发出嘎嘣作响的声音。
汤姆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武器。
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他摸着自己脖子上用细绳穿着的、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
那也是一枚戒指......
那戒指即便是他身无分文、失去了一切钱财、家产之后，他都没有典当，他想这辈子应该会将它带到坟墓里面......如果有人给自己修建坟墓的话.......
这枚戒指他从妻子的骨骸里取回来的.......
血红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沉默和凝重的气氛在城头之上蔓延，那些士兵们坐在城头的角落里，回忆着过往、或者家中的亲人，一些人开始忍不住的流泪、抽泣......
而抽泣声尚未停息，
远处又传来了敌人的号角声......
......
“死了多少人了。”
声音在军营的主帅营帐中响起，篝火之下，照耀出一张忐忑的面庞，
“陛下......加上征召兵，死了大概五六千人了......”
“不用管狗屁的征召兵，这些奴隶、贱民要多少有多少！”
“我是问我的士兵，那些精锐，帝国军团步兵、帝国具装骑兵、帝国禁卫射手......死了多少了！”
军营主帐之上的人影，披着红色的披风，身上穿着奢华的贵族护甲，头顶一张王冠盔，他的影子被篝火照射在营房的墙壁之上，摇曳不止。
“陛下......死了大概两千多......”
听到手下如此回应，卡西农松了一口气，
这种程度的牺牲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靠着征召那些奴隶、囚犯、以及贱民加入军队，就是为了减少精锐主力的牺牲程度，以此坚守贾尔马律斯，以等待南帝国的来援......
卡西农想了想，又问道，
“军备、军械以及卡拉德之火的库存如何？”
手下回答道，
“尚且充裕，按照目前的损耗来说，足够撑至少一个月。”
“一个月......”
卡西农喃喃道，心中却是在不停的计算着......
而此时，一个信使模样的人慌忙的闯入了主帅营房中，他手中拿着一封信笺，信笺上的印章刻画着一头鹰盘旋在城头，
卡西农知道，这是墨斯特里卡洛斯家族的纹章，这代表着南帝国的信件到了。
“陛下，萨尼翁公爵的回信到了......”
卡西农急忙上前，拿起信笺，对着上边的字迹辨认了起来......
【我无法派兵援助你......南帝国的大军此刻在北帝国境内，且刚经历一场大战，需要修整，难以对你进行兵力上的支援......】
看到这里，卡西农心中一顿，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读了下去，
【不过，我已经写了信给阿赛莱，阿赛莱苏丹-温吉德是反拉文尼亚之子联盟的一员，我将会让温吉德停止阿赛莱与泽翁尼卡的贸易，以此掐断他们的经济命脉......这或许对他的军队的辎重、粮饷有影响......】
【但是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即便阿赛莱掐断了贸易，拉文尼亚之子的军队在短时间内或许不会遭受到巨大的影响......你要做好随时放弃贾尔马律斯的准备......记住，保存主力精锐，不要和他正面对抗......】
【最后，关于你说的‘拉文尼亚之子献祭灵魂’这个观点，我很感兴趣，同时我将它告知给了主教，主教说希望见见你......你知道主教的，你我小时候都在达努提斯卡接受过他主持的施洗礼。】
卡西农将信笺放下，坐在一张座椅上，心中思索着信笺中的内容，最终他猛地一砸桌面，桌子上所有的餐具、装饰品掉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给周围的侍从、信使都吓了一跳。
卡西农咬着牙，最终所有的郁闷化作一声长叹，
“足足两万大军，加上一座军事设施齐全的大型战争城市......却都无法阻挡拉文尼亚之子区区四千余人的步伐吗？”
“贾尔马律斯......我的妻子，自小在这长大，而我也时常光顾这里......它是我的第二个故乡......除此之外，它更是帝国的首都！”
“而如今，我不得不慎重考虑，是否要割让它？”
又是一声叹息，屋内的侍从不敢发一言，深怕触怒了他们的王。
“传我令下去，再坚守半个月！”
“如若阿赛莱起不了作用，拉文尼亚之子依旧不退......”
“我们就退！”
......
神圣拉文纳帝国军团，中军，营帐内。
火光摇曳，
赛兰冬、杰夫以及丹在主帅营帐之内，他们围着一个篝火席地而坐。
探讨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这该死的贾尔马律斯就像一个乌龟壳！”
“简直又臭又硬！”
杰夫抓起一根柴火塞进了篝火中，为篝火添加了几分温度和火焰......
“我在想......我们是否需要分兵了，一部分人留在这里继续攻打贾尔马律斯，另一部分驰援巴旦尼亚......”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了一个地图边上，他将几个代表着神圣拉文纳帝国军团的旗帜，绕过了贾尔马律斯，沿着当初驰援巴旦尼亚的路线，一路行进到拉革塔边上，随后又沿着山脉，最终插到了巴旦尼亚的首都马鲁纳斯上边......
赛兰冬烤着肉串，撒上了椒盐，一股香味顿时弥漫在了军营之中，众人都吞了口口气......
他将肉串分好，递给了杰夫几串，又站起身来，走到拉文尼亚之子的身旁，递了几串给丹，他一边啃着肉串，一边看着地图，他思考了一会，直到一根肉串入肚，他才说道，
“陛下，我认为分兵不是一个好主意......”
“依照刺客庭传来的消息，斯特吉亚南下暂时被挡在了交界的弗林托格堡、以及乌瑟莱姆堡两座堡垒之前，显然巴旦尼亚至高王-科林对此已然早有防备，或许巴旦尼亚作为盟友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在我看来，只要瓦兰迪亚不发动进攻，那么巴旦尼亚便没有危险......高原人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们自己也能够阻挡这一切.......”
“而且，从始至今巴旦尼亚都没有向我们发起任何一个求援信......”
“因此，我认为我们出兵的最主要的目的，实际上是占领我们的第二座城市，开拓我们的疆土，而救援我们的盟友只是顺带的......我们不应该将本就不够充沛的兵力，放在帮扶盟友之上......”
听到赛兰冬发表这个观点，丹认真思考着，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之后，他点了点头，他回答道，
“你说的对......我们之前太过于着急了，或许我们需要谋定一个周全的攻城计划......我们的时间还很多。”
杰夫吃完了手中的肉串，随即走到了二人跟前，他又偷偷的从赛兰冬的手中顺走了一根肉串，他一边吃着肉，一边点头说道，
“是的，敌人显然是对我们进行了周全的防备，城外那些遍及的陷阱、以及那个像护城河一样的冒着火焰的沟壑就能看出来。”
“先前我们总想着出其不意，靠着速度将我们的士兵堆上城墙，想着上城的士兵，就能够靠着陛下的神力肉身不毁，杀出一条血路......”
“但实际上我们错估了敌人的数量，敌人太多了，我们每次冒着火焰、穿过重重阻碍，能够送上城头的士兵数量还不到二十个！”
“而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一百倍，一千倍！”
“我们的战士即便再骁勇，但是在敌人的数量以及火焰的武器之下，还是会被推下城头......”
杰夫吞下了最后一口肉，依依不舍的将木棍丢进了火堆里，
然而他的眼神还是不停的朝着赛兰冬手中剩下的肉串撇去......
看到杰夫的表情，
赛兰冬直接将手中所有的肉串递给了杰夫，杰夫喜不自胜的接了过去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最关键的原因是......禁军！”
“这想法开始没错，我们只要送禁军上城头，哪怕只要一名禁军，那么就能杀出一个口子，然后便如同滚雪球一般，派我们的战士登上城墙，而只要我们的战士能够进城，那么贾尔马律斯便唾手可得......”
“然而，问题是，我们的云梯，尤其是在火焰的焚烧之下，脆得连普通士兵的重量都难以承受，更何况那些重甲的禁军？”
“这让我们的底牌几乎成了一个累赘！”
“白白浪费了一周的时间！”
丹看着摇曳的篝火，思索着，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攻城，再此之前，他对于野战、以及守城的战争更在行，最终丹问道，
“你们怎么看？”
杰夫很快就吃完了所有的肉串，他打了个饱嗝，他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他率先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
“只要禁军能够脱下重甲，穿着普通的装备和武器......”
“或许就能够有机会冲上城头......”
不过丹听着却摇了摇头。
“禁军能够不依赖重甲的人，就只有基诺，除去重甲，他们和普通人相比也就力气大点，对于火焰的承受能力大一点。”
“但是基诺块头太大了，哪怕他不穿重甲，恐怕也难以登上城墙，那些脆生的焦炭云梯根本支撑不了他.......”
“你的想法我保留在最后一刻使用......不过再此之前我需要一个更加有保证的办法......”
赛兰冬此刻说道，
“那就使用传统的攻城方法，我们耗费一些时间，制作攻城梯、攻城槌，那个冒着火焰的沟槽，我们就让士卒用土填埋了......或许火焰我们无法处理，但是我们需要一个平地用来推进攻城梯，将攻城梯架设在城墙之下、攻城槌进攻城门......”
“此后，我们的士兵便可直驱而入！”
丹拍案道，
“好，按照你说的做！”
“告诉我几天能够破城！”
赛兰冬行军礼，眼神中满是坚定，他回答道，
“只需十日，贾尔马律斯必定告破！！”
篝火摇曳，一阵风吹起了营门的帘帐，
一个人影突兀的单膝跪在了丹的面前，
哪怕是赛兰冬、或者杰夫都没有发觉那个人是何时到的，
“陛下，泽翁尼卡急报......阿赛莱切断贸易航线......如今城内码头贸易尽数瘫痪......”
丹接过了刺客庭的暗影卫送来的卷轴，上面是拉蒙写的......他横竖看了半天，最终只看懂了几行字，他最后咳了咳，将卷轴递给了赛兰冬，他沉声道，
“念。”
赛兰冬遵从旨意，念了卷轴上的字迹，
【伟大的拉文尼亚之子。
神的命定之人。
主宰灵与肉的圣哉之皇......】
【阿赛莱苏丹-温吉德强行切断贸易路线......阿赛莱的贸易占据了泽翁尼卡贸易的大约百分之八十......如今整个泽翁尼卡的码头贸易陷入了瘫痪之中......】
丹越听越皱眉，他不由得斥责道，
“温吉德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切断贸易？”
赛兰冬看了一眼丹，丹示意他继续念，
【不过您不必担心......这一切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会给阿赛莱一个惨痛的教训.......】
【您的宰相——拉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