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襁褓（1 / 1）
“晚上好，观星者小姐，晚上好，褪色者先生。”
尼古拉斯随后起身，脱掉头上戴着的男士半高礼帽问候道。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依旧穿着那身打着补钉的破旧大衣，但这次已经能将那件原本明显不合身的大衣撑起，显出几分肌肉的轮廓。
看到他这幅样子，罗德内心也莫名升起几分成就感：
“晚上好，两位。”
向两位‘网友’含笑点头的同时，顺便看了一眼他们各自的属性面板：
斯塔菲斯的面板不出意料，由于最近一直在忙艾米莉亚的事，和上次集会时没什么变化，再加上又是学会的考试周期，大概抽不出时间研究罗德交予她的那枚【星光碎片】。
尼古拉斯的面板倒是又涨了不少，虽然人物等级还是4级，但身体属性各涨了两点，信仰更是卡到了超凡领域的门槛，12点极值。
技能栏中多出了一个【战技·箭步上斩LV.1】，以及【大剑入门LV.2】。
不过他那个令人非常在意的异常状态【秩序的初啼】还挂在状态栏中，【秩序之心】也仍处于未唤醒状态。
“能在一个周期内学会战技，看来磐岩先生在战技方面的天赋也很不错，比较适合走祷告战士的路线，秩序之心......不知道这位神明会给予他怎样的力量。”
罗德还在琢磨开场白，没想到前几次集会中一直表现的沉默寡言的尼古拉斯，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褪色者先生，洞窟中的那位幻影骑士，可真是厉害，那就是我在这个试炼中需要击败的对手吗？”
“嗯？幻影骑士？”
听到他的话，罗德愣了下神：
“求学洞窟中，哪里来的幻影骑士？而且从他每次的‘抽成’来看，他应该已经通关求学洞窟了才对。”
“幻影，难道是和初到王城遇到的初始之王葛弗雷的幻影，又或者卡利亚王室赏月地遇到的罗蕾塔的幻影类似的敌人？”
“所以，尼古拉斯应该是在求学洞窟的尽头，遇到了一位幻影版的葛瑞克士兵......”
“原来‘网友’还有这样的福利，不过也好，只有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才能真正得到锻炼和成长，相应的，我这边也能有更多的抽成。”
如今的精神属性令罗德头脑转的很快，加上圆桌厅堂中有特效遮掩，两位网友并未发现他的异样，若无其事道：
“那毕竟是一位半神麾下的士兵，在见习骑士这个阶段，也算是佼佼者。等你身体素质再提升一些，能够熟练使用那把大剑上附带的战技后，再进行尝试比较好。”
“半神？”斯塔菲斯听到这个词汇立刻来了兴趣，但由于罗德是在和磐岩先生谈话，没好意思插嘴，只好用‘我很好奇’的目光看向坐在圆桌另一侧的伟大者。
感受到魔女好奇的目光，罗德对她笑了笑：
“黄金君主·葛瑞克，你大概没听过这个名字，空有半神的血统，却没有相应的力量和气魄，是个很难评价的家伙，观星者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之后的试炼中，你有机会见到他。”
“褪色者先生，我非常有兴趣！”斯塔菲斯一直都对磐岩先生接受的试炼好奇的紧，听到神明应允了她的好奇，立刻被钓成了翘嘴。
罗德忍住笑意，给出承诺后，再次看向另一边的青年：
“磐岩先生，除了那道葛瑞克士兵的幻影之外，【求学洞窟】对现在的你意义不大了，可以之后再去挑战他。”
“从今天开始，我会开放一个新的试炼给你，对手的数量和质量都会高出许多，不过对你的成长帮助也更大，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尝试。”
罗德一边说着，一边通过【金色小雕像】，直接将【关卡前方】开放给了尼古拉斯。
前期的几个追忆，收益不会比【求学洞窟】高太多，于是罗德索性选择了对他而言非常有挑战性的【关卡前方】。
“嗯，可以了，你试着查看一下身下的召唤符印。”
尼古拉斯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大概是没想到还有新的试炼在等待自己：
“好的，先生。”
看了一眼自己座位下方的金色印记，试着闭上双眼伸手触摸，果然发现眼前的黑暗中出现了第二枚金色圆形记号，他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得到了一个模糊的名字：【关卡前方】。
听完坐在对侧的年轻人略带兴奋的描述后，罗德若有所思：
磐岩先生看到的，似乎有点像是一个简化版的地图界面，不过没有背景图，只有两个代表追忆的光点。
“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有一次挑战的机会，具体怎么选择看你自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看尼古拉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接下来，只要聪明一些，学会观察，利用对手的位置分布逐个击破，以这种形式滚雪球，他在这个追忆中的成长速度会大幅度提升，说不定下一次集会就能尝试服用魔药，成为一位货真价实的非凡者了。”
罗德对这位网友的期待值很高，初始高达9点的智力表明，这个看起来有些穷困潦倒的青年，毫无疑问是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见两人关于试炼的交流结束，斯塔菲斯便开口引入新的话题：
“磐岩先生，看起来你的气色好了许多，最近在现实中有遇到什么异常情况吗？”
“除了那阵啼哭声仍然在困扰我之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罗德注意到斯塔菲斯神情严肃起来：“嗯......磐岩先生，这个问题有些冒昧，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简单叙述一下，你这一周期的生活经历？”
尼古拉斯听到斯塔菲斯这个问题，先是有些奇怪，随后立刻想起一件事：
“上次集会时，观星者小姐问了斯沃德林堡的名字，这次直接问起了我近期的生活，她想在现实中找到我？不，她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就算是她也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那么是她查到了什么可能对我不利的信息？”
想到这里，尼古拉斯内心凛然，立刻简单叙述了自己最近一周期的生活：
这位年轻的先生，近期生活听起来非常规律而简单，早上进行身体锻炼，上午打些零工，下午经朋友介绍，得到了一份时薪不错的家庭教师工作，晚上照顾妹妹直到她休息后，挑战试炼，日复一日。
至少罗德没听出有什么问题，但看斯塔菲斯的表情，两位男士都意识到，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尼古拉斯忐忑的问：“观星者小姐，您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
“恰恰相反，磐岩先生，我没找到哪怕一条跟‘斯沃德林堡’有关的信息，是的，一条都没有，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没有？”尼古拉斯愣了一下，他这一周期中设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但他是个聪明人，立刻便初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斯塔菲斯停顿了一下，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圆桌另一侧，周身燃烧着火焰的身影，见褪色者先生并未表态，才一字一顿说道：
“这意味着，费奥兰帝国境内，可能根本不存在一座，名叫‘斯沃德林堡’的城市。”
“斯沃德林堡......不存在？那我......还有纳迪娅......”
从那副不可思议、震惊、甚至开始怀疑人生的神情能看得出来，年轻的先生非常难以接受这个说法，但还是在努力控制情绪。
罗德由于不是当事人，再加上前世各种文娱作品中花里胡哨的脑洞已经见识过不少，多少要淡定一些，但同样感觉这样的展开，有些细思极恐的味道，并不免产生了一些联想。
灰发的魔女轻声安抚道：“磐岩先生，你能够坐在这里，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请你先冷静下来。”
“哦，是的，是的，非常抱歉。”
尼古拉斯一手按在自己胸口，做了几轮深呼吸才让自己初步冷静下来：
“褪色者先生，还有观星者小姐，请原谅我的失态。”
“这没什么，磐岩先生，遇到这种事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罗德摆摆手，表示没有在意，见他冷静下来，才问道：
“使用唤勾指药后，除了你自己的召唤符印外，是否还看到过什么对你而言比较奇怪，嗯，或者超乎常理的东西？”
罗德指的自然是黄金树，那伟岸的姿态和洒落的金色光辉，只要能看得到，就必定不可能忽略掉。
“奇怪，超乎常理......”
尼古拉斯仔细咀嚼着这两个词汇，隐约意识到褪色者先生是在引导他，但花了几分钟时间，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但仍然一无所获，除了那阵啼哭声和那神奇的金色印记之外，他的生活似乎一切正常，只好略带迷茫地应道：
“抱歉，我想没有，褪色者先生。”
“没有？也就是说，即便使用唤勾指药，尼古拉斯也看不到黄金树......难不成他所处的是一个黄金树不存在的时间线？又或者他来自未来，‘斯沃德林堡’只是‘现在’还不存在而已？”
三人此前为了约定集会时间，而互相同步计时方式时，似乎也确实没有提及过当前的年份，只简单同步了月份和日期。
再加上知晓「水银之王」这位古神的存在，罗德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联想，但他又隐约觉得，磐岩先生所面临的，应该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水银之眼】在圆桌厅堂中，似乎得到了强化，能够看到两位‘网友’的面板，但其中没有任何相关信息的体现。
同样源自那位古神的【时空律动】，或许也会像【水银之眼】一样有些变化，但罗德并未感觉到尼古拉斯身上有任何异样。
虽然这不算什么强有力的证据，充其量只是一种猜测，但年轻的骑士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直觉。
拄着下巴思索时，罗德突然注意到一个之前未曾在意过的问题，看向仍有些坐立不安的尼古拉斯：
“说起来，磐岩先生，‘斯沃德林’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罗德那个莫名其妙的语言通晓能力，对一些名字，尤其是地名的翻译非常奇怪，有时会翻译出具体含义，有时则不会，这似乎因人而异。
比如‘米德兰’这个名字，在有些人口中，只是一个无意义的发音，换了其他人说，则表示中央的土地。
这让罗德想起了前世一些耳熟能详的地名，他虽然从未深究过，只记得发音，但实际上每个名字都有其特殊意义在内，并非真的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音节。
由此罗德产生了一些猜测：
“语言，表现形式上只是一幅图形或一段声音，其具体含义是由人赋予的，那么我的语言通晓能力生效与否，会不会取决于说话的人，是否为音节或图形，赋予了具体而明确的含义？”
虽然这同样也是一个猜测，目前还彻底没弄清这其中的规律，但至少罗德认为，‘斯沃德林’这个在他听来只是一串无意义发音的名字，应该也有其具体的含义。
“褪色者先生，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种事？”
这是斯塔菲斯的第一反应，随即她又意识到，这位伟大者既然特意提及，必定有其深意：
“所以，这是一个提示？祂在借此提醒我们？”
由于对费奥兰帝国的官方语言了解有限，没有从自己的知识储备中找到答案的魔女，目光炯炯的看向圆桌另一侧。
然而令斯塔菲斯感到意外的是，磐岩先生听到这个问题，明显呆愣了一下，然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听您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从未在意过这一点，‘斯沃德林’，以瑟瑞里克语而言，这个发音似乎没什么特定的含义，不仅如此，听起来也很奇怪，完全不像是瑟瑞里克语的发音习惯......”
瑟瑞里克语，费奥兰帝国的官方行政语言，同时也是尼古拉斯的母语。
“没什么特定的含义？不像是瑟瑞里克语的发音习惯？”
灰发的魔女小姐感觉自己隐约抓到了重点：
“或许我陷入了惯性思维中，下意识认定这个名字是费奥兰帝国的官方语言，如果这个名字不是瑟瑞里克语，而是其他语言呢？‘斯沃德林’这个发音，听起来倒有点像是通用语......”
仔细回忆了一番，斯塔菲斯竟真的找到一个比较生僻的，发音与‘斯沃德林’相近的词汇，想起它的具体含义后，魔女好看的眼眸睁大了些许。
她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圆桌斜对面，周身燃烧着火焰，神秘莫测的身影，内心愈发敬畏，见祂没有任何表态，将这当做默许后，才看向另一侧神色不安的年轻人：
“磐岩先生，我刚刚想起，在通用语中存在一个发音与‘斯沃德林’相近的生僻词，它的含义是......”
“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