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不在乎那些（1 / 1）
打热火那天，芝加哥下了2001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赛前热身时，阿泰斯特在场边做俯卧撑，头顶上冒着热气，引来场边球迷一阵欢呼。
希尔慢慢拉伸着腿，耳朵却在听对面半场传来的动静——阿朗佐-莫宁的低吼声隔着半座球场都能听见，那家伙每次赛前都跟要上战场似的。
比赛开始后，火药味就没断过。
热火的外线防守像是绞肉机，埃迪-琼斯的手快得像闪电，几次差点把希尔的球断走。
第三节还剩7分钟，希尔一个变向晃开琼斯，莫宁却横移一步，像堵铁墙一样直接把他撞飞了出去。
哔——！
裁判吹了莫宁的犯规。
希尔躺在地上缓了两秒，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吉诺比利冲过来一把拽他起来，嘴里飙着西班牙语脏话，大本直接冲莫宁瞪眼，俩中锋胸口都快贴一起，裁判赶紧过来分开他们。
“你他妈再这么防，老子把你鼻子打歪。“大本低吼。
莫宁冷笑：“你试试？“
场面差点失控。最后希尔站上罚球线，深吸一口气，两罚全中。
103-98，公牛赢了，但更衣室里没人庆祝。
希尔脱下球衣时才发现右侧肋骨青了一大块，他嘶了一声，队医过来按了按，说：“没断，运气好。“
“赢了就行。“他扯了扯嘴角。
然后是步行者。
连续两年被公牛在季后赛淘汰的步行者终于在联合中心出了一口恶气。
他们也终结了公牛的开局十二连胜。
联合中心的球迷赛前集体起立狂嘘雷吉-米勒——这家伙过去几年没少在芝加哥输球。
希尔赛前热身时，余光瞥见36岁的米勒站在另一边，慢悠悠地练三分，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逛自家后院。
“老哥，今晚你别想在我头上得分。“希尔走过去，半开玩笑地说。
米勒转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带着嘲讽的微笑：“格兰特，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放狠话？“
比赛开始时，希尔发现米勒真没说大话——这家伙溜底线比泥鳅还滑，每次希尔追上他，挡拆就来了，要么是艾尔-哈灵顿，要么是布拉德-米勒。
米勒的手感热得发烫，第二节末连进三记三分，其中一颗还是踩着三分线后仰，希尔的手都封到他脸上了，球还是进了。
唰！
全场球迷倒吸一口凉气。
米勒退回半场，对着希尔耸耸肩：“老了，腿脚慢了点，但手还没凉。“
希尔气得咬牙。
第四节最后15秒，公牛落后2分。
希尔持球推进，米勒紧贴着他，嘴里不停念叨：“我赌你往右突，我赌你不敢投。“
希尔一个急停，拔起就投——砰！
球砸在篮筐后沿弹出来，比赛结束。
96-98，公牛输了。
更衣室里静得吓人。
希尔坐在椅子上，用毛巾捂着脸，脑子里全是那个该死的投篮。
他清楚记得出手时的感觉——明明力道对了，弧度对了，但它就是没进。
陆远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再赢回来。“
而公牛还没来得及从赛季的首场失利中回过神来，他们就遭遇了这个赛季的第一次连败。
打篮网那场，基德掌控了一切。
比赛前一晚，芝加哥的气温骤降，希尔窝在公寓里看篮网的录像，右手腕隐隐作痛。基德这家伙太聪明了，他总是能预判传球路线，掐死对手的进攻节奏。
比赛开始后，情况比他想的还糟。
基德的防守像蜘蛛网，每次希尔的突破都像是撞进了一团看不见的线里。第二节，希尔一个交叉步想甩开他，结果基德直接预判了他的变向，一把将球拍走，快攻上篮得分。
“格兰特，你动作太好猜了。“基德回防时冲他笑笑。
希尔咬牙，下一回合刻意做了个假动作，基德果然上当，他趁机突破分球给底角的吉诺比利——结果基德像鬼影一样又扑了回去！
吉诺比利被迫收球，传球失误，被篮网打反击。
全场球迷开始发出不满的嘘声。
第三节末，篮网领先12分，基德却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依然死死盯着公牛每一次传球路线。
终场哨响，88-102，公牛惨败。
赛后有记者问基德：“为什么这么针对希尔？“
基德耸耸肩：“因为他还是那么危险。“
作为和自己同时获得最佳新秀的好朋友，希尔对基德的言论只是笑笑。
他在基德无微不至的盯防下砍下了28分12篮板5助攻，几乎已经燃尽了一切。
不过公牛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下一场比赛，他们干净利落的在波士顿战胜了凯尔特人。
阿泰这场比赛大爆发，砍下31分4篮板5助攻3抢断的数据，赛后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赛后采访，记者问陆远：“最近三场输了两场，今天怎么调整回来的？“
陆远想了想，说：“篮球就是这样，有时候球就是不进，有时候它自己往篮筐里钻。“
他说完自己都笑了。
走出球馆时，芝加哥的风停了，夜空中飘着零星的雪花。
陆远抬头呼出一口白雾，突然觉得，输赢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反正下一场，还是一样的战斗。
麦迪穿着连帽衫，像个幽灵一样站在训练场的角落里。
芝加哥12月的天黑得特别早，球场的顶灯亮着惨白的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拿球，也没参加训练，就只是那么站着，看着。
“老哥，“吉诺比利冲他喊，“你杵那儿干嘛？过来投篮啊！“
麦迪摇摇头，右手捏了捏左肩，那儿还隐隐作痛。“不行，队医说了，我还得两周。“
“两周？那我们他妈都要打上月球了。“大本坐在场边喝水，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淌，“格兰特最近都快跑散架了。“
希尔在场地的另一边，正在练底线中投。
他的动作很慢，但每一次起跳都像是在对抗什么看不见的重量。
球从他手中飞出，唰地一声钻进篮网。他已经投了三百多个这样的球了。
麦迪不在的这半个月，公牛打了8场比赛，输了3场。
不算太糟，可人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开着一辆少了引擎的车，跑得再快，也是硬撑的。
“嘿，“麦迪走到希尔旁边，“你今天投了多少个了？“
“没数。“希尔停下手，抹了把汗，“反正再投一百个也不会更准。“
麦迪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一颗球，试着抬了抬右臂——然后表情一僵，龇牙咧嘴地把球扔掉。
“妈的，还是疼。“
希尔没说话，看着他。
他知道麦迪忍得难受——这家伙受伤之前是联盟得分王，场下的一分钟都像在受刑。
“你知道吗，“麦迪突然说，“我在医院躺的那天晚上，做了个梦。“
“啥梦？“
“梦见我穿着西装坐在替补席，看你们打季后赛。“麦迪咧嘴笑了，“妈的，吓死我了。“
希尔也笑了。
“那你赶紧回来，我可不想带着大家打到季后赛。“
麦迪用左手拍拍他肩膀，转身离开。
希尔又举起球，瞄准篮筐，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整整半个月没听到那句“把球给我，我来搞定“了。
很快就到了全明星投票开始的日子。
训练结束的更衣室里，小奥尼尔捏着手机鬼叫：“我去，我票数领先安东尼-沃克两万票！“
“你屁话，“阿泰斯特从淋浴间探出头，“你肯定刷票了！“
更衣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希尔正换着衣服，手机突然响了——是短信，来自他妻子塔米娅：“亲爱的，全明星票数出来了，你在前锋第一。“
他愣了下，找到官网投票榜。
东部前锋投票榜：
格兰特-希尔（公牛）
迈克尔-乔丹（奇才）
文斯-卡特（76人）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然后往下滑——麦迪在东区后卫里遥遥领先，大本在中锋位置压着穆托姆博。
“看什么呢？“吉诺比利凑过来，眼睛瞟到屏幕，立刻怪叫起来，“卧槽！你压了乔丹！“
希尔没说话。
乔丹的名字像座山一样卡在那里——38岁了，复出了，数据比不过巅峰期，可他的名字还是比谁都重。
“妈的，这才第一天，“小奥尼尔嚷嚷，“乔丹肯定能反超。“
希尔笑了笑，把手机锁屏。
他想起七年前，1995年，他刚进联盟那会儿，第一次全明星，自己就是票王，而在他下面的，就是乔丹。
现在，七年过去了，他们俩的名字又被放在一起比较。
而这一次，他依然在前面。
第二天的训练间隙，陆远把希尔叫到办公室。
“你看新闻了吗？“陆远递给他一杯咖啡，电脑屏幕上开着ESPN的页面——标题写着**“希尔VS乔丹：全明星首发之争“**，配图是他俩的数据对比。
希尔喝了口咖啡，苦得皱眉。
“我没打算争。“
陆远笑了：“你不争，球迷可不管。“
“乔丹快38岁了，“希尔说，“我要是连他都压不住，那才是问题。“
“问题是，“陆远敲了敲桌子，“你不觉得奇怪吗？麦迪伤了之后，球队10胜5负，你场均25分8篮板6助攻——数据比他在的时候还漂亮。“
希尔怔了一下。
他没仔细算过这个。
“我的意思是，“陆远盯着他，“如果全明星投票结束的时候，你还在乔丹前面……“
希尔明白他想说什么。
如果麦迪回来的时候，球队还在赢球，人们会怎么想？
“我不在乎那些，“他放下咖啡杯，“重要的是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