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天子浮屠恨难消,反目成仇兵戎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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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金鳞王朝之人神色一变。

他们谁都没想到,屡次有求于他们的袁景竟会突然发难。

有人刚要起身相助梅勉,却被周望的眼神瞪了回去。

“袁皇息怒,这只是我方提出的条件罢了,若是不允,可再谈!”

作为当事人,梅勉的脸色极为难看,却也不得不暂时以手捂着双耳,艰难回了一句。

“喔?还有另外的条件?说来听听!”

王座之上,袁景把金鳞王朝之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神情冷漠万分。

梅勉悄然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周望,咬牙道:“吾皇曾明言,袁皇若不愿立三皇子为太子,亦可与他结为亲家。

三皇子与我朝六公主颇为投缘,两方若能结为亲家,关系将越加紧密。

甚至我方可免了协议上关于临海国五十年一半税收这一项,当成是我朝六公主的聘礼!”

“哈哈哈,那朕是不是还要感谢周巡的大方了?

竟然以朕的东西,给朕当聘礼?简直大方得紧啊!”

梅勉话一出,不仅令袁景感到极端的愤怒,就是一众临海群臣亦脸色剧变,怒火熊熊而起,几欲化做实质。

若目光可以杀人,金鳞王朝的使节团不知道要死上多少次!

“情况有些不对!”

后方的周望神识微动,默默观察着临海众臣的神态变化,眼里浮现出思索之意。

见袁景自刚才起态度便极为生冷,梅勉也知情况不对劲,但在周望没有新的指示前,还是忍着怒意道:

“袁皇,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以三皇子与我朝的关系,袁皇就算再不豫,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直呼吾皇之名!

此举,对吾皇极不尊重!”

“怎么,你有意见?”

袁景淡淡回了一句,目光中仿似已没了梅勉的存在。

见他如此回话,梅勉眼里掠过一阵阴霾,颇有些束手无措,不再避讳地看向了袁祺与周望。

周望目光炯炯,与袁景的眼神对视片刻,突然轻笑道:

“袁皇,第一个条件你不同意本王能够理解,为何第二个条件也不同意?

既然临海国五十年的税收本就是我们结盟的条件之一,便已算是我金鳞王朝的东西,当成聘礼有何不可?”

袁景冷笑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尔等这种做法着实让朕感到了深深的屈辱而已!

怎么,八王就没有任何感觉?”

周望神情平静:“本王不理俗世多年,早就懒得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既然袁皇态度如此坚决,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结盟合作一事本来也是袁皇主动找上我金鳞王朝的,但现在看袁皇的态度,似乎有反悔之意?”

袁景面色不变:“此事暂且不提,半个月我朝一支名为水麒麟的水军曾运送过一批财物前往贵朝,最后却莫名于航道上全军覆没,此事八王可知晓?”

周望淡淡道:“抱歉,本王刚出山不久,未曾耳闻!”

话落,他甚至扭头看向了梅勉,“梅侍郎,可有此事?”

梅勉一边处理着双耳的伤势,一边回道:“八王,有的,但目前尚不知道凶手是谁?”

“不知道凶手是谁?”

对于两人的自问自答,袁景是一点都没有相信的意思。

“那条航道只有我们两朝的人知道,后半段路程更是完全由贵朝常年把持着,现在贵朝却说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觉得有些可笑了吗?”

周望面不改色:“袁皇的意思,是认为凶手与我金鳞王朝有关?”

“差不多吧!”

袁景淡淡回了一句,“朕本以为是朕这边出了叛徒,但多方搜索调查下,又推翻了这个结论。

八王,金鳞王朝是什么时候跟冬曜、凌江、长明三国联系上的?”

此言一出,金鳞王朝的人顿时愣住。

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周望脸上亦浮现出一抹错愕之色。

看到他们的表情,袁景内心却并没有任何快意,反而一脸阴沉:

“尔等是不是以为我朝多方受敌,焦头烂额下,就连情报都搞不了了?”

周望沉默了。

作为此次的主角之一,袁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额头边缘处已有冷汗滴落。

“看来袁皇已经提前洞知了那三国的动向,才会把水麒麟全军覆没一事联想到我们身上来吧?”

周望打破了沉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袁景。

袁景淡淡道:“八王不装疯卖傻了?”

“谈不上,只是懒得解释而已!

毕竟还得给祺儿一个面子!

对于本王来说,今天提的这两个条件能成便成,不能成也无所谓。

一切终归要靠实力来说话!”

周望神色从容,顿了顿又道,“不过,若你能乖乖答应立祺儿为太子,其他的事情便可以不用管的。

我们能让那三国配合,自然也能让他们散了。”

见周望终于撕开了伪装,袁景内心的愤怒几欲冲破胸膛,许久才缓缓平静下来,沉声道:

“可否告诉朕,为何一定要立他为太子?”

周望想了想,笑道:“告诉你也无妨!

祺儿颇有机缘,曾于一次历炼中寻得了一门足以成就初等运朝的天阶下品功法,名为「天子浮屠术」。

因此,若能由他来继承大统,于他,于临海,当然于我金鳞王朝尽皆有利。”

“喔?那为何不跟朕明说?”

袁景神情凛然,“若尔等明说了,为了临海千秋万代,说不定朕就同意了呢?”

周望似笑非笑:“因为我等知道不可能啊!

毕竟祺儿若是成就运朝,也只能是我金鳞的,而不是临海。

临海,最多只能成为我金鳞王朝的附庸,乃至一个行省!”

袁景额头青筋直跳,忍着心中的怒意沉喝道:“是吗?为什么?

祺儿是朕的儿子,为什么他成就运朝后,果子却要由你们金鳞王朝摘去?”

闻言,周望放声一笑:“袁皇,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们的实力太弱了!

就算让祺儿回来,你们临海有办法助他成就运朝天子吗?”

袁景沉默了,许久方道:“确实不能!

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他弃情绝性的理由!

对于运朝,朕所知不多,但若是运朝之主如他这样连自家人都不认,视子民于无物,那铁定成就不了!”

周望微微颔首:“袁皇言之有理!

但是你估计没听楚本王刚才说的,祺儿修行的运朝之法名为「天子浮屠术」。

此术与平常的运朝之法略有不同,只要有杀戮,有战争存在,便可让运朝持续而不崩毁。”

“荒谬,那照你所言,成立运朝有什么意义?”

袁景怒声反驳,“总不可能立下运朝后,一辈子征战不休吧?哪来的这么多人为你们打仗?”

周望摇摇头:“袁皇,你误会本王的意思了!

本王的意思是,祺儿修行的功法不需如其他运朝之主那样发展而已,并不是要一直处于征战之中。”

袁景冷笑连连:“有什么区别!

身为一朝之主,连自己的子民都不放在眼里,那谁为你们打江山,守江山,光凭你们这一群人吗?

气运从哪里来呢?

光靠杀戮?

不,我临海国是弱,但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你玄玑宗,比你金鳞王朝更强的势力。

就算让你们真的成就了运朝,以你们的作风,又能维持几年?简直可笑至极!”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移向了袁祺,沉声道:“袁祺,告诉朕,这就是你背叛朕,背叛临海的原因?”

闻得如此严厉的质问,袁祺表面神情不变,内心亦开始浮现出微微的慌乱,连忙抱拳道:

“父皇言重了,儿臣不曾背叛过父皇!”

“睁眼说瞎话!”

他话音刚落,大殿之外便陡然传来了一声冷笑。

“是谁?”

“是我!”

随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两人的陪伴下,缓缓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见到来者,一众临海重臣眉眼一抬,脸上无不浮起惊喜之意,就连袁景也不例外。

而袁祺却是瞳孔一震,身体有些僵硬,内心的慌乱似乎也在来者出现之时,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唯有深深的冷漠与杀意。

“九雄,你果然还活着!”

来者,赫然是逃到了东华国请求庇护的水麒麟统帅,袁九雄。

陪伴他的,自然是接受命令而来的赵云与穆桂英。

两人出色的气质与外貌也很快引起了在场诸人的注意。

只是两人功法体质特殊,深厚而内敛,让众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修为与实力,周望都不例外。

“这两人跟袁景身边的那人一样,都不是临海国的人!”

周望眼神微眯,心中立马下了定论。

临海国的情况,因为袁祺的缘故,金鳞王朝皆已研究透彻,其国中并无足以匹敌玄玑宗乃至金鳞王朝之人。

除了这三个陌生人!

“为何会看不清呢!总不能比本王还强吧!”

在周望内心思索沉忖间,袁九雄已然开口。

“袁九雄,拜见陛下,陛下,末将有负您的期望,致使水麒麟全军覆没,请陛下赐末将死罪!”

袁九雄重创未愈,见到袁景后,泣如泉涌的跪伏在地,久久不敢抬头。

身为水麒麟统帅,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水麒麟的消亡对临海国的创伤有多大。

水麒麟可是临海国最后一支精锐强军,失去了它,临海国的退路近乎断绝,情况远比外人所知的更为严重。

“快起来,你没事就好!来人,还不快扶袁将军起来!”

“是!”

袁九雄见袁景并无怪他之意,脸上愧疚之色越重,但此时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目光看向了袁祺,眼中的恨意恍若河流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沉声低吼道:

“三殿下,没想到我袁九雄——你的表叔还没死吧!”

闻言,除了金鳞王朝的人,其他人都有些茫然。

但很快,众人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浮起深深的骇然之意。

袁景本以为袁祺可能参与出卖航线一事,但观袁九雄的神态,显然不止于此,内心无比冰冷,颤声道:

“九雄,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九雄浑身颤抖着,满怀恨意道:“陛下,我水麒麟一军之所以全军覆没,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却是因为袁祺这泯灭人性的不孝之徒假意在中途碰到了我们,谎称要回朝探望陛下。

末将信以为真,便设了个简宴款待于他。

而他也令随从带来了所谓的金鳞王朝的酒,想让与我等分享!

九雄本来以有任务在身,不能饮酒极力推辞,却碍不过他的情面,只能同意稍饮一杯!

但九雄万万没想到,酒里竟然有毒!

酒里,竟然有毒啊!

他袁祺,堂堂临海国三皇子,竟然用下毒这等卑劣的手段对待临海国的将士!”

袁九雄仰天悲呼不止,所说的话也令临海众臣怒火冲天,齐齐怒视着袁祺。

袁祺俊美的脸上此刻已然铁青无比,眼里的杀意却也不再隐藏,骤然怒吼道:

“别说了,死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呵,是啊!都死了!”

见袁祺直至此刻依然死不悔改,袁九雄脸上浮起自嘲与颓然之色。

“待末将反应过来时,冬曜、凌江、长明乃至金鳞王朝的高手便已登上船,我等尽管已经极力抵抗,却还是无力回天......”

说到最后时,似是想起了当日可怕而绝望的场景,他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

待他说完后,不仅是袁景,就连临海诸臣都沉默了,只是内心的怒火却越燃越盛,连双眼都已赤红如血。

原来,水麒麟全军覆没一事不仅与四国有关,竟然还是由三皇子袁祺亲手主导的。

尽管临海诸臣对三皇子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但当如此真相被宣之于口时,依旧让众臣无法置信。

作为袁祺的父亲,袁景更是根本接受不了。

紧握的双拳不断颤抖着,沉默过后,更是突然狂吼出声:“不可能,朕不相信!”

袁九雄泪流满面,“陛下,您不相信也没用!

袁祺这个混蛋,竟然想以我们水麒麟大军为投名状,证明他的立场,这个畜生!”

见袁九雄如此言之凿凿,而袁祺却没有任何辩驳之意,袁景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狂吼出声:

“袁祺,你个蠢货,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你可知道水麒麟对我临海有多重要吗?”

袁祺在袁九雄回来后,便知父子两人之间再无可挽回的余地。

但他并不后悔,反而只后悔没把袁九雄这个表叔处理干净,平白污了他的名声。

深深吐了口气后,他才以淡漠的语气说道:“父皇,多说无益,你不是已经听见了吗!

正因为知道水麒麟对临海极为重要,儿臣才行此下策,其他的细节儿臣就不再赘述了!”

“你......怪不得,怪不得你回来时只因有人挡了你的航道,便随意杀戮自己治下的子民,原来却是已经有前科了!

好,好得很哪!哈哈哈——

朕...朕当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袁景仰天狂笑,声音无比悲怆。

一众临海重臣看到袁景这副模样,心中亦浮起一股悲哀之意。

“养?父皇说笑了,我七岁时就离开了临海,这近百年来也只回来过两三次!

你袁景确实有生我之恩,但说养,未免可笑了!”

面对悲怆的袁景,袁祺却嗤之以鼻,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感觉,淡淡回了一句。

“呵,所以你这是在报复朕让你从小远离故土?

让你无法享受父子人伦之乐?”

“哈,说实话,确实有一点,毕竟玄玑宗那鬼地方可不是人呆的,严酷得很。

以前被欺负得惨了,也时常想起家里,期望你们能来接我回去,但事实却是残酷的。

若不是有望叔庇佑我,我也未必能安全活到今天!

当然,说这么多也没用,如今的我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有自己的想法,就是让你杀害自己的国民,士兵,背叛自己的祖国,背叛自己的父亲,只为达到你自己的目的?”

“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修炼「天子浮屠术」需要极多的资源,若无外力襄助,仅凭你每年给我的那些东西,根本无法修行成功。

既然如此,我只能自己取了。”

两人一问一答,虽言语极浅,却也算道出了袁祺之所以背叛的原因。

只是在在场的人看来,如此原因多少显得有些过于幼稚,过于可笑了!

堂堂皇子,位高权重,不仅有一个原先实力还算可以的国家作后盾,本身亦是修士。

就算在宗门内受到不公平的对待与压迫,亦有足够多的办法可以解决遇到的难题,比之平民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然而他是怎么做的!

没有向朝中求助过也就算了!

对于自身的困境不以为耻,不求上进,还把错怪在了当初花费大代价把他送到玄玑宗的父亲,心理竟扭曲至此?

怪不得侍中柳仪早年在见过他一次后,便对他下了薄情寡意的断言。

袁景神情肃然,他确实没想过袁祺内心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身为皇族子嗣,天真幼稚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借外人之力,反过来谋夺自家的国度。

简直可笑至极!

袁景深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道:“朕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袁祺神情不变,反问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是!

错已铸成,从什么时候转变了想法,又有何关系!

袁景自嘲一笑,目光看向了颜珙。

颜珙会意,旋即挥挥手,整个大殿内顿时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就连袁九雄也被人带了下去。

如此反常的举动,任谁都能看出不妥。

周望皱眉道:“看来早在我等到来前,袁皇便已决定好了一切!”

袁景闭上眼睛:“本来还对祺儿存着一线希望,只是如今看来,连朕也显得有些天真了!

今天,诸位就留下来吧!

尔等的尸身,朕会命人送回去金鳞王朝的。”

“狂妄!

既然袁皇不听劝,我等也只好实行下策了!

杀了你们,祺儿同样能登上临海国的大位!”

周望神情骤冷,身躯散发出骇人而磅礴的气息。

属于聚神初境的实力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直指袁景而去。

袁景旁边,那名两鬓斑白,身材中等,身着镶龙道袍的中年人及时踏步而出,挡在了他身前,嘴角微扬道:

“道友,你的对手是我!”

“哼,早就注意到你了,既然如此,就先把你杀了吧!”

周望冷冷一笑,话音未落时,人便已来到中年人的眼前,同时击出了宛若骄阳的一拳。

一拳击出,光芒炽盛如焰。

在遮蔽中年人的视线之际,更有无形的神识之力形成囚笼,如同弯曲的花蕊一样,从四面八方同时刺向了中年人与袁景。

“龙亭镇守——”

中年人神情波澜不惊,左右手同时捏印,在周望攻击到来之际,一座通体缠绕着龙形图腾的神亭霍然显现,把他与袁景守护在内。

砰!

叮!

周望的拳头狠狠地重击在龙亭之上,先是传出了沉闷的声响,而后发出连绵不断的清脆响声。

他瞳孔一张,却见中年人脚步微踏,一记贴身靠带着厚重如山的神亭之力已然重击而来,瞬间把他撞飞出去。

“咦!有趣的招式!你是谁?”

连续翻滚腾跃了三次之后,周望才堪堪停了下来。

中年人微微一笑:“在下庄秋官,添为龙亭宗副宗主,见笑了!”

“龙亭宗?本王听过这个名字,你家宗主好像叫武承嗣吧!”

“武宗主已然逝去,当今宗主乃宁广之是也!”

“呵,怪不得袁景有此底气,原来却是有你们撑腰!

不过今天除非你们宗主能来,否则都给本王去死!”

见有强敌在前,周望也不再留手。

气势冲天,拳势连环击出,仿若惊涛骇浪,一拳强过一拳,霸烈至极,狠狠轰击着庄秋官形成的龙亭防御。

庄秋官神情不变,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拳头迎击而上。

砰!

砰!

砰!

两人不仅激斗的速度极快,肉眼几不可见。

拳势更是沉厚而绵长,宛若波涛的力量不断朝四周扩散开来,顿时让皇宫大殿遭受到了无法还原的破坏。

最出奇的是,无论两人如何激斗,两人所处的位置始终都没有脱离龙亭防御五米之外。

如此奇特的防守打法不仅让临海金鳞两国的人大为惊奇,就连一直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切的赵云与穆桂英亦极是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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