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死殃残亡,惑召之也(1 / 1)
冷如薇认得陆满舟,上次在半山庄园,陆尽欢招待她们,有幸见过一面。
“陆家的大公子怎么也这啊。”冷如薇戳了戳张婉舒,问道。
“哦,剧场每年的翻新,都是陆家掏钱的,文工团团长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难怪上次,陆正堂和陆满舟坐到二楼正中间,不对外开放的位置。
冷如薇吃完,又打了一份,只剩最后一点,阿姨顺手全给她舀了进去,她扒着窗口:“婉婉,你下次能不能再带我来吃,好好吃。”
张婉舒笑:“放心,等我毕业了,团长说给正式编制,到时候天天带你来吃。”
冷如薇啃了两口包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会不会吃得太多了吃胖了。”
齐瑶笑,把碗里的最后半根没动的红薯给她:“吃饱了,吃开心了就行,谁说你胖,你就抽她。”
冷如薇撅了噘嘴,把剩下的吃完了。
方意映接了电话,心神不宁地,匆匆离开,对面那桌,只剩下陆满舟一个人了,他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影响。
出了大楼,不远处泊着一辆车。
陆正堂坐在车里,晦暗不明,司机说道:“今晚,陆大少爷带着方小姐来看演出,方小姐中途接了电话,离开。”
陆正堂眯着眼:“跟上她的车。”
司机应声。
穿过半个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方意映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车辆,直到一个老旧的居民楼下,她停下,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居民楼很黑,装的是旧式的声控灯,不过积灰已久,即便亮起来,也是暗淡的,整个楼道充斥着霉味,楼梯间摆放着杂物,也已经积灰。
“最近关于方意映的事,外头已经传出了很多流言。”司机看着后视镜,捉摸不透陆正堂的意思“方家已经尽力瞒住了,还是小范围的传开了。”
陆正堂下车,抬头仰望老旧的居民楼,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四楼左边窗户的灯亮着,很暗,很暗,暗到像是得了眼翳的人,睁眼看着这个世界。
方意映坐在沙发上,暗红色的裙子是手工高定,和整个屋子格格不入。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卫生间只有简单的洗漱用品,还有一张床,和已经包浆脱絮的棉被。
“钱不是已经给你还完了吗啊?你怎么还不走?”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佝偻着腰身,五十岁上下,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衣,但并不暖和,他小心翼翼,瑟缩在衣服里。
“他们说......一千万是本金,还有利息,让我问你要。”
方意映气笑了:“方家给了你一千五百万,他们还说不够。”
男人心虚,没有说话。
“你又去赌了?”方意映气得扇了男人一巴掌“一千五百万,还了钱,够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你居然还想着赌?”
她冷笑:“我没钱了,他们要杀要剐,随他们便吧。”
男人兀地跪下,抓住方意映的鞋,涕泗横流:“女儿,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你亲爹啊,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我保证,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我下次再赌,我就不得好死,我出门让车撞死......女儿啊......”
方意映沉默了半晌,半蹲下身,扶起他。
“我的父母只有方经纬和孟谢桥”她平静地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卡里有两百万,你拿去吧。”
男人感激涕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女儿......”
他还未说完话,便被方意映打断,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扔在了他脸上:“签了。”
男人借着灯火看清纸上的内容:“断亲协议。”
他起身,擦了擦手,露出焦黄的牙齿,笑:“女儿啊,我毕竟是你亲爹,要买断......”
方意映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灯光下,他的眼睛浑浊,眼角高高吊起,嘴角的笑呈一种诡异的形状,像是下水道的老鼠,黑黢黢的,见到了玻璃橱窗里刚烘焙好的面包,顺着面包店的下水管道,拼命地往里面钻。
方意映觉得,他像极了一只死老鼠。
“还有三百万,签完了,钱给你。”
“五百万......”
方意映夺过他手中的协议:“五百万,你签不签?不签,从此之后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男人思量半晌,接过协议,在角落里歪歪扭扭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方意映拿过签好的协议,丢了两张卡给他,转身进了厨房,用仅剩的食材,下了一碗面。
她跪下,朝着他磕了一个头。
“虽然你这辈子,没尽到一天当父亲的责任,但是终究血浓于水,这碗面,是我欠你的,算是对你尽孝。”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今夜风大,她伸出手,关上了窗户。
男人或许根本没听见方意映说什么,他藏在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桌子上堆积的餐盒,发臭的碗筷,他端着方意映下的那碗面,狼吞虎咽地吃了。
“我欠你的还清了,从此,我们两之间,再无关系。”
等他吃完面,方意映已经离开半天,他满心欢喜地捏紧两张银行卡,亲生女儿?他笑,原来有女儿这么好啊,还能挣这么多钱啊。
她现在高攀了方家,看不起他这个亲生父亲,没关系。
等明天,明天他就能拿钱去赌,把输的钱再赚回来了,这两天手气不行,等下次出门,看黄历,拜财神,他不信了,怎么可能赢不回来。
他蜷缩在沙发上,慢慢地睡着了。
外头的风声渐渐小了,屋子里温度骤降,忽然冷下来,他头皮一阵发麻,咿咿呀呀说着梦话,翻了个身,又不觉得冷了。
明天,明天。一定能赢回来。
方意映开车,狂飙在路上,已经深夜,路边很少有人,猛地刹车,后面的车受了影响,骂骂咧咧地下车敲开她的车窗,她双眼布满血丝,唇色红得可怕,脸像是揉皱的白纸,披头散发。
她咧开嘴,对着那人笑,声音尖细:“对不起,影响到你了吗?”
那人下吓了一跳,见鬼了,慌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