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更想叫你一声嫂子(1 / 1)
方卿眠不会无事生非,挑拨胡太太母女二人的关系。
她这一步棋,是因为她在宛市举目无亲,混在一众富太太里,没有自己的朋友人脉,究竟立不住脚跟,事事指望陆满舟为她铺路么?
依靠男人是世界上最傻的事,她才不会将全副身家托付,自己的路,自己要走出来。所以当她见到胡艳生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胡太太的心思,有了计划,拉拢胡艳生。
方家这几年没落,人往高处走,胡太太要投奔陆家,无可厚非。但是她又想左右逢源,笼络住方家,所以献祭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就是一个让二人离心很好的突破口,自己帮胡艳生戳破了这层虚假繁荣,胡艳生心里长疙瘩,不会对母亲言听计从,反而可能会将心中的天平偏向她。
胡艳生毕竟是胡家的亲生女儿,日后不论胡家是否重视她,她总能分一杯羹,掌握一些资源,到时候方卿眠再怀柔,关心这个被母亲利用的女孩,胡艳生不算聪明,容易动容,为她所用。
不过陆萧望打哑谜,方卿眠也装傻充愣:“原以为二公子在风月事上游刃有余,原来对于戏曲,也轻车熟路。”
“我不谈风月。”
陆萧望靠近她,白色的光影顺着他的身影倾泻下来,似是明月皎皎,光辉独照我,她以为陆萧望图谋不轨,陆萧望却在男女安全的距离内停了下来。
“单纯风月无趣,不如以风月做局,请君入瓮,看着别人困在局里,我稳坐高台,这才有趣。”
“方小姐,兔子皮掉了,露出狐狸尾巴了。”陆萧望轻声说道。
方卿眠偏头,正巧能看见他耳后的一颗痣,落在耳背上,老人说,耳后有痣,命格高贵,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或许是对的。陆萧望能在陆氏的董事里立住脚跟,赢得口碑,甚至和陆满舟打得有来有回,大概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的人,即便苏文月不嫁给陆正堂,只要悉心培养,也能成大才。
“我不是兔子,也不是狐狸。”
她歪头,侧身离开他身边,在娉婷阁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
“我爱看戏,好戏上演前,我不会打断演员。”
他让她安心,自己不会说出去。
方卿眠笑:“苏夫人是你的母亲,你连自己的母亲都要瞒着?”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嫩得像是刚蒸熟的奶糕,温热的,香甜的,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男人虚虚地压在她的身上,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均匀的,有力的。
“方小姐刚刚说我是个好男人,不会辜负女生?”
“或许是我眼拙,识人不清。”方卿眠对上他的视线,回答。
“方小姐确实识人不清。”
“外头说我,是情场浪子,方小姐可有耳闻?”
“没有。”
“撒谎。”他轻笑。
陆家三个儿子,大公子陆满舟是谪仙,不染凡尘,清冷得像是冰山,有勇有谋,雷厉风行;二公子陆萧望,孝顺温和,是个风流多情的谦谦君子,纵然是私生子,外界也颇为赞赏;至于三公子陆尽欢,人如其名,人生得意须尽欢,一言以蔽之,无用纨绔。
“外界说我风流,我认。”他顿了顿“所以比起将事情告诉母亲,让她提防你,舍弃你,我更想......”
他贴在她耳边,声音虚得像是风中飘来的柳絮:“叫你一声嫂子。”
方卿眠背后一阵发麻。
方卿眠不知陆萧望何时走的,她回了娉婷阁,失魂落魄。
苏文月上前关心她,断了一盘车厘子:“去哪了,怎么像是丢了魂?”
方卿眠接过果盘:“没有,刚刚去了卫生间,下台阶没注意,又扭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萧望没跟进来。
苏文月准备吩咐服务员找个轮椅,被方卿眠拦住:“哪就这么金贵。”
苏文月笑:“你现在是我们陆家的准儿媳了,最金贵了。”
“赵太太,赢下去不要让别人活啦。”胡太太码着牌说道“赢了一下午了,看来赵先生生意上好,赵太太牌桌上也春风得意啊。”
赵太太笑得花枝乱颤:“哪有呀。老赵年初挣点小钱,过过年罢了。”
“可不是小钱,我听说,龙局长的夫人怀了孩子以后,给赵总给了......”
话未说完,被赵太太打断:“可不敢胡说,人家龙局长清清白白的,作风廉洁,我们老赵托了人情罢了。”
“对对对,是我嘴笨。”说话的太太打了自己嘴巴子“龙局长夫人娘家是做生意的,他侄子还是林业大学毕业的,本来好好的在湘市做生意,现在龙局长调到这儿来了,娘家在湘市那,也帮不上忙了。”
“可不是。”赵太太皱眉,看着自己的牌,方卿眠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跟前,说道:“打四万。”
赵太太下意识打了一张四万。
忽而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哎呦,小祖宗你怎么来了?”
方卿眠端着果盘,半个身子搭在牌桌上,嚼着樱桃,口吃有些含糊:“坐在那也没意思,过来看看。”
“要我说,宛市这些年发展,还是离不开郑老,可惜被他手下人给害了。”
郑老,郑坤林,是宛市的前任市长兼市政府书记,二十年前,郑坤林退休前夕,宛市出现了一起举国震惊的贪污案。
二十年前,市里计划修高铁征地,经过的几栋居民楼和两座厂房,需要拆迁。
当时谈好了是按一万一平的补偿,工业用地是三万一平,外加工人的下岗安置费,政府一共批了四千多万,宛市的几个政府官员从中谋私,先按下拆迁的消息,低价买了大半的居民楼,又查封了两个工厂。
本来就是小老板,勉强糊口罢了,时间一长,工人没办法上班,老板拿不出钱,只能把厂子抵押出去。
其中一个老板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知道要拆迁了,上头有人故意查封,和另一个老板一起,带了几个工人闹到市政府,要郑坤林给个说法。
郑坤林当时不在办公室,去乡下考察去了,秘书打电话通知郑坤林赶回来的路上,其中一个老板在和保安争执的过程中被推搡倒地,颅内出血,当场死亡,等郑坤林回来的时候,已经回天无力了。
闹出人命后,拆迁的事不胫而走,接着居民楼的居民联名举报,拉横幅,说自己的房子都是被不正当的手段低价买走的,半夜上门泼油漆,找人恐吓,黑社会威胁等,闹到省里面派人下来查。
当时罢免了三四个厅局干部,以及下属的一干人等,带头策划的审计局局长判了无期,还有几个判了有期。
这件事后,郑坤林还有三年任满,都不得不引咎辞职了。整个宛市的官场大洗牌,几乎打破了当时官场的垄断。
“郑老本来可以光荣退休的,结果......”赵太太叹了一口气。
“卿眠,满舟来电话了,你接一下。”苏文月递过手机。
方卿眠开了免提。
“苏姨。”
陆满舟的声音在那头传来。
“苏姨在打牌,我开了免提,陆先生,你说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方卿眠懂事,关了免提,将手机交还给苏文月。
“陆大公子没说话,怕是有私事要跟您说。”
苏文月招呼方卿眠替自己,出去接了电话。
“苏姨。”
陆满舟的声音从醇厚,像是经年的酒。
“方家来人了,老宅的保姆打电话,说父亲让我们都回去一趟。”
苏文月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很快冷静下来:“说是什么事了吗?”
陆满舟回答:“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