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0章 大人,这担子也太重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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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白明微唤了一声。

宋成章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去。

白明微站在原地,望着宋成章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心底其实也有些没底的。

朝堂真正做事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前两位帝王留下的元老。

祖父、宋太傅以及沈大人,都是历经三朝的股肱。

可祖父倒了,沈大人也自身难保。

如今宋太傅还能倚仗太后,在这满是黑暗的朝堂发挥些许光明。

而太后一旦乘鸾西去,那么宋太傅也将陷入朝不保夕的境地。

就算她扶持越王上位,朝中可用的还有几人?

哪怕届时可提拔、广纳人才,为朝堂注入新鲜的血液,可新人能与这些腐朽的旧势力抗衡么?

她不知道。

远有外患,近有内忧。

她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拯救这病入膏肓的东陵。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式,又怎么才能迎来他们所向往的盛世?

思及此处,她也有些迷茫了。

她终究不是神,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力挽狂澜?

“大人,这担子也太重了。”

白明微喃喃自语。

到得最后,眼底那份淡淡的愁绪与忧思,也渐渐化为坚定不移的决心。

……

与此同时。

太后把刘昱带到清宁宫。

她被梅公公扶着坐下,疲惫地往软垫上靠着。

那有气无力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尽管如此,刘昱还是乖乖地跪在地上。

战战兢兢的模样,与人前嚣张跋扈的倨傲姿态判若两人。

他胆战心惊地开口:“不知皇祖母有何吩咐?”

太后垂着眼睫,半藏在阴影里的面庞,看不清神色。

可下一刹那,韩公公手中的利刃,便已逼在刘昱的颈项。

只要稍稍用力,刘昱便会立即死亡。

太子吓得肝胆俱裂,睁大眼睛浑身颤抖,额上很快便冷汗如滴。

太后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太子,你实话与哀家说,可是有人教唆你告发秦丰业?”

刘昱早已吓得失去说话的能力,听到太后的质问,他支支吾吾:“皇、皇祖母,您……您在说什么?”

太后淡声开口:“休得糊弄哀家,你老实告诉哀家,究竟是谁利用你去对付秦丰业的?!”

面对太后的质问,刘昱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

谁利用他了?

走到这一步,都是秦丰业自寻死路!

是秦丰业把他逼入绝境,他才不顾一切地反击!

可太后这般模样,明显笃定了有人利用他行事。

他刚想随便拉个人出来垫背,但转念一想,他堂堂储君被人愚弄利用,太后会怎么看他?

于是他语无伦次地回答:“皇、皇祖母,没有人挑唆孙儿,是秦丰业他犯下大罪!孙儿身为东陵储君,怎能放纵乱臣贼子!”

太后轻哼一声:“太子,你觉得这话哀家信么?”

刘昱惊恐抬眸,撞进太后那双幽深冷冽的眼眸。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的一切阴暗都无所遁寻。

紧接着,他便又听到太后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声音。

“是不是白明微撺掇你做下这样的事情?”

太后的问话,也让刘昱有一瞬间的思考。

似乎从接触白明微开始,他便走上了和秦丰业彻底决裂的道路。

可这一切是白明微挑唆他做的么?

不,不是的!

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

于是,在恐惧的裹挟下,他这般回应:

“我走到这一步,都是秦丰业逼的!是他一直妄图控制我!是他一直命令我做事!是他一直想要骑在我头上!”

“我是太子啊皇祖母!是东陵未来的九五之尊,我凭什么一直要受他的掣肘?!我凭什么要被他压上一头!”

“可是从前的我又能做什么?因为父皇宠信他,不管他犯什么样的错误,都不会受到惩罚,我只能对他言听计从!”

说到这里,刘昱憋屈得泪流满面:

“他通敌叛国,我不敢说,因为没有人信;他贪赃枉法,我不敢说,因为父皇不会把他怎么样;他荼毒百姓,我不敢说,因为谁也不会为了百姓去得罪他;他残害将士,我也不敢说,因为父皇已经认定阴山兵败,只因白惟墉的后人是孬种!”

“所以我只能蛰伏起来静待时机,直到他因为贡赋一案失去圣心,直到他再也不掩饰他的狼子野心,所以我才敢把这一切都抖出来!事实皇祖母不也看到了么?他早就和北燕勾搭上了,北燕把都尉大印都准备好了!”

憋屈是真憋屈,不敢也是真的不敢。

可这整件事,只有他对秦丰业的恨与怨,都是为了私心。

而这里面,全无半分对世人的悲悯。

太后心底一片雪亮,可她还是示意韩公公:“把太子扶起来。”

韩公公立即收了刀刃,弯腰扶起太子。

太后向浑身发抖的太子招手:“昱儿,来哀家身边。”

刘昱忐忑不安地起身,依言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牵起他的手,放在手心握住:“昱儿,你别怪哀家刚才那样做,哀家实在是担心,你被朝臣蛊惑。”

“东陵不能出现一个被朝臣控制的储君,更不能出现一个对朝臣言听计从的皇帝。”

“所以哀家才会那样做,只为确保你没有受蛊惑。昱儿,这一次你做得很好,你很勇敢,哀家很欣慰。”

刘昱看着太后苍老的手,他拭去眼角的氤氲,轻声开口:“多谢皇祖母。”

太后拍拍他的手,轻声叮嘱:“哀家没有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也是不想让你沾染更多的腥臊。”

“秦丰业树大根深,在朝堂有不少党羽,倘若由你去办他们,必然会遭到他们的仇视和怨恨。”

“你是太子,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储君就好,有些会弄得一身腥臊的事情,还是交给臣子去做比较好。”

“你要高坐朝堂,纵观局势,以朝堂为棋盘,以朝臣为棋子,把他们摆在适合的位置,知道么?”

太子听着这一番尊尊教导,一时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都是老师教她这些道理,他还是第一次从长辈嘴里听到这番话。

要是很早很早之前,他就能被这样教导,他何必担心自己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

他又何必提心吊胆?

他更不会一个人辛苦那么久!

怎么现在才说?

迟来的关怀究竟有什么用?

太迟了!

他不需要!

等他成为皇帝,看谁还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谁敢忤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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