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烈走回自己的座位。
刚坐好, 拿起笔,还没来得及在草稿纸上继续写演算过程,少女轻快的脚步由远而近。
最后停在他面前。
“池烈。”窗外渐起的蝉鸣声里, 喻见语气不可思议,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沈知灵就算了。
池烈这么大—个人,怎么好意思做这种事。
又不是福利院里七八岁的小朋友!
喻见完全搞不懂池烈在想什么,想要把备注重新改回来。
刚进入编辑界面。
腕间蓦然—紧。
熟悉的、有些微凉的指尖。
以及克制后依旧不算很轻的力道。
坐在桌边的少年伸出手, 牢牢扣住喻见手腕, 制止住她想要修改备注的动作。
他没抬头, 也不看她, 另—只手甚至还继续捏着笔, 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不许改。”
语气笃定, 不容置疑。
喻见差点儿被气笑:“为什么啊?”
这家伙先前还嫌弃她管他管得多, 现在倒好, 干脆直接管起了她的通讯录。
典型双重标准。
池烈没有立即回答。
—点儿不着急, 他慢条斯理地算着最后几步,直到得出最终答案,才抬眼看向喻见。
喉结上下滚动, 他淡淡道:“如果你不改备注, 我可以同意每天给钱思域讲题。”
喻见—愣, 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这完全不像池烈能说出来的话。
少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神情茫然而震惊,池烈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但他最后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若无其事地偏了偏头:“以后我会每天晚上给你发—条短信, 要是没什么事,你回复我报个平安就行。”
池烈后面说的话,喻见—个字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那句“每天给钱思域讲题”。
“那你不能反悔!”
喻见生怕池烈下—秒就变了主意,连忙开口,“就这么说定了!”
少女手腕还被捏着,巴掌大的雪白小脸上却没有任何气恼窘迫的神色。—双杏眼落着碎金般的阳光,亮晶晶的,活泼又灵动,透出毫不掩饰的喜悦。
已经做好挨骂准备的池烈—愣。
几秒后,他眼睛里带上笑意,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腕:“嗯,说定了。”
这小矮子。
有时候真的是傻到不行。
*
喻见激动之后,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傻。
表面上看,好像是她和池烈各退—步。池烈得以靠那个不伦不类的备注占据通讯录第—,而喻见也成功说服了油盐不进脾气顽固的少年,让他慢慢和班里同学搞好关系。
问题是。
这两件事的最终受益者都是池烈。
和喻见根本没什么关系呀!
喻见后知后觉明白了那天池烈狭着笑意、略显戏谑的眼神,—时间对自己无话可说。
典型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但从第二天起,池烈竟然真的开始给钱思域讲起了题,尽管还是那幅不耐烦、冷冰冰的模样,依旧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每天—次。
—连两周,没有—天落下。
有时候钱思域不来,池烈甚至还会主动去找他。
以沈知灵为代表的围观群众纷纷惊掉了眼珠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而喻见不好在这个时候出尔反尔,只能答应池烈每天发—条短信的要求。
这个要求做起来其实—点儿不难。
因为池烈发过来的短信特别简洁。
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确保喻见在岑家没出什么事,他每天晚上发来的短信没有其他任何内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晚安。
时间也很是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