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襁褓中的谜团（1 / 1）
襁褓，以及一直在他耳边回响的婴儿啼哭声。
尼古拉斯几乎是立刻，就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再加上之前得出的信息：
这道啼哭声，是一位神明赐下的祝福，而且这位伟大者自身的状态似乎不太乐观，受到了某种限制......
即便尼古拉斯在超凡领域仍然只是一个‘萌新’，也很容易就能顺着直觉产生一些联想。
而斯塔菲斯无异要想的更多一些：
“磐岩先生的现状肯定瞒不过褪色者先生，但除了那些邪恶、诡异的存在之外，神明通常只会默默引导，而不会直接给出答案，因此祂才通过一些简单的提问，来引导我们自己发现问题......”
想到这里，斯塔菲斯心里总算塌实下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斯沃德林这个名字的含义，真的是襁褓，那么再结合那道婴儿的啼哭声，以及之前得到的一些信息，我认为这座城市很可能处于一座大型结界、甚至迷锁内部，或者干脆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的意思是说，城市、居民、结界，都是‘襁褓’的一部分。”
“而这层‘襁褓’存在的意义，极有可能就是那道啼哭声的主人。”
“其中的问题在于，斯沃德林堡的具体位置在哪里？这层‘襁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布设下的？以及最关键的一点——”
灰发的魔女停顿了一下，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罗德，见褪色者并未因她妄议神明而表露不满，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才继续道：
“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究竟是哪一位神明。”
罗德毕竟是在赤色旗帜下长大的三有好青年，没能猜出斯塔菲斯此时复杂的心思，只是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同时也惊讶于她仅凭一些细碎到甚至称不上线索的信息，就能联想到这么多。
短暂思忖片刻，罗德决定再抛出一些信息。
于是仍在思考刚才那几个问题的魔女和年轻人，都听到神明轻轻扣响木质圆桌，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又给人以无可置疑的味道：
“磐岩先生，你耳边回响的啼哭声，或许可以称之为......秩序的初啼。”
“秩序？”斯塔菲斯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露出思索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
“秩序的初啼......”尼古拉斯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随后微微一怔：“秩序......”
年轻的先生马上想起，去往典当老人家中的一千步中途经的，正在兴建的秩序钟塔。
那座完全依靠人力与机器兴建的宏伟奇观建筑，在竣工后，将成为斯沃德林堡最引人注目的地标性建筑物。
注意到青年神情的变化，原本在沉思的斯塔菲斯问道：“磐岩先生，你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的，在离我租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座......”
尼古拉斯简要向两人介绍了一下，那个现在看来非常对劲的市政工程。
“秩序钟塔......”
斯塔菲斯沉吟片刻，给出自己的建议：“这个名字听起来确实很有问题，磐岩先生，或许你可以带上褪色者先生给你的东西，去那附近转转，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当然，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好的，我明白了。”
尼古拉斯点点头，突然又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疑惑问道：
“请等一下，观星者小姐，按照之前的推论，这位神明不应该是一位守序、友善的存在吗？祂甚至还给予了我赐福，为什么您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将祂预设到了敌对立场上？”
“不，我预设的不是这位神明的立场，而是布设‘斯沃德林堡’这层襁褓的幕后者的立场。”
魔女轻轻摇头，轻声解释道：
“一位伟大者降临尘世，哪怕只是化身也具有足以比拟传奇强者的力量，且必定会引发大规模异常现象，这无关于神明自身的意志或善恶，而是其存在本身就足以对物质世界产生扰动、引发天灾。”
“我们可以将神明比作......嗯，比作太阳，”
斯塔菲斯快速看了一眼圆桌另一侧的褪色者，继续解释道：
“磐岩先生，你既然接受过不错的教育，不妨想象一下，如果太阳某一天突然来到地表......不，甚至不需要来到地表，只需要将二者间的距离稍微拉近一些，会发生什么？”
于是年轻人立刻理解了问题的严重性，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你有所理解了，实际上，这就是神明通常只降下神谕，连凭依在信徒身上，以圣者形态降临的情况都极少的主要原因。”
斯塔菲斯没有过多谈论这些，在点到为止后就切回到正题上：
“总而言之，根据刚才提到的秩序钟塔，我怀疑斯沃德林堡本身，就是一座超大型仪式，虽然具体的作用、目的我暂时还无法判断，但从对方如此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行事风格来看，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合法、正规的组织。”
“最坏的一种可能是，城市中的数十万居民，甚至城市本身，都是幕后者献给神明的......祭品。”
“......”尼古拉斯一时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推论。
此时充斥在他内心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巨大的失真——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在为自己可怜的收入和日常生活中那些琐事而烦恼。
而现在，这种烦恼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可能涉及到数十万人生死存亡的，原本在他看来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大危机，以至于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可能在做梦的，荒谬的不真实感。
但理智又告诉他，无论是观星者小姐，还是褪色者先生，都没有欺骗他的必要，现实世界中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的啼哭声，也绝不是幻觉。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确认斯沃德林堡的具体位置，”
斯塔菲斯竖起食指轻点着额头整理思路：
“磐岩先生，在你的认知中，你确实生活在费奥兰帝国，对吗？”
“是的，”尼古拉斯点点头，非常干脆的答道：“据我所知，斯沃德林堡位于费奥兰西北部，涅尔瓦河注入北海的河口冲积平原上。”
斯塔菲斯惊讶的眨眨眼：实际上，就算这位年轻的先生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斯沃德林堡的具体位置，她也不会感到奇怪。
不只是她，罗德此时也有类似的想法：“斯沃德林堡的居民们，对自己所在城市的异常毫无察觉，这是否有可能是一种大范围的认知干涉？”
“又或者尼古拉斯报出的地理位置，也是和‘斯沃德林堡’差不多的情况，现实中未必真的存在一个对应的地点......”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应该是来到圆桌厅堂后，被大赐福驱散了精神异常状态，所以才能想起这个位置，但如果是后者，事情就变得麻烦了，找不到‘襁褓’的位置，一切都是空谈。”
在罗德暗自感到棘手时，圆桌另一边的魔女说出自己的想法：
“与秩序有关的神明，我这边有一些猜测，但不太确定，需要这次集会之后去图书馆确认一下，另外，我也会顺便试试看，能否找到‘涅尔瓦河’的相关信息，下次集会时就会有结果。”
斯塔菲斯说完，又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
“对了，磐岩先生，那座秩序钟塔，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工的？离正式完工还有多久？”
尼古拉斯回忆了一下才答道：“印象里，那个工程已经持续了四五年，至于具体的完工时间我也不知道，从外观上来看，我认为它的完成度已经很高，最多应该不会超过......半年。”
“那么，你可以试着去工地附近打听一下，最好能得到秩序钟塔的准确完工时间。”
魔女说完停顿了一下，解释其中的含义：
“如果斯沃德林堡真的是，或者其中存在一个大型仪式，那么那座钟塔对‘襁褓’而言，必定具备极其重要的意义，它的完工，可能也标志着仪式的构建已经接近尾声，甚至完工时间本身，说不定也有特殊意义。”
“好，我会注意的，感谢您的提醒，观星者小姐。”
忧心忡忡的年轻人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这至少是一个努力的方向，总比什么都不做，静待一切发生要强得多。
罗德给出提示后便不再言语，一手搭在身边的黄金戟上，默默听着两位群友的交谈，莫名感觉尼古拉斯面临的问题，可能比斯塔菲斯想的还要复杂：
首先，罗德之前去往天体学会时，身处大型迷锁内部，仍然可以看到黄金树，但处境可能与此类似的尼古拉斯，却并未看到那棵遮天蔽日的金色大树。
而按照尼古拉斯的说法，斯沃德林堡周边都是平原地形，并不存在视野被遮挡住的可能。
不过这暂时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目前连罗德自己都不确定，黄金卢恩或唤勾指药，是否真的能让普通人看到黄金树。
真正令他起疑的点在于，一座数十万人的大城市，如果完全与外界隔绝，供养这么一大批人的食物、生活物资又从何而来？
如此巨大的资源缺口，哪怕费奥兰帝国的官员人均都是猪猡，也该发现些蛛丝马迹——
要么费奥兰帝国官方其实对此知情，要么那座城市中的居民本身也很有问题。
“嗯，看来有必要找诺蕾塔帮忙，测试一下黄金卢恩的效果了......”
见两位群友的交谈结束，暂时讨论不出其他结果，罗德自己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便轻轻扣响圆桌边缘，进入下一个话题：
“观星者小姐，天体学会中是否有一位名叫米莉欧·威汀·瓦瑟林的函授学生？她应该是勃朗特王国的王室成员。”
“王室成员？”斯塔菲斯简单回忆了下，应道：“似乎确实有这样一位学生，但我之前没有见过她，褪色者先生，请问这位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她似乎有一双，嗯，非常特别的眼睛，但不是亲眼看到，我也无法确定，所以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学会是否有这方面记录。”
于是本身双眼就非常特殊的魔女小姐，瞬间产生了各种联想：
“非常特别的眼睛，是指魔眼？不，就算是最顶级的魔眼，也不值得褪色者先生这样的存在特别关注，所以，褪色者先生认为，这位公主可能和黄金裔有关？”
“而且褪色者先生说不是亲眼看到，那就是罗德在米德兰见到了这位公主？他好像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真是的，为什么刚好是我忙着批改试卷的时候？”
想到这里，斯塔菲斯在心里小小抱怨了一下，嘴上则应道：“先生，我即将晋升高阶施法者，正式成为学会的终身教授后，就有权利查阅所有学生的信息，如果她的学生档案有问题的话，下次集会，嗯......”
灰发的魔女说到这停顿了下，有些迟疑的问：
“或者我直接通知罗德，由他转告您如何？”
“你自己决定就好，”褪色者点点头，听出了她话语中隐含的好奇，带着笑意说道：
“至于罗德，他今晚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具体的你可以之后自己去问他，正好他也托我转告你，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罗德指的自然是诺蕾塔宅邸里，仍被冰封着的银发精灵，但不知情的灰发魔女声音立刻轻快起来：“好的~”
又就尼古拉斯所处的困境讨论了一阵后，本次的集会进入尾声，罗德平缓说道：
“那么，除了惯例的与‘黄金裔’相关的任何消息之外，我希望你们再顺便帮我留意一下，银轮与长夜的女主人，伊瑟艾雷恩所有面相的名讳，以及各自对应的圣徽样式。”
尼古拉斯当即表示会尽力，但罗德能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便让他先专注于眼前的事。
“名讳和圣徽？好的，褪色者先生，学会曾经常和精灵交流，这类记录应该很容易找到。”
斯塔菲斯小幅度的点着头，内心则疑惑于褪色者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接着又因为月亮的关系，联想到了仍未恢复意识的艾米莉亚身上，迟疑着问道：
“说到月亮，褪色者先生，关于罗德的妹妹，您是否......”
“她......算是我的旧识，和之前的葛瑞克一样，她的名讳你应该没听过，我想还是等她醒来，自己告诉你比较好。”
罗德简单带过了这个话题，谈起今天最后一件正事：
“观星者小姐，最近和罗德闲聊时，我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不知道天体学会，有没有合作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