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只有穿过地狱，才有资格触摸天堂（1 / 1）
深夜，国家体育局大楼内，一间平日里并不常用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和一股挥之不去的紧张气氛，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像一座小山。
长条会议桌的两侧，坐着十几位体育界跺一跺脚就能让某个项目发生地震的大人物。
篮协的主席、副主席、秘书长……几乎所有核心领导全部到齐，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凝重，眼神里混杂着激动、忐忑，还有一丝不敢相信。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接到了上司——打来的电话。电话的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陆远，同意了。”
这五个字像一颗核弹，在整个篮协领导层中引爆。
他们为了这件事努力了多久？
从陆远在NBA声名鹊起时他们就在期盼，从公牛王朝建立起他们就在渴求。
他们曾派出无数人赴美，想尽办法，许诺各种条件，甚至动用私人关系，只希望能请动这尊大神回来，哪怕只是挂个顾问的名头指导一下国家队。但每一次，都被陆远用各种理由委宛地拒绝了。
他们几乎已经绝望，以为在自己家门口举办的这届奥运会，终究还是要错过这位百年难遇的篮球奇才。
可就在这最后的关头，他竟然同意了！
“都说说吧，怎么看？”坐在主位上的篮协主席声音有些沙哑，他强压着内心的狂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镇定一些。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巨大冲击。
“这……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一个副主席终于忍不住，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陆远肯回来，我们这届奥运会就有希望了！什么前八，我看，前四都可以想一想！”
“何止是前四！”另一位委员也跟着附和，“你们是没看陆远在NBA的比赛！他手底下，麦迪那种刺头都能调教得服服帖帖，姚明大郅更是脱胎换骨。他要是来带这支国家队，那战斗力至少提升两个档次！什么西班牙阿根廷，我们也不是不能碰一碰！”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畅想陆远执教后那美好的未来，仿佛奥运奖牌已经唾手可得。
“安静！”主席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众人的幻想。“好事是天大的好事，但是，问题也来了。”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现在的主教练怎么办？”
“主教练”这三个字一出，会议室里刚刚还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都看到了同一个问题：对啊，那现在的国家队主教练，李春江，怎么办？
李春江是CBA最炙手可热的少壮派教练，他带领广东队在国内赛场几乎无敌，治军严厉，战术铁血，在球员中威望极高。
让他来带这支国家队，是篮协经过深思熟虑且得到了各方认可的决定。
现在奥运会开赛在即，临阵换帅本就是兵家大忌，更何况换下的是李春江这样一位有能力、有脾气、有威望的功勋教练。
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会动摇军心。
“春江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啊。”一个副主席忧心忡忡地说道，“他那个脾气大家都知道，万一他要是闹起来，这事情就麻烦了。”
“是啊，他为了备战奥运，今年联赛都没怎么管，一门心思扑在国家队上。现在跟他说你不干了，换人，这……这确实有点不地道。”
“可陆远那边是必须要拿下的啊！为了一个李春江，放弃一个陆远？这买卖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话是这么说，但处理方式一定要稳妥，不能伤了功臣的心。”
会议室里又陷入了争论。一边是能让中国篮球一步登天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另一边是稳定军心的人情世故。
“要不，我亲自去找春江谈谈？”主席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语气里也充满了不确定。他实在没什么把握能说服那个火爆脾气的“春哥”。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工作人员探进头来，小声说道：“主席，李春江指导来了，他说有急事找您。”
什么？李春江来了？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主席和几个副主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尴尬和紧张。
“让他……让他进来吧。”主席清了清嗓子说道。
很快，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李春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运动服，额头上还带着汗迹，看样子是刚从训练馆直接赶过来的。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心里可能就越是波涛汹涌。
他环视一圈，看到满屋子的领导深夜聚集在此，眼神闪烁了一下。
“主席，各位领导，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他开口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
“春江啊，坐。”主席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语气尽量显得自然，“我们也是刚开完会。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春江没有坐，他只是站在会议桌前，目光直视着主席。“主席，我刚听说了一件事，”他开门见山，“我听说，陆指导要回来执教国家队了。”
他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着他接下来的爆发。
然而，李春江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那张严肃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谄媚的笑容。
“主席，各位领导！这是真的吗？陆指导他真的要来？”他的语气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那感觉不像是一个即将被夺权的主教练，更像一个追星多年的粉丝终于听到了自己偶像要开演唱会的消息。
“呃……春江，你……”主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搞蒙了。
“主席！您就别瞒着我了！”李春江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如果是真的，我李春江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我不仅赞成，我还有一个请求！”他看着主席，眼神无比真诚，“我请求能留在国家队，给陆指导当个助理教练！不，不用助理教练，就是个助教，给他递水、擦战术板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能让我跟在他身边学东西！”
这番话掷地有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石化了。他们准备了一肚子安抚劝说的话，甚至应对他发飙的预案，结果全都用不上了。人家不仅不反对，还上赶着要给陆远当小弟，这画风是不是太不对劲了？
看着满屋子领导目瞪口呆的表情，李春江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夸张了。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主席，各位领导，你们可能不理解。”他深吸一口气，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这一年，我们几个，巩晓斌、阿的江、胡卫东还有我，跟着陆指导在燎原计划学了一年。说实话，去年之前我李春江心里是不服气的，我觉得他陆远不就是运气好碰到了麦迪希尔加内特吗？他那套东西在NBA行，在我们CBA、在我们国家队未必好使。我李春江带队拿了那么多冠军，我也有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去学他的？”
他的话很实在，在场的所有领导都点了点头，这才是李春江真实的性格。
“但是……”李春江话锋一转，眼神里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就一年，不，甚至不到一年，只用了半年，我还有他们几个，就全都被他给彻底征服了。”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
“恐怖，对，就是恐怖。他的篮球智商、他的战术储备、他对比赛的阅读能力、他对球员心理的把控……那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维度的东西。我们还在研究怎么打一个挡拆、怎么破一个联防的时候，他已经把未来十年世界篮球的发展趋势都给你摆在面前了。我们在他面前，真的就跟小学生一样，不，连小学生都不如，就是一群刚学会走路的幼儿园孩子。”
这番评价从一向高傲的李春江嘴里说出来，其震撼力可想而知。
“所以，主席，这不是我李春江高风亮节，这是实力的绝对碾压。让他来当主教练，不是我们中国篮球的幸运，是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能有机会在他身边看他怎么工作、听他怎么讲球，这对我、对巩晓斌他们、对整个中国篮球的教练界，都是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所以，不用考虑我，我巴不得能有这个机会。”
李春江说完，重重地对着主席鞠了一躬：“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务必让我留下。”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领导都看着李春江，眼神里是深深的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了，陆远到底有多么可怕。他不仅能征服球员，还能让这些CBA最顶级、最骄傲的教练们都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主席站了起来，走到李春江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春江，我代表篮协谢谢你！你放心，国家队教练组一定有你的位置。不只是你，巩晓斌、阿的江、胡卫东，我都要！我要你们组成一个中国篮球史上最豪华的教练天团，全力辅助陆远，打好这一届奥运会！”
“是！”李春江猛地抬头，挺直胸膛，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就在陆远在训练馆里对着球员们进行他那魔鬼宣言的同时，外界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凌晨三点，当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时，中国篮协的官方网站悄无声息地更新了一条简短却足以引爆整个中国体育界的公告——《关于调整国家男子篮球队教练组的公告》。
公告内容非常简单：“为更好地备战2008年北京奥运会，经研究决定，聘请陆远先生担任国家男子篮球队主教练。原主教练李春江，将担任球队助理教练。特此公告。”
这条公告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凌晨三点还盯着篮协官网的人寥寥无几。
但是，随着第一缕晨光的出现，随着那些早起的体育媒体人和铁杆球迷习惯性地打开电脑，风暴开始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没看错吧？陆远！是那个陆远吗？”
国内最大的篮球论坛虎扑，一个ID名为“公牛王朝万岁”的网友在五点钟发出了第一个帖子，标题简单粗暴：《【爆炸性新闻】陆远出任国家队主教练！有图有真相！》，下面附上了篮协官网的截图。
起初的跟帖还都是一些嘲讽，诸如“楼主P图辛苦了”、“大清早的做什么梦呢”之类的回复。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点进篮协官网，看到了那条千真万确的公告时，整个论坛瞬间引爆，服务器在短短十分钟内因访问量过大而三次陷入瘫痪。
“是真的！是真的！官宣了！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陆远执教国家队！哭了！真的哭了！”
“篮协这次终于干了件人事！我收回我以前骂你们的所有话！”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新闻！”
“中国男篮，起飞！兄弟们，把‘起飞’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短短一个小时，相关话题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冲上了所有门户网站和社交媒体的头条。
#陆远执教国家队#、#史上最强中国男篮#、#中国篮球的王回来了#，一个个滚烫的标签刺激着每一个中国球迷的神经。
无数球迷从睡梦中被朋友的电话、短信轰炸醒，他们的反应出奇地一致：从难以置信到确认消息后的狂喜，再到一种巨大的民族自豪感和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整个中国的舆论场，在这一天早上都只为一件事而疯狂。
他们讨论着陆远会给国家队带来怎样的改变，猜测着他会用什么样的神奇战术，幻想着姚明、王治郅、李冉、易建联这些天才球员在他的麾下会爆发出怎样恐怖的能量。
他们甚至开始大胆预测起了奥运会的最终排名。
“前八？格局小了！保八争四才是我们的目标！”
“什么西班牙阿根廷，干就完了！有陆指导在，我们谁都不怕！”
“兄弟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决赛打美国梦之队怎么样？”
这个曾经被认为是天方夜谭的想法，在今天却得到了无数人的点赞和附和。
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唯一一个能在篮球领域和美国人掰手腕的中国人，他回来了。
清晨六半的BJ，天光已经大亮。
陆远那辆黑色的辉腾，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悄然滑入了国家队篮球训练馆的停车场。
车门打开，陆远走了下来。
一夜未眠，他的眼神却比深夜的星辰还要清亮。
那是一种极致专注后沉淀下来的平静。
他没有回家，只是在车里闭目养神了片刻，但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却好得惊人。
他甚至没有换衣服，依旧是昨天那身简单的休闲装。
但当他走向那栋熟悉的训练馆时，他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和昨天截然不同。
如果说昨晚和姚明王治郅谈心时的他，像一位运筹帷幄的统帅。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柄已经出鞘，准备饮血的绝世利刃。
训练馆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明亮的灯光。
陆远推门而入。
“唰——”
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球馆，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球馆里，人已经到齐了。
不，应该说是早就到齐了。
国家队一队的十二名正式队员，还有十几个陪练的青年队小伙子，全都穿着崭新的国家队训练服，或站或坐，分布在球场的各个角落。
有人在拉伸，有人在小声交谈，有人在默默地擦拭着篮球。
但当陆远走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戛然而生。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门口那个男人的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敬畏。
有好奇。
有激动。
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炙热的期待。
不需要任何介绍，不需要任何开场白。
陆远。
这个名字，在中国篮球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神话。
他是在篮球的最高殿堂NBA，一手缔造了公牛新王朝的男人。
他是唯一一个，能让AI麦迪那些天之骄子，都心服口服的中国教练。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过他的比赛录像，都研究过他的战术，都听过关于他的无数传说。
他们知道他有多强，知道他有多么不可思议。
所以，他不需要立威。
他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股无形的，却又重如泰山的气场，已经压得在场所有年轻球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姚明和王治郅，这两个球队里最大牌的球星，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陆远，重重地点了点头。那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们准备好了。
易建联，孙悦，朱芳雨，王仕鹏……这些在国内联赛里呼风唤雨的明星球员，此刻也全都站得笔直，像等待检阅的士兵。他们收起了所有的骄傲和锋芒，眼神里，只剩下学生面对老师时，最纯粹的专注。
陆远环视了一圈。
他的目光，平静而锐利，像最高明的CT扫描仪，从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甚至灵魂深处，缓缓扫过。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中蕴含的，恐怖的穿透力。仿佛自己所有的优点缺点，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终于，陆远的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几个人身上。
李春江。
巩晓斌。
阿的江。
胡卫东。
中国篮球界，四位响当当的冠军教头。随便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能让CBA抖三抖的人物。
李春江，以火爆脾气和铁血治军著称的“春哥”。
巩晓斌，球员时代潇洒飘逸，人称“逍遥王”的儒帅。
阿的江，战术天马行空，擅出奇招的“篮球魔术师”。
胡卫东，被誉为“中国乔丹”，最懂得得分后卫之道的传奇。
但在此时此刻，这四位性格迥异，功勋卓著的名帅，却像最听话的学生一样，安静地，站在陆远的身后。
他们的站位，很有讲究。不远不近，既体现了他们作为教练组成员的身份，又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了陆远那绝对核心的地位。
过去的一年，他们放下了除了处理自己球队的事务之外，剩余时间全部都跟在陆远身边，从最基础的理论，到最复杂的战术设计，进行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回炉重造。
如果说一年前的他们，是CBA的顶级名帅。
那么现在，经过陆远整整一年的，毫无保留的言传身教，他们每一个人的战术素养和临场指挥能力，都已经脱胎换骨，达到了一个全新的，甚至可以说是亚洲范围内，都无人能及的高度。
李春江的暴躁，被一种更加内敛的，却也更加恐怖的铁血所取代。
他现在往场边一站，不吼不叫，光用眼神，就能让球员的骨头都发冷。
巩晓斌的儒雅，多了一份手术刀般的精准。
他现在看一场比赛，能在一瞬间，就找出对方防守体系里，最微小的那个漏洞。
阿的江的奇思妙想，被一套严谨的科学体系所支撑。
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战术，不再是偶尔灵光一现的赌博，而是经过精密计算后成功率极高的杀招。
胡卫东，则将自己对得分的理解，上升到了一个哲学的层面。
他现在指导球员投篮，已经不仅仅是纠正动作，而是从呼吸，到心态，再到时机选择的全方位塑造。
他们，是陆远为中国篮球留下的另一份宝贵的财富。
“都到齐了。”
陆远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
但在这空旷的，寂静的训练馆里，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陆远缓缓地，从门口，走到了球场中央。
他的脚步不快，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走到场地中央的LOGO上，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所有人。
一缕晨光，恰好从高窗射入，照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他笑了。
那笑容，很灿烂，很真诚，像邻家大哥哥一样，充满了亲和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笑容，所有球员的心里，都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这里。”陆远微笑着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主教练。”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
“我知道你们都是各自俱乐部里的宝贝，是明星，是天之骄子。你们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打球习惯。但在我这里，这一切，都得放下。”
“从现在开始，你们只有一个身份。中国国家男子篮球队队员。”
“你们也只有一个目标。在BJ，在家门口，打出我们自己的篮球，拿到我们应该拿到的成绩。”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里的分量，却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我不会跟你们讲太多大道理，也不会喊什么空洞的口号。那些东西，没用。”
“篮球，是靠实力说话的。是在球场上，一分一分，拼出来的。”
“所以……”
陆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接下来的一个月，将会是魔鬼训练。”
“魔鬼”两个字，他说的很轻，但听在球员们的耳朵里，却仿佛有千斤重。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把你们每一个人身体里最后的一点潜力都给榨干。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会很累，会累到你们怀疑人生，会累到你们每天晚上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
“你们可以选择退出。现在，立刻，马上。走出这个大门，回家，继续当你们的明星，我绝不阻拦。”
“但只要留下来。就必须，百分之百，无条件地，服从我的每一个指令。不管我的要求，在你们看来，有多么不合理，多么变态。”
“都必须，给我做到。”
他说完，便不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群球员。
整个球馆，落针可闻。
没有一个人动。
没有一个人说话。
退出？
开什么玩笑！
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中国篮球最顶尖的人物？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为了能在家门口的这届奥运会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季后赛受伤的姚明甚至不惜冒着职业生涯报销的风险，提前复出。
王治郅推掉了所有商业活动，自费在美国进行特训。
其他人，也都是拼了命，才从残酷的竞争中，挤进了这份大名单。
现在让他们退出？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更何况，陆远的话，非但没有吓到他们，反而点燃了他们心中，最原始的那团火。
魔鬼训练？
痛苦？
怀疑人生？
这他妈的，才是我们想要的啊！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训练，那我们还来干什么？我们来，就是为了被你操练！就是为了被你榨干！就是为了变成更强的自己！
只有穿过地狱，他们才有资格触摸天堂。
一股无言的，却又无比坚定的战意，在每一个球员的胸中，熊熊燃烧起来。
“很好。”
陆远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意的，欣赏的眼神。
“看来，没人想当逃兵。”
他拍了拍手。
“那么，热身开始。”
“所有人，分成四组。李指导，巩指导，阿指导，胡指导，你们各带一组。”
“热身内容，很简单。”
陆远指了指球场。
“全场‘之’字形运球上篮。听清楚，不是慢跑，是冲刺。从底线到另一端底线，必须在七秒内完成。然后立刻折返。中间没有休息。”
“什么时候停？”
“跑到我喊停为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全场冲刺运球上篮，七秒完成？
这个要求，对于这些职业球员来说，并不算太难。
但是，没有休息，跑到他喊停为止？
这他妈的，是什么热身？
确定不是极限体能测试啊！
“怎么？有问题？”陆远眉毛一挑。
“没有！”
姚明第一个吼了出来。他那洪亮的声音，甚至在球馆里形成了回音。
“没有！”
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齐声大吼。
声音，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那就开始！”陆远一声令下。
四位助理教练，立刻像四台精密的机器，开始高效地组织球员分组。
姚明，王治郅，易建联，李冉这四个内线核心，被分在了李春江那组。
李春江看着眼前三座高塔和一条鬣狗，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的光芒。
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调教这种有天赋的内线。
孙悦，朱芳雨，王仕鹏这些外线火炮，则归了胡卫东。
胡卫东只是拍了拍手，那股属于神射手的强大的自信，就让这些球员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巩晓斌和阿的江，则各自带着剩下的后卫和锋线。
很快，四组人，在球场的四条纵向跑道上一字排开。
每个人都手持一球，俯下身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他们的表情无比凝重。
因为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热身。
这是陆远给他们的第一个下马威。
也是第一场，残酷的队内竞争的开始。
谁先掉队，谁就会被第一个，记在陆远的小本本上。
“预备——”
陆远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开始！”
一声令下。
“砰！砰！砰！砰！”
篮球，几乎在同一时间砸向地板。
二十多道身影，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地弹射出去。
整个球馆，瞬间被震耳欲聋的运球声和急促的脚步摩擦声所填满。
那场面极具视觉冲击力。
二十多个国内最顶尖的篮球运动员，在四条跑道上，进行着一场疯狂的，无休止的折返冲刺。
汗水，在第一趟折返的时候，就已经浸湿了他们的球衣。
沉重的喘息声，在第三趟的时候，就已经清晰可闻。
但没有一个人速度慢下来。
七秒。
这是陆远划下的一条红线。
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去触碰，去超越这条红线。
陆远就站在场边，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谁的动作变形了。
谁的呼吸乱了。
谁的眼神开始出现动摇。
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就是不喊停。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年轻的陪练球员里，已经有人开始撑不住了。
他们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每一次运球，都感觉要把心脏给咳出来。
他们的速度已经掉到了七秒开外。
但他们不敢停。
因为他们看到那些国家队的老大哥们一个个都还在咬牙坚持着。
尤其是姚明。
两米二六的巨人，做这种全场高速折返跑，对膝盖和脚踝的负担，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的脸上，汗水像小溪一样不断地往下淌。他那张原本温和的脸，因为极度的疲劳而变得有些狰狞。
但他，依旧是所有人里，跑得最稳，最标准的那一个。
他的每一次运球，都像教科书一样精准地控制在身前。
他的每一次上篮，都稳稳地将球放进篮筐。
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所有人。
什么，叫领袖。
王治郅，这个场上年纪最大的老将，同样让人肃然起敬。
他的速度不是最快的，但他的节奏却是最好的。
他懂得如何用最合理的方式去分配自己的体能。
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痛苦，只有一种老兵般的坚韧和沉稳。
易建联，则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猎豹。
他那恐怖的身体天赋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每一次冲刺，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孙悦，朱芳雨，王仕鹏……
每一个人，都在燃烧。
他们不是在热身。
他们是在，进行一场，对自己身体和意志的，双重朝圣。
“停。”
终于，在十五分钟后，当所有人的体能都已经被压榨到极限的边缘时，陆远那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呼……呼……呼……”
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大部分人都直接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有几个年轻球员，甚至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整个球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沉重的喘息声。
十五分钟。
仅仅一个热身，就让这群中国最顶尖的运动员累成了这样。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这他妈的，才叫魔鬼训练！
“感觉怎么样？”陆远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脸上又挂起了那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没人回答。
不是不想，是实在没力气开口。
“看来，你们的体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差一点。”陆远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失望”。
这话，让所有球员，心里都咯噔一下。
尤其是姚明，他强撑着站直身体，看着陆远，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服气。
他知道，陆远这是在用激将法。
但他，就是吃这一套。
“休息一分钟。”陆远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我们进行下一项。”
一分钟？
球员们面面相觑。
这一分钟，连把气喘匀都不够啊！
但这是命令。
所有人，都挣扎着站直了身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没有人去喝水。
因为陆远没说可以。
一分钟，转瞬即逝。
“好了，时间到。”陆远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下一项，我们练点有意思的。”
他从一个球筐里，拿出了一颗篮球。
然后，他走到了三分线外。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陆远，单手持球，身体微微下蹲。
然后，他猛地，将球砸向了篮板。
“砰！”
篮球，以一个极大的力道，撞在篮板上，然后，高高地弹向了另一侧的空中。
“姚明！”陆远突然喊道。
“到！”姚明下意识地回答。
“看到那个球了吗？”陆远指着还在空中飞行的篮球，“我要你，在它落地之前，从你现在的位置，冲过去，跳起来，抓住它。然后，在空中，调整好身体，用一个打板，把它放进去。”
所有人都傻了。
姚明现在站的位置，是在球场的另一侧，靠近中线的地方。
那个球的落点，却在对面的禁区。
直线距离超过十米。
而且，球还在空中。
要在它落地前冲过去，跳起来抓住它，还要在空中完成调整，再打板命中？
这……这是人类能完成的动作吗？
还是说，这是一个两米二六的巨人，能完成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姚明。
姚明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在陆远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已经像一头猛兽一样冲了出去。
他那巨大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
一步，两步，三步！
他只用了三步，就跨越了近十米的距离，冲到了篮下。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蹬地而起！
“吼！”
一声低吼，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他那庞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山峰拔地而起。
他的手臂，在空中完全伸展开来。
在篮球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
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篮球！
抓住了！
全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但这还没完。
在空中，姚明凭借着自己恐怖的核心力量，硬生生地扭转了身体的冲势。
他的身体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滞空姿态。
他的眼神死死地锁定着篮筐，手腕轻轻一抖。
篮球听话地从他的指尖飞出，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啪！”
清脆的打板声。
“唰！”
悦耳的空心入网声。
球进了！
从冲刺，到起跳，到空中接球，到调整，再到打板命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姚明落地时，整个球馆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给彻底震撼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两米二六的，拥有后卫般速度，前锋般弹跳，中锋般力量的超级怪物！
这就是陆远，想要打造的完全体的姚明吗？
“啪，啪，啪。”
陆远轻轻地，鼓了鼓掌。
“还不错。”他看着大口喘气的姚明，点了点头，“核心力量的运用，比我走的时候有进步。但是起跳的时机还是慢了一点。冲刺的步点也有些乱。如果你的对手是德怀特·霍华德，你刚才已经被他从空中给摁下来了。”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但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刚才那样神仙一般的进球，在他的眼里居然还有这么多毛病？
这个男人的眼光，到底有多毒？
他对完美的追求，到底有多么变态？
姚明没有反驳。
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更加炙热的信服的光芒。
他知道，陆远说的，都对。
也只有陆远能看到这些，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察觉到的。
“下一个，王治郅。”陆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用同样的方式，将球砸向篮板。
但这一次，球的轨迹，完全不同。
它不是高高弹起，而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贴着篮板的下沿，平着飞了出去。
落点，在罚球线附近。
“大郅，我要你用你的脚步。在球弹地两次之内，接到它。然后，用一个你最不擅长的左手勾手，把它打进。”
王治郅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在考验他的脚步。
他动了。
他的脚步没有姚明那么暴力，却充满了节奏和韵律。
他像一个在冰面上跳舞的精灵，只是几个轻巧的虚虚实实的晃动，就甩开了身前的空气，鬼魅般地，出现在了罚球线上。
在篮球第二次弹起的那一刻，他恰到好处地伸出手，将球稳稳地抄在了手里。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充满了东方篮球的灵动和写意。
然后，他没有丝毫停顿，身体顺势一个旋转，左手轻轻一勾。
篮球，划出了一道比刚才更加柔和的弧线。
“唰！”
又是一声，空心入网。
“脚步的节奏感，很好。”陆远依旧是先肯定，后挑刺，“但是，你接球之后，有一个零点几秒的停顿。你在犹豫。你在想，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在真正的比赛里，这零点几秒已经足够防守人贴上来了。”
“记住，大郅。你的脚步是你最强的武器。但它必须和你的大脑完全同步。要做到，脚到，意到，球到。让脚步成为你思考的一部分。而不是，思考之后才去迈动脚步。”
王治郅，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陆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一扇又一扇从未被发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