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真正的杀手锏（1 / 1）
秦合礼并没有真的暴走，只是拍碎了一张桌子，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触发善渊道人所布的法阵。
“听我说，一切还来得及！”
齐逸一脸真诚道：“秦合礼，只要你肯配合，我可以保证，秦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能保住性命。”
秦合礼不为所动地垂着眼眸，不再去看齐逸一眼。
“寇司命乃当朝四品，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我有把握可以说服巡抚大人。秦合礼，相信我，可以回头的，你还有机会救下自己的亲人...”
齐逸极力劝说，但秦合礼却始终没给出任何回应。
与此同时，督察使司的经历和一众狱卒，隐约听到桌子迸碎时的爆裂声后，立马采取行动。十几名狱卒立马拔刀冲进监牢，经历则忙不迭朝院署方向冲过去。
见人犯并未胁持小齐大人和司命大人作人质，面色惨白的狱卒们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快速分作两拨。四人持刀护在齐逸和寇战身旁，另十来人则堵在监牢大门和秦合礼的独立牢房门口。
狱卒们都知道，那位秦家家主深藏不露，乃四品武夫。真要冲突起来，他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但职责所在，哪怕心底怕的要死，也不是不上。
俄顷，收到经历紧急禀报的巡抚梁仲道、知府陈翰轩，当即暂停会议，在二三十名护卫的簇拥下，匆匆赶至察院监牢。
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秦合礼深深看了齐逸一眼，尔后沉默地回到那间狭小的卧房，背对着门，仰头看向墙壁上的小窗。
监牢底下布有法阵，就算秦合礼凭借强横体魄暴起突围，恐怕还没逃出去半步，就会被传送过来的善渊道人无情镇压。更何况，秦家上上下下所有家眷老小全都被监禁，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上任不到两个月的巡抚梁仲道，一心想借着这起大型营私舞弊案，好好整饬偃州官场。因而，秦家此时在巡抚大人眼里，即是麻烦也是机会，更是一把专剔世家大族的刮骨刀。
所以，梁巡抚不能也不会杀了秦合礼。严刑拷打可以，但命得留着。而站在齐逸的角度，活着的秦合礼肯定比一具魂魄灰飞烟灭的尸体，更有价值。
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为官清明却也不乏心术的二品大员，看上去有点小心思、实则腹黑的少年副使，只需一个眼神，便心意相通地达成一致。
被齐逸搞崩心态后，小小发泄了一通怒火的秦合礼，仿佛进入了贤者时刻，老僧入定般背对众人、一言不发。
无论梁仲道和陈翰轩说什么，他都以沉默应对。
齐逸则在秦合礼进房后，就果然放弃继续审问。以他前世的经验，犯人一旦出现拒绝交流的状况，就意味着对方心底已经有了决断。此时此刻，威逼利诱、心理引导等等审讯手段，统统无效。
众人退出监牢，狱卒快速清理一地碎屑。
......................
巡抚大人安排齐逸和寇战去自己的书房稍候，随后与知府陈翰轩返回大堂，继续议事。
两名仆役送上茶点瓜果便退了出去，寇战关上门，耳廓微动确定周遭无人后，走到齐逸身旁，悄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院署内也有暗子？”
“秦合礼告诉我的。”
“秦...什么？！”寇战既惊诧又迷惑。
齐逸解释道：“当我对秦合礼说，他不知道他的主子曾派人暗杀过我的时候，他的表情虽然有些诧异，但目光却没有丝毫飘忽。这说明，他知道这件事。”
“故意对秦合礼说这件事，主要是想刺激他，测试一下他对那个主子的忠诚度到底有多高。但他当时反应非常快地表示，凭我们俩个不可能杀得了那个名叫玉姬的六品念师。”
“还有，我们刚进监牢，秦合礼看到我的时候，曾露出过诧异的表情。结合这两点可以判断出，他应该知道我曾被暗杀，却不知道我没死。”
“所以，他被关押在察院的期间，曾有人向他转达了暗杀我的事情。而他之所以不知道我还活着这件事，有两种可能性。”
“其一，国公府在善渊道长亲自到察院审问秦合礼，并在监牢中布下法阵。那个暗子担心那位道门高人还留有别的后手，遂蛰伏不动，没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及时传达给秦合礼。
其二，我昨天伤愈醒来之后，只去过院署、万山虎家和南城衙门这三个地方，但没去过察院。今天一早，就直奔府衙。要么，院署、南城衙门、府衙都没有对方的暗子，要么就是暗子还没来得及传达消息。”
寇战集中精神仔细听着每一句话，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愕然。这少年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洞悉力之强简直叹为观止，且短短时间居然就想到了这么多。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齐逸先前故意说那些话疯狂刺激秦合礼，并不是作死，而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并在成功激怒秦合礼后，话锋一转，将秦家如今岌岌可危、有可能全家人不保的局面，引向那位幕后之人。
但她还是没想明白，齐逸后边说的那些话，到底有何用意。
沉思两息后，寇战又问：“那个暗子，是谁？”
齐逸无语地看了这位女捕头一眼，心说我是人又不是神，要知道谁是二五仔，现在立刻马上就把人揪出来了。
吐槽归吐槽，齐逸面上则依旧是凝重之色。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寇战绝美的脸蛋微微滞，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齐逸心底微微一动，他很清楚寇战没问‘你为什么知道’，这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与信任了。
“北司坊当晚，玉姬曾提到老供奉，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指的是谁，只是猜测有可能是秦家。方才试探了一下，秦合礼的反应等于默认了。”
“大合营造承建了白帝城内将近一半的基础建设，今年刚刚新修的给排水渠道，基本由秦家包揽。可以确定，实际施工与图纸出入很大。大部分排水渠未按标准联接至城外的偃江，而是直接连通了内外城中间的护城河。”
“每年八月中旬开始，偃州进入雨季，到那时肯定会因为水量过大，护城河排放不及时，引发水患。这段时间巡抚大人正是为此事焦虑不已，甚至不得已做出放弃东、南两城，保住内城与西、北两城的决定。”
“我做出一种名叫水泥的东西，并把能在短时间内大量生产的水泥管道制作方法，交给巡抚大人。只要赶在七天之内，造出足够量的水泥管，就能大大缓解排水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保住东、南两城。”
寇战红唇微张，心底极为震撼，找不到词来形容眼前这个少年了。
他竟然默不作声地做了这么多？！不仅查获是了秦家的案子，还为后续更麻烦的隐患，费尽心力筹谋。
震撼之余，寇战心底也隐隐升起一种不祥之感。
“你是担心巡抚大人，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造出那个...水泥管？”
齐逸沉吟两秒，摇头道：“不，有水泥专利使用权为饵，独孤家的运通营造肯定会心甘情愿，听凭巡抚大人差遣。”
“城中那些私人营造所，原本不想得罪秦家以及与秦家有深度利益捆绑的世家大族，但只要发放专利使用权，这些摆烂的家伙也会纷纷下场。”
齐逸不仅给了梁巡抚水泥管道制作方法，还提供了专利权这一妙到绝巅的点子。谋士萧迟很快就想到了，以此为饵，钓出那些私人营造所的东家。
寇战努力想听懂，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没有商战政斗的头脑。不过，大概意思能理解，就是排水问题可以不用太担心。
“既然如此，那你还忧心什么？”
齐逸抬手捏了捏眉心，苦恼道：“我已经把话挑明，明着告诉秦合礼，我们知道那个神秘巫师计划在全城水患之时行动。可他却说，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别说那些私人营造所的工匠，光是工部营造司现有的役匠和孤独家的工匠，就能赶在七天之内批量产出足够多的水泥管。”
寇战思索片刻，不置可否道：“可是，秦合礼并不知道你做出了水泥，更不知道有水泥管这种东西...”
齐逸猛地扭头看向寇战，搞得寇战俏脸突地一红：“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说的对，他不知道。”
“问题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齐逸豁然起身，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顾自地快速说道：“换位思考，如果我是秦合礼，知晓对方已经清楚自己准备实施计划的时间节点后，我的反应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对方准备了什么应对策略，但对方既已掌握了最重要的线索，肯定会有想尽办法，做足充分准备。”
“哪怕时间所剩不多，只要计划还没彻底铺开，就还有回旋余地。可是，我很有把握，我认定认方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
齐逸蓦地停住脚步，双眉紧蹙、面色无比凝重道：“所以，重点不在水患，而是另有后手！”
洪水、房屋倒塌、百姓流离失所...齐逸闭上双眼，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个词汇，并很自然地浮现出前世抗洪救灾的一幅幅画面。
他愕然睁开双眼：“瘟疫！”
寇战只觉浑身一颤，紧接着头皮阵阵发麻，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齐逸：“你说什么？”
“水患只是表面，或者说是诱因，他们真正的杀手锏，是散播瘟疫。”
齐逸一字一句道：“巫部传说，有十位巫神。其中之一，名为疫神，掌管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