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输26分比输1分好（1 / 1）
球员通道里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山呼海啸般的嘘声像浪潮般拍打过来。奥尼尔深吸一口气，闻到芝加哥特有的气息——混合着啤酒、热狗和敌意的味道。
“记住，“菲尔最后拍了下他的后背，“先解决内线，剩下的...“
奥尼尔没等他说完就迈进了那片光海。他看见对面半场的大本正冲自己狞笑，麦迪在和技术台说着什么，罗德曼的荧光绿球鞋刺得他眼球发疼。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余光里那个8号比任何时候都靠得更近。
公牛球迷打出巨大的横幅：BEATL.A!
所有支持公牛的人现在都很乐观，因为他们能在洛杉矶连赢湖人两把，回到联合中心，湖人更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甚至大部分公牛球员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开场之后。。。。
联合中心的地板在颤抖。
奥尼尔能感觉到每一次他落脚时，脚下的硬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三秒区里，小奥尼尔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后，大本则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两个家伙有高度有硬度，换作是平常，足够让他喝上一壶了。
但今晚不一样。
“你他妈就这点能耐？“奥尼尔用肩膀抵住小奥尼尔，接球转身的瞬间，肘子不轻不重地在小奥胸口顶了一下。
这种球裁判永远不会吹，这是大个子的潜规则。
小奥闷哼一声退后半步，奥尼尔已经像辆失控的推土机碾进内线，在大本补防前完成了一记雷霆万钧的暴扣。
篮架发出痛苦的吱呀声，整个球馆瞬间安静了一秒。
“进球有效！加罚！“裁判比出手势，小奥尼尔愤愤不平地揉了揉胸口。
奥尼尔站在罚球线上，听见背后湖人替补席传来的口哨声。
该死，罚球。
他整个职业生涯的噩梦。
指尖上的汗珠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他下意识看了眼场边——菲尔正捏着雪茄，用那种“我早知道“的眼神看着他；更远处，科比站在三分线外，手指悄悄做了个“OK“的手势。
球离手的瞬间他就知道——有了。
奥尼尔自己都惊了，居然是个三不沾？
不对，是——
“Airball！“
公牛球迷的起哄声刚响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38比28！“现场播报员不情愿地念出比分。
奥尼尔冲科比挤挤眼：“投得不错吧？“
“见鬼去吧。“科比扭头就跑，但奥尼尔分明看见这小子嘴角抽了一下。
这感觉太他妈奇怪了。
奥尼尔边回防边想，上一次他们这么默契是什么时候？
麦迪喘着气从中路突进来，科比像附骨之疽般贴着他，两个人的肢体碰撞发出清晰的肌肉撞击声。
奥尼尔横移一步，麦迪迫不得已把球分出去——直接传到了费舍尔手里。
湖人发动快攻，科比一马当先杀到前场，在麦迪回追的瞬间突然急停，教科书般的后仰跳投。
唰的一声，球网泛起浪花。
40比28，公牛被迫叫暂停。
科比回头指着奥尼尔：“看见没？这才叫投篮。“
“放屁，你那是娘们式的抛绣球。“奥尼尔咧嘴一笑，接过工作人员抛来的毛巾。
更奇怪的事发生了——科比居然没回嘴，只是用毛巾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目光锁定了对面替补席上正在画战术板的陆远。
“他们慌了。“科比轻声说。
奥尼尔灌了口水，让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是啊，慌得像是第一次约会的处男。
他突然想起赛前在更衣室看到的报纸标题——“虚假的团结“。
去他妈的吧，就让芝加哥这帮乡巴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王朝底蕴。
暂停结束的蜂鸣器响起时，奥尼尔故意落后两步，凑到菲尔耳边：“我要打爆那个家伙。“
他看着头发五颜六色的罗德曼，咧着嘴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大鲨鱼。
菲尔连眼皮都没抬：“别搞出人命。“
再次站上球场时，奥尼尔感觉血液在血管里沸腾。
公牛的进攻明显急躁起来，麦迪顶着科比强投三分——哐当一声砸在篮脖子上。
奥尼尔卡住位置，轻松摘下篮板，落地时故意用肩膀顶了下罗德曼。
“老家伙，这是年轻人的游戏。“他压低声音说。
罗德曼的回应是一串丰富多彩的脏话，但奥尼尔已经长传发动快攻。
科比接球后没有立刻进攻，反而慢下来等队友落位——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控节奏了？
奥尼尔刚跑到前场，就收到科比一个眼神。
妈的，又是那种该死的默契。
科比突然加速突破，麦迪跟防的瞬间，奥尼尔已经在低位要到了深位置。
球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飞到手里，他背靠大本，能感觉到对方膝盖在微微发抖。
奥尼尔一个暴力转身，直接把大本撞飞到记者席上。
裁判的哨子含在嘴里没吹——这种时候，季后赛的尺度总是会放宽些。
又一记暴扣。奥尼尔挂在篮筐上多晃了两下，确保摄像机拍够特写。
落地时他特意看了眼场边——斯派克-李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观众席，正冲他摇头苦笑。
“42比28！“播报员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报丧。
第二节开场，科比坐在场下擦汗，毛巾盖在头上像顶古怪的帽子。
奥尼尔被换下场时，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板凳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那个T-Mac，“科比突然开口，“他的第一步比艾弗森还快。“
奥尼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麦迪正在场上穿梭如风，连续过掉两名湖人替补得分。
“小屁孩而已，“他抓起能量饮料灌了一大口，“你在他那个年纪连轮换都进不去。“
这句挖苦居然没引起反击。
科比咬着指甲，眼睛像雷达一样跟着麦迪移动：“他变向的时候重心压得比我低...看！又是这样...“
麦迪隔着防守队员完成了一记匪夷所思的拉杆上篮，湖人替补席发出一阵惊叹。
奥尼尔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在偷师？“
科比终于转过头来，眼神亮得吓人：“等会看我怎么用他的招式打爆他。“
这个疯子。
奥尼尔心想。
但该死的，这不就是他们能赢球的原因吗？
菲尔说过，科比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天赋，而在于那种近乎变态的学习能力——他能在比赛中间就偷走对手的绝技，然后用它对付你。
半场结束前最后两分钟，科比重新上场。
麦迪明显已经打出了状态，连续命中两记三分，分差缩小到12分。
联合中心的声浪开始躁动，芝加哥人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然后，科比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一次进攻，他用了和麦迪一模一样的犹豫步接交叉运球，麦迪自己都被晃得踉跄了一下。
科比轻松突入内线，面对补防的小奥尼尔，完成了记比麦迪刚才那球更夸张的反手拉杆。
“47比33！“
第二次防守回合，麦迪明显谨慎了许多。
可就在他压低重心的瞬间，科比突然闪电般出手——干净利落的抢断。
麦迪回追时已经来不及了，科比在前场腾空而起，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扣篮，结果他在最高点突然收力，用一个麦迪标志性的轻柔挑篮结束进攻。
这他妈是赤裸裸的挑衅！“解说员失声惊呼。
奥尼尔从板凳上蹦起来，差点撞翻身后的饮水机。太他妈羞辱人了！
比垃圾话狠十倍的是用对手的招牌动作在他们家门口得分。
科比回防时经过替补席，冲他眨了眨眼：“怎么样？“
“花里胡哨。“奥尼尔撇嘴，却忍不住咧嘴笑了。
半场结束哨声响起时，比分停在56比40。
湖人球员走回更衣室的路上，芝加哥球迷的嘘声无穷无尽。
更衣室里，费舍尔带头在做祷告，奥尼尔则忙着往膝盖上敷冰袋。
科比坐在角落里，手里转着个篮球，眼神放空。
奥尼尔知道这种状态——这小子脑内肯定在复盘上半场的每个细节。
“你他妈轻点。“奥尼尔拍开训练师按压他肩膀的手，“又不是揉面团。“
训练师翻了个白眼：“你再这么撞几次，明天连床都起不来。“
“没办法，不这么打，就没有明天了。“奥尼尔往对面墙上麦迪的海报比了个中指，突然发现科比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
“下半场我来防麦迪。“科比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罗德曼已经三次犯规了，你往死里打。“
奥尼尔挑起眉毛：“教练同意了？“
“你去问他。“科比把球抛给他，“顺便说声，你今天的罚球像屎一样。“
奥尼尔差点把球砸回去，但菲尔正好推门进来。
老头子手里拿着技术统计，眼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沙克，表现不错，上半场你在油漆区得了15分。“
“那群小崽子拦不住我。“奥尼尔耸耸肩，冰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下半场他们会包夹得更凶。“菲尔转向科比，“你准备好接应。“
科比点头的样子让奥尼尔想起那些军人电影里的特种兵。
第三节果然如菲尔所料。
奥尼尔刚在内线拿球，立刻就陷入三人包夹。
大本像块膏药般贴在他背后，罗德曼和小奥尼尔从两侧挤压他的空间。
奥尼尔艰难地转身，突然瞥见一道紫金色身影从底线切入——科比！
传球几乎是本能反应。
科比接球后遭遇麦迪补防，但他没有强打，而是手腕一抖把球分给底角的福克斯。
三分命中，分差来到21分。
“看到了吗？“回防时科比冲他喊道，“这叫信任！“
奥尼尔心想这太肉麻了，但该死的心脏居然真的跳快了两拍。
接下来的比赛彻底失去了悬念。
科比像疯狗一样缠着麦迪，让这位公牛当家球星第三节7投1中；奥尼尔则在禁区翻江倒海，逼得罗德曼领到第五次犯规时气急败坏地摔起了毛巾。
第四节还剩5分钟时，菲尔换下了主力。
108比83，芝加哥球迷已经开始退场。
奥尼尔和科比肩并肩坐在替补席上，汗水把他们的球衣染成了深紫色。
奥尼尔用毛巾擦了擦光头，看着头顶上的技术统计。
他砍下28分17篮板，科比则是33分8助攻。
科比同样盯着记分牌：“你罚球6中2，真他妈丢人。“
“但老子把罗德曼打到六犯离场了。“
就在两人斗嘴间，最后两分钟成了垃圾时间，联合中心的嘘声已经消失了大半。
奥尼尔看向对面替补席——麦迪低着头，毛巾盖在头上像葬礼上的黑纱；陆远正和沃格尔讨论着什么；大本低着头不说话。
场边摄影师给了个特写镜头：奥尼尔和科比靠在一起，前者正夸张地比划着暴扣的动作，后者难得地大笑。
谁还记得两天前他们差点在训练馆打架？
终场哨响，115比89。
湖人球员们击掌相庆，却没有过度庆祝。
这场比赛的胜利，只是将他们从悬崖边稍微拉回来一点罢了。
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仍然是公牛的主场。
他们没有任何的容错空间。
赛后的球员通道里，奥尼尔被记者拦住问感想。
“芝加哥的披萨不错，“他憨厚地笑了笑，“但篮球还是洛杉矶的更香。“
回更衣室路上，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科比走过来，出乎意料地伸手：“打得不错，沙克。“
奥尼尔看着那只伸出的手，突然想起四年前科比第一次来湖人试训时的样子——那时这个毛头小子也是这么伸手的。
他握住那只手，用力一拉，给了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
“下一场，“奥尼尔低声说，“我们要扳平比分。“
更衣室门外，菲尔-杰克逊靠着墙，雪茄烟雾在他脸上投下若有所思的阴影。
老头子什么都没说，但那个表情奥尼尔看得懂——湖人的故事，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五月的芝加哥，雨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一样，打在联合中心球馆的屋顶上，发出细密却嘈杂的声响。
陆远在更衣室里盯着战术板，手里握着马克笔，笔尖悬在空中，墨水洇出一个黑点儿，迟迟没有落下。
他身后的更衣室静得可怕，没有人说话，只有麦迪时不时地把冰块丢进塑料桶的“咚“的一声，或者罗德曼扯绷带时布料摩擦的簌簌声。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咸腥味和挫败感发酵后的酸涩。
“26分。“陆远开口，嗓音比他想象的要沙哑，“不是26分赢了我们，而是这26分告诉我们，我们哪儿错了。“
他转过身，环顾球员们——大本的手肘上还留着奥尼尔背打的淤青，罗德曼染成绿色的头发因为汗水塌了一块，麦迪低着头，毛巾盖在头上，像一尊被裹起来的雕塑。
麦迪把毛巾从头上拽下来，露出一张疲惫但平静的脸：“教练，下一场还让我防科比？“
陆远把目光投向他——公牛1号的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知道麦迪在想什么，上一场科比用他的招式羞辱了他，而麦迪这样的球员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你觉得你能行？“陆远反问。
麦迪没立刻回答，而是抓起地上的篮球，在手里转了一圈：“我今天晚上不睡了。“
陆远微微点头，然后看向大本：“你呢？还要让奥尼尔在你头上拿28分？“
大本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拿过一旁的阻力带，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进行防守滑步训练。
他的肌肉绷紧又放松，汗珠顺着黝黑的皮肤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这就是他的回答。
“行吧。“陆远把马克笔扔到桌上，“明天上午十点录像分析，下午三点训练。“
陆远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时，发现罗德曼跟着他走了出来。走廊的灯光昏暗，把罗德曼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照得更像个老土匪。
“那个，教练，“罗德曼嚼着口香糖说，“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
陆远挑眉：“什么规矩？“
“输了26分，就得找点乐子。“罗德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我组了个局，麦迪说他要去加练，但其他人都来。“
陆远知道罗德曼说的“局“是什么——八成是夜店的VIP包厢，数不清的酒，和满屋子等着钓NBA球员的姑娘。
他叹了口气：“几点结束？“
“看情况。“罗德曼耸耸肩，“反正明天训练前肯定回来。“
陆远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问：“你们真觉得这样能赢下总冠军？“
罗德曼的笑容微微收敛，那双狡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罕见的认真：“我拿过五枚总冠军戒指，跟过两只王朝球队。知道什么是冠军球队的共同点吗？“
陆远没吭声。
“他们不是最拼命的，“罗德曼轻声说，“而是最他妈不怕输的。“
回到酒店房间，陆远没急着睡觉。
他打开投影仪，插入昨晚比赛的录像带。
屏幕亮起，科比的背影清晰地出现在画面里——那个8号正在用麦迪的招牌动作得分。
陆远反复播放这个片段，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
他需要找到破解方法，但更重要是调整队员的心态。
电话突然响了。
是克劳斯打来的。
“舆论压力很大啊，“克劳斯的声音里透着焦躁，“老板刚才找我谈了，说如果下一场再输...“
陆远打断他：“下一场我们会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么肯定？“
“因为输26分比输1分好。“陆远关掉录像，走到窗前。雨还在下，芝加哥的夜景被水汽模糊成一片朦胧的光斑，“你知道输1分之后球员会想什么吗？'我们差一点就能赢了'。而输26分之后，他们只会想一件事——'我们他妈的凭什么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