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震古烁今的四双（1 / 1）
第一节比赛结束的哨声，像一声尖锐的警报，在芝加哥联合中心球馆内凄厉地回响。
它没有带来喘息的机会，反而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现场两万多名球迷心中名为“恐慌”的闸门。
那股恐慌的寒流，瞬间淹没了赛前所有的期待和呐喊，让这座篮球圣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公牛队的球员们没有走向球员通道。
他们只是机械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场边的替补席。
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却带不走他们眼神中那份无法稀释的茫然和空洞。
十八分的分差，在短短十二分钟内铸成。
这不仅仅是比分上的落后，更是一种信念上的彻底摧毁，一种世界观的轰然崩塌。
德怀特·霍华德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板凳上，那声沉闷的响动，仿佛是他碎裂的自尊心发出的呻吟。
他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巨掌。
第一节那几次硬碰硬的对抗，像一道道永不褪色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他引以为傲的“魔兽”之躯，那身被誉为联盟顶级，甚至可以和鲨鱼巅峰时期相媲美的肌肉和力量，在那个东方巨人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击败了，而是被抹除了。
从“联盟第一中锋”这个行列里，被对方用一种不容置疑，近乎于神罚的方式粗暴地抹除。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在NBA建立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一个笑话。
勒布朗·詹姆斯没有坐下。
他像一尊忿怒的雕像一般矗立在场边，双手叉腰，宽阔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球场，像两把淬火的利刃，死死地钉在对面那个悠闲地拧开瓶盖，喝着运动饮料的男人身上——陆远。
耻辱！无法言喻的，深入骨髓的耻辱！
他赛前那番“破心魔之战”的豪言壮语，此刻在他脑海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精心准备的，这场旨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已经超越过去的复仇剧本，在开场的第一幕，就被对方用最残忍，最轻蔑的方式撕得粉碎。
“热身结束了？”
陆远那句轻飘飘的话，像一万根淬了毒的钢针，在他脑海里反复扎刺。
那不是挑衅，那是一种神明对凡人般的俯视和戏谑。
那句话的潜台词是：你的全部，你的极限，你的愤怒，你的决心，在我看来，不过是开胃前的小小活动罢了。
主教练维尼·德尔·尼格罗拿着战术板走了过来，他的脸色比场馆外的风雪还要苍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战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战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所有的预案，他熬夜研究勇士队录像得出的所有结论，在那个无所不能的，仿佛游戏中的BUG一般的姚明面前，都变成了幼稚的涂鸦。
“勒布朗……”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詹姆斯没有理他。
他猛地转身，用一种近乎于咆哮的低吼，对着身后那一群失魂落魄的队友们喊道：“都他妈给我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和力量。
球员们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他们的王身上。
詹姆斯一把从尼格罗手中夺过战术板，用手背狠狠地擦掉了上面那些在他看来已经毫无意义的线条和箭头。
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准备拼死一搏的雄狮。
“听着！从现在开始，忘了教练之前说的一切！我们打我们自己的！”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我们提速！所有人给我跑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进攻，不给他们落阵地的机会！德怀特！”
他死死盯着霍华德，那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别再跟个傻子一样去跟他硬顶！你听到了吗！用你的速度去折磨他！让他跟着你满场跑！你是魔兽，不是石墩！其他人，给我坚决地冲击篮下！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防住我们五个！”
他用自己的意志，在全场观众和无数摄像机的注视下，公然接管了球队的指挥权。
尼格罗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中的马克笔几乎要被他捏断。
最终，他却只能颓然地低下头，像个被缴了械的将军。
他知道，这支球队从来都不属于他。
它只属于勒布朗·詹姆斯，无论胜败。
而在球场的另一端，勇士队的替补席上，气氛轻松得像在进行一场队内训练赛。
斯蒂芬·库里和德里克·罗斯两个年轻人，正围着姚明，一脸崇拜地叽叽喳喳，兴奋得脸颊通红。
“姚，你那个盖帽太帅了！真的！我感觉勒布朗整个人都懵了，他掉下来的时候表情都是空的！”库里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他甚至模仿了一下詹姆斯被盖翻在地的狼狈样子。
“还有那个背打！天哪，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德怀特·霍华德像个沙袋一样撞开！那声音，我在后场都听见了，砰的一下！太解气了！”罗斯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他对力量的崇拜是纯粹而直接的。
姚明只是微笑着，用毛巾擦着汗。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在温和而持续地涌动，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这种感觉，是他职业生涯从未有过的。
不是那种拼尽全力后的短暂爆发，而是一种源源不断，仿佛与生俱来的，彻底掌控比赛的酣畅淋漓。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三秒区可以这么渺小，原来篮筐可以如此宽广。
陆远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不仅要摧毁对手的信心，更要建立自己球员的信心，尤其是姚明的。
老尼尔森凑过来，他脸上的震惊还未完全褪去，压低声音说：“你这个疯子，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姚明，也从没见过这样的篮球。”
陆远耸了耸肩，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什么都没做，唐。我只是把他本来就拥有的东西，还给了他而已。我只是拿掉了他身上的枷锁，然后告诉他，天空才是他的极限。”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了，小伙子们，安静一下。”
替补席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第二节，公牛队肯定会发疯。”陆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他们会提速，会全场紧逼，勒布朗会开启他的个人攻击模式。他会像一头受伤的疯牛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击我们。”
他看向罗斯和库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德里克，斯蒂芬，你们两个，做好准备。他们会用最粗暴的身体对抗来消耗你们，甚至不惜用犯规来打断你们的节奏。别跟他们硬来，那正中他们下怀。用脑子打球，记住，你们比他们聪明。保护好球，然后，把球交到该交到的人手里。”
然后，他看向姚明。
“大姚，”他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第二节，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调离篮下。霍华德会飘在外面，詹姆斯会用挡拆把你引出去。别上当。三秒区，就是你的家，你的王国。任何人想进来，都得先问问你同不同意。至于进攻……”
陆远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愣住的话。
“……你收着点打。”
收着点打？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库里和罗斯面面相觑，就连佩贾和迪奥脸上也写满了困惑。
领先这么多，姚明状态这么火热，如同天神下凡，为什么反而要收着打？
这不符合篮球的常理。
陆远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慢悠悠地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我不想三节就把他们打花，那多没意思。我想看看，这个被全联盟捧在手心里的‘天选之子’，在被逼到绝境，在发现自己无所不能的身体天赋失效之后，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我想看看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充满了极致的霸道和蔑视。
他不是在打一场比赛。
他是在玩一场游戏，一场他掌控着所有规则，可以随意调整难度的游戏。
而勒布朗·詹姆斯，就是他选中的那个用来测试最终BOSS强度，用来验证他理论的可怜玩家。
第二节比赛的哨声响起。
在詹姆斯的鼓动和全场观众的助威声中，联合中心的气氛有了一丝回暖。
球迷们期待着他们的王能够带领球队，上演一场惊天大逆转。
公牛队果然变了。
他们换上了运动能力更强，防守更具侵略性的科克·辛里奇和萨博·塞弗洛沙，摆出了一个速度极快的小个阵容。
从比赛一开始，他们就展开了疯狗式的全场紧逼。
罗斯刚一接球，辛里奇和塞弗洛沙就立刻像两块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不断地用身体对抗和下手掏球来干扰他。
他们的手臂像丛林里的藤蔓，不停地挥舞，试图切断罗斯和队友的联系。
这是来自詹姆斯的意志，用身体，用犯规的代价，去消耗勇士队两个年轻后卫的体能和耐心。
然而，罗斯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想起了陆远的话。
‘别跟他们硬来，用脑子打球。’
他没有选择强行加速突破，那很容易陷入包夹的陷阱。
他稳稳地用身体护住球，冷静地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如同移动的堡垒一般，向中线移动。
是姚明！
姚明提到了一个控球后卫都很少到达的位置，在高位为罗斯做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掩护。
辛里奇只顾着盯球，一头狠狠地撞在了这堵人墙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根刚刚浇筑完成的水泥电线杆，眼冒金星，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胸口一阵发闷。
罗斯瞬间感觉眼前一片开阔，他轻松地摆脱了防守，将球传给了另一侧的库里。
库里接球，同样面临着本·戈登的疯狂逼抢。
但他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后运球，身体一侧，就创造出了传球空间。
然后，他的手臂一扬，将球高高地吊向了公牛队的禁区。
那是一个弧度极高的传球，看起来甚至有些随意。
但在禁区里，姚明在做完掩护之后，已经转身，如同泰山压顶一般，重新落回了篮下。
霍华德被他死死地卡在身后，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推，去挤，却感觉自己像是在推动一座山脉，那座山纹丝不动。
他被卡得死死的，像被钉子钉在地板上，只能绝望地仰头看着篮球从自己头顶飞过。
姚明轻松地在空中接到这个高吊传球，甚至没有落地，直接一个空中接力，用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将球点进了篮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简单高效。
公牛队费尽心机，赌上体能和犯规风险的全场紧逼，被一个篮球场上最基础的“高位挡拆后顺下”战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詹姆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亲自持球，发动了进攻。
他不再传球，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撕开勇士队的防线！
他像一辆开启了氮气加速的重型卡车，无视了罗斯的阻拦，用肩膀硬生生撞开一条血路，碾进了勇士队的内线！
迪奥立刻补防上来，但詹姆斯毫无惧色，迎着迪奥的身体，强行起跳！
他要在空中，将迪奥和篮球，一起塞进篮筐！
他要用一次惊天暴扣，来重新点燃球队的士气和主场的气氛！
然而，就在他升到最高点，准备将球砸进篮筐的那一瞬间，那片熟悉到令人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了他。
姚明，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甚至没有起跳，他只是站在原地，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冷酷地横亘在詹姆斯的上篮路线上。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詹姆斯感觉自己撞上的，不是一个人的手臂。
那是一面墙，一堵由血肉铸成，却比任何混凝土都更坚硬，更绝望的墙。
篮球被狠狠地摁在了篮板上，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瞬间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狼狈地摔倒在地。
球权，再次回到了勇士队手中。
联合中心，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现场的DJ甚至都忘记了播放音乐。
如果说第一节那个盖帽，是震撼。
那么这一个，就是宣判。
它在用最直观，最残忍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勒布朗·詹姆斯那引以为傲的，毁天灭地般的突破，在这座移动山脉面前，无效！
彻底无效！
“我的天哪……”解说席上，查尔斯·巴克利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揉着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不公平！这绝对不公平！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拥有这样的身高，这样的力量，还有这样恐怖的防守意识和反应速度？勒布朗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他已经飞起来了，但在姚的面前，他就像一个试图挑战风车的骑士，悲壮，且毫无意义。”
詹姆斯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他没有看任何人，没有抱怨裁判，只是默默地跑向后场。
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动摇。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的天赋和身体，是独一无二的，是上帝的恩赐。
他可以用它摧毁任何对手，碾压任何防线。
这是他自信的根源，是他被称为“天选之子”的资本。
但今天，他引以为傲的武器，失效了。
而且，是被一种更高级，更不讲理的天赋，彻底碾碎。
比赛，从这一刻起，彻底失去了悬念。
公牛队的士气，被这个盖帽彻底击垮了。
他们的全场紧逼变成了漏勺。
他们的进攻变得犹豫不决。
每个人在出手前，都会下意识地寻找那个11号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深入骨髓的忌惮。
而勇士队，则打得越来越轻松。
姚明，真的开始“收着打”了。
他不再执着于个人强攻，而是更多地开始为队友做嫁衣。
他站在罚球线，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
霍华德不敢离他太近，因为会被他转身碾压。
也不敢离他太远，因为他的中距离，同样精准得可怕。
这种矛盾的防守选择，让公牛队的整个防线，都陷入了混乱和崩溃。
库里借着姚明的掩护，跑出了一个巨大的空位，接球，调整，出手，三分命中！
篮球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罗斯借着姚明的掩护，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直插篮下，面对补防过来的布拉德·米勒，一个灵巧的拉杆，轻松上篮得手！
佩贾和迪奥这两个家伙更是如鱼得水。
他们不断地空切，跑位，而姚明总能用最舒服的方式，将球传到他们手里。
姚明的得分，增长得慢了下来。
但是，他的助攻数，却在飞速地飙升。
第五次助攻……第六次助攻……第七次助攻……
篮球在他手中，就像被赋予了生命。
他每一次传球，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公牛队那本已千疮百孔的防线。
半场结束的哨声终于响起，对公牛队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计分牌上的比分，变成了70:35。
分差，被拉开到了三十五分。
姚明的数据，变成了24分，15个篮板，7次助攻，6次封盖。
一个准三双，外加一个大号两双。
詹姆斯走下球场，走向球员通道。
他听到了球馆里，已经开始响起稀稀拉拉的嘘声。
那是送给主队的，送给他们这群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东部第一”的。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用鞋底反复抽打。
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对于公牛队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的审判。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冰块掉落在水桶里的清脆声响，那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球员们各自坐在自己的柜子前，或低头不语，或用毛巾盖住脸，仿佛想把自己从这个耻辱的现实中隔绝出去。
尼格罗教练试图打破这种沉寂。
他拿着战术板，走到更衣室中央，指指点点，说着一些关于下半场防守轮转和进攻选择的调整。
“我们需要更多地打挡拆，把姚明调出来……本，你要更坚决地出手……德鲁，保护好后场篮板……”
但他的声音空洞而无力，没有人认真在听。
所有人都知道，那已经没用了。
在那种绝对的，不讲道理的实力面前，任何战术都只是徒劳的挣扎。
那不是战术能解决的问题，那是物种层面的碾压。
詹姆斯坐在自己的柜子前，用一条巨大的毛巾盖着头。
黑暗中，他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上半场的一幕幕，像一部循环播放的恐怖电影，在他的脑海里反复上演。
姚明的那个盖帽，姚明的那个背打，姚明那轻松写意的传球，以及，自始至终，陆远那张云淡风轻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掉进蜘蛛网里的飞虫，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奋力扇动翅膀，都无法挣脱那张由陆远编织的，无形却坚韧的网。
而姚明就是那只盘踞在蛛网中央，冷酷地注视着他，随时准备将他吞噬的巨型蜘蛛。
“我们还有机会。”他突然扯下毛巾，站了起来，对着死气沉沉的队友们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努力地保持着镇定，“下半场，我们一个球一个球地追。不要放弃！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想想芝加哥的球迷！”
他是在对队友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但这一次，他的话没能像节间休息时那样点燃队友的斗志。
所有人都只是麻木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火焰。
而在走廊另一头的客队更衣室，气氛则完全不同。
球员们在开着玩笑，库里和罗斯在讨论着谁的上半场最佳进球更漂亮，迪奥在和贝里内利争论意大利面和法国蜗牛哪个更好吃。
陆远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只是和老尼尔森坐在一旁，看着技术统计。
“35分的分差，”老尼尔森摇着头，感叹道，“我执教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一支东部第一的球队，在自己的主场，半场被打成这样。勒布朗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陆远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这才只是开始。上半场，我让姚明收着打了。下半场，我会让他更‘收敛’一些。”
“什么意思？”老尼尔森不解。
“上半场，他用力量和防守摧毁了他们的身体。下半场，他要用传球和球商，来摧毁他们的精神。”陆远放下水瓶，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我要让勒布朗明白一个道理：篮球，从来不只是身体的游戏。”
下半场比赛开始。
联合中心的看台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明显的空座位。
那些对主队彻底失望的球迷，选择了提前离场，他们不想再继续观看这场一边倒的屠杀。
比赛的进程，也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
公牛队的抵抗，已经彻底瓦解。
他们像一群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在场上机械地奔跑，传球，投篮。
他们的战术配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意义的单打独斗。
詹姆斯依旧在努力。他还在拼，还在用自己的突破去冲击勇士队的防线。
他打成了几次艰难的二加零，也命中了几记高难度的后仰跳投。
他想用自己的行动，唤醒沉睡的队友，挽回一丝属于王者的尊严。
但是，没有用。
每当他拼尽全力得到两分，回过头来，勇士队就会用最简单，最轻松的方式，还一个两分，甚至三分。
篮球，给姚明。
然后，得分。
这个循环，就像一个无解的魔咒，让詹姆斯所有的努力，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他感觉自己像在推着一块巨石上山，每当他奋力推上一段距离，那块巨石就会以更快的速度滚落下来，将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第三节，进行到一半。
勇士队的一次进攻。
姚明在低位持球，他甚至没有做任何动作，就吸引了公牛队三名球员的包夹。
霍华德，古登，甚至连詹姆斯都收缩了过来，试图用人墙来阻挡这座山。
姚明没有强攻，他高高举起球，如同灯塔一般，视野扫过全场。
他看准了从底线空切进来的迪奥，手腕一抖，一个巧妙的击地传球，篮球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穿过了三名防守球员的缝隙，精准地，带着一丝旋转，来到了迪奥的手中。
迪奥接球，面前空无一人，轻松上篮得手。
技术台传来清晰的播报声，那声音通过现场的扩音器，传遍了球馆的每一个角落：“金州勇士队，11号，姚明，第十次助攻！”
三双！
姚明在第三节，就轻松拿下了得分，篮板，助攻的三双！
而这，还不是结束。
仅仅两个回合之后，公牛队的替补后卫德隆蒂·韦斯特，试图挑战一下姚明的防守。
他用一个华丽的背后运球加转身，过掉了CJ·沃特森，像一道闪电般冲向篮筐。
他以为姚明被霍华德牵制在了另一侧，这是一个绝佳的得分机会。
他要用这个进球，为球队挽回一点颜面。
然而，他错了。
大错特错。
姚明只是向他这边，横向跨了一大步。
这一步的距离，超出了韦斯特对一个七尺六寸巨人移动能力的认知。
然后，姚明伸出了他那遮天蔽日的大手。
韦斯特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不是扇向篮球，而是直接迎向了篮球！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
“啪！”
没有清脆的盖帽声。
那是一种更让人绝望的，如同被一只巨大的捕蝇草瞬间合拢夹住的声音。
篮球被干净利落地，直接从空中摘了下来！
不是盖帽，是直接没收！
姚明像从树上摘下一个成熟的苹果一样，将韦斯特的上篮，直接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篮球，仿佛在确认它的质量。
“我的上帝啊！”解说席上的肯尼·史密斯已经彻底语无伦次了，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场上，声音都在颤抖，“他抓住了！他直接把球抓下来了！这是盖帽吗？这应该算抢断！这是第几次了？第八次？还是第九次封盖？”
技术台，给出了最终的确认。
“金州勇士队，11号，姚明，第十次封盖！”
“四双！！！”
“姚明拿到了四双！得分，篮板，助攻，封盖的四双！！！”
整个联合中心，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了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紧接着，掌声响了起来。
一开始，是稀稀拉拉的。但很快，就汇聚成了雷鸣般的声浪。
这些掌声，不再是送给主队的，也不是送给客队的。
这是送给篮球这项运动本身的，送给一个正在创造历史的，伟大的球员的！
芝加哥的球迷是懂球的。
他们见证过迈克尔·乔丹的伟大，见证过陆远带领的绝对天赋。
他们知道，自己今晚，正在见证另一个神话的诞生。
他们抛弃了主队的立场，开始为这个带给他们无尽绝望，却也带给他们极致震撼的对手，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陆远，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对着场内，做了一个换人的手势。
姚明，下场。
在他走下球场的那一刻，全场的掌声，达到了顶峰。
他享受着这片曾经敌视他，如今却为他欢呼的球场，所给予的最高礼遇。
詹姆斯坐在替补席上，他没有用毛巾盖着头，他就那样坐着，呆呆地看着场上，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然后，一点点捏碎。
那掌声，本该是属于他的。
这座球馆，本该是他的王国。
但现在，一切都被那个11号，无情地夺走了。
他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自己选择来到芝加哥，挑战那个男人产生了怀疑。
他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得毫无尊严。
输得连一丝借口，都找不到。
比赛的最后一节，已经彻底沦为了勇士队替补球员的表演时间。
陆远大手一挥，将安东尼·兰多夫，马科·贝里内利，罗尼·图里亚夫这些平日里鲜有上场机会的球员，悉数派上。
而这些憋着一股劲的年轻人，在场上打得虎虎生风。
安东尼·兰多夫，这个运动能力出色的二年级前锋，在场上飞天遁地。
他先是在一次快攻中，接沃特森的传球，完成了一记惊天动地的战斧式劈扣，引得勇士替补席一片沸腾。紧接着，他又在防守端，送给了公牛队替补洛尔·邓一记钉板大帽。
马科·贝里内利，这个来自意大利的射手，更是将这里当成了他的投篮训练场。
他连续命中了三记不讲理的三分球，每一次出手都自信而果决，每一次篮球空心入网，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公牛队早已麻木的神经上。
而公牛队的替补席，则是一片死气沉沉。
他们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想让这场噩梦般的比赛，早点结束。
分差，还在被无情地拉大。
50分……52分……55分……
比赛还剩最后二十秒，勇士队手握球权。
球在替补控卫CJ·沃特森手里。
勇士队领先56分。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所有人都以为，勇士队会耗完这最后的时间，放弃这次进攻。
公牛队的球员们，也已经放弃了防守，只是象征性地站在自己的半场，等待着终场哨声的救赎。
但就在这时，场边的陆远，却突然伸出手指，对着沃特森，做了一个简单的战术手势。那是一个示意球员跑位的，最基础的进攻战术手势。
沃特森愣了一下，随即心领神会。
他运球，指挥着队友跑动。
替补得分后卫阿祖布克，借着图里亚夫的掩护，跑到了底角。
沃特森的传球，精准地送达。
阿祖布克接球，没有丝毫犹豫，起跳，出手。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弧线，在全场观众不可思议的注视下，精准地坠入网窝！
“唰！”
声音清脆。
计分牌上的数字，最后一次跳动。
130:72！
分差，定格在了58分！
又是58分！
和当年，陆远执教尼克斯时期，场均战胜公牛队的分数，一模一样！
这不是一个巧合。
这是一个宣告。
是一个充满了羞辱意味的数字打击！
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终于响起。
詹姆斯没有和任何人致意，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第一个，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球员通道。
他的背影，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狼狈和仓皇。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要破除心魔的“天选之子”，在今夜，被彻底击碎了。
球场上，勇士队的球员们，将刚刚走回场内的姚明高高地举起，抛向空中。
他今晚的数据，最终定格在了：32分，21个篮板，10次助攻，10次封盖。
一个超大号的，震古烁今的四双！
陆远站在场边，看着欢呼的球员们，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只是和身边的老尼尔森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闪光灯几乎要晃瞎人的眼睛。
所有的记者，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将话筒对准了姚明和陆远。
一个ESPN的记者，抢到了提问机会，他激动地问姚明：“姚！四双！一个历史性的夜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是你职业生涯最伟大的一场比赛吗？”
姚明拿着话筒，看了一眼身边的陆远，然后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做了教练让我做的事情。”
全场哗然。
然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陆远身上。
雅虎体育的“沃神”阿德里安·沃纳洛夫斯基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比赛的震撼中：“陆教练，最后一个问题……最后那个球，以及最终58分的分差……这是巧合吗？”
陆远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和赛前一样，云淡风风，却又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玩味。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新闻发布厅。
“就是记性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