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殿前血色染寿宴,一子落定满盘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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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般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刘莺儿身上,仿佛要将她凌迟。

大殿之内,那凄厉的尖叫和垂死的呻吟还未散去,丝竹管乐之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刘莺儿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不对,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她设计的舞台,主角是白若曦和皇帝,她自己是藏在幕后的导演。可现在,为什么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照成了一个罪无可赦的小丑?

“不……不是我……”她嘴唇哆嗦着,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陛下!臣妾是冤枉的!”

“扑通”一声,她从席位上滑落,跪倒在地,朝着龙椅的方向拼命磕头。

“臣妾与安婕妤无冤无仇,更不认识那位宝林妹妹,臣妾为什么要害她们?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陛下明察啊!”

她的哭声凄楚,配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怜悯。

但龙椅上的阎澈,眼中只有滔天的怒火。

在他的万寿节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宗亲的面,一死一伤,这是何等的挑衅!

“拖下去!”阎澈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如同腊月的寒冰,“堵上她的嘴,打入天牢!待太医验明毒源,再行处置!”

立刻有两名御林军上前,如拎小鸡一般将刘莺儿架了起来。

“陛下!冤枉啊!臣妾是冤枉……”一块破布被塞进了她的嘴里,剩下的哭喊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那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安婕妤,悄悄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会意,趁乱将一枚小巧的银簪,塞进了那个死去的宝林紧握的手心。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一个沉静的声音响起。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瑾妃白若曦,竟还端着那碗“福寿延年汤”,款步上前。

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闹剧只是一出无伤大雅的助兴表演。

她走到殿中,将那樽白玉汤盅高高举起,递向李德福。

“此汤乃臣妾为陛下贺寿所备,如今出了这等事,想必汤中也未必干净。还请李公公当着百官之面,验一验这汤,也验一验臣妾的清白。”

这番话,掷地有声。

兰溪站在她身后,手心里的汗把盛放汤盅的托盘都浸湿了。

她终于明白了。

什么看管雪顶金莲,什么每日洒下药粉,全都是障眼法!

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白若曦从一开始就知道刘莺儿的目标是这碗汤,所以她干脆将计就计,反手设下了一个更大的局。

她用最惨烈的方式,将对手一次性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个女人,太会玩弄人心了!

诚不欺我,后宫的女人太可怕了!

兰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丢进绞肉机里的小白兔,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李德福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接过汤盅,从发髻上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探入汤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银针取出,依旧光亮如新,没有半分变化。

“回陛下,汤是干净的。”李德福高声道。

阎澈的脸色稍稍缓和。

他看向白若曦的眼神,多了一丝赞许和愧疚。

是他将这烫手山芋交给了她,差点让她也卷入这阴谋之中。幸而,她足够冷静聪慧,处置得当。

“爱妃受惊了。”阎澈的声音柔和下来,“此事与你无关,回座吧。”

“谢陛下。”白若曦屈膝一礼,姿态优雅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

很快,太医的查验结果和咸福宫的搜查结果,一并送到了御前。

“回禀陛下,两位死者皆是中了一种名为‘鹤顶红’的剧毒,毒药下在茶水之中。发作极快,见血封喉。”

“回禀陛下,在咸福宫刘美人床下的暗格中,搜出了一包鹤顶红,与死者所中之毒,系出同源!”

物证、人证,俱在。

铁证如山!

刘莺儿的罪名,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谁也不会去深思,一个刚入宫,家世平平的美人,是如何弄到鹤顶红这种宫中禁药的。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

宴会是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阎澈以一句“朕乏了”,草草结束了这场闹剧。

嫔妃百官们如蒙大赦,纷纷告退,逃离这血腥之地。

白若曦带着兰溪,走在回瑶华宫的路上。

夜风微凉,吹得兰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白若曦的侧脸。

她怕看到那张美丽的脸上,藏着魔鬼的笑容。

“怕了?”白若曦忽然开口。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后宫险恶。”兰溪斟酌着词句。

白若曦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

“险恶?这才哪到哪儿。”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兰溪,凤眸中闪烁着幽微的光,“你今日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在这吃人的地方,你不先下手为强,就只能等着被人啃得尸骨无存。”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一下下敲在兰溪的心上。

“你救了曜儿,又替本宫挡了灾,是个聪明的。本宫喜欢聪明人。”白若曦抬手,理了理兰溪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亲昵,眼神却冰冷,“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保你一世无忧。”

兰溪的身子僵住了。

这哪里是安抚,这分明是警告。

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最后通牒。

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奴婢……谢娘娘恩典。”兰溪的声音干涩。

就在这时,一队押解着犯人的禁军从她们身边经过。

被押在中间的,正是被堵着嘴,披头散发的刘莺儿。

或许是心有灵犀,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刘莺儿忽然停下挣扎,猛地抬起头,目光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了兰溪的脸上。

那双曾经柔弱无辜的眼睛里,此刻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冰冷的、看透一切的讥诮。

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兰溪读懂了那两个字。

——“棋子”。

下一个,就是你。

兰溪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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