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灵兽（1 / 1）
君子扬练完剑，额角带汗，肚子也咕咕叫起来，想着去厅堂吃点东西。
刚走到走廊下，脚步猛地一顿。
院子里，长华公主姬榆正和他兄长君无双并肩走着。晨风吹过，两人的衣角轻轻飘动，那画面安静得……像做梦一样。
君子扬喉咙发紧，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使劲揉了揉眼睛。正好看见兄长低声说了句什么，就有侍女上前，引着姬榆往后院客房去了。
他心里还惊疑不定，那头君无双已经看见了他，脚步沉稳地走了过来。
“兄长，”君子扬嗓子发干，话都说不利索了，“刚才那位……是长华公主？”
君无双扫过他脸上的惊讶，只淡淡点了下头。
君子扬的心猛地一跳，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天他绞尽脑汁也没法再见公主一面，没想到一大早撞上了，运气这么好？
“兄长，”他定了定神，声音里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之前父王赏我的碧云剑丢了，多亏长华公主帮忙找回来。我还没好好谢过公主……子扬想设个宴请公主，当面道谢，还请兄长帮忙。”眼神躲闪，心里有点虚。
君无双眼神平静，语气淡淡：“是该谢谢人家。”话刚说完，却又转了个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就为这个？”
君子扬脸上“唰”地红了，心跳得像擂鼓，终于鼓起勇气：“父王不是想和燕昭联姻吗……子扬觉得长华公主为人爽快，有风骨，兄长觉得怎么样？”
君无双直视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只慢悠悠吐出三个字：“不怎么样。”
君子扬更困惑了，正要追问，却见姬榆已经换了身明显宽大的衣服走了回来。她走到君无双面前，别扭地扯了扯袖子：“你这儿的衣服都太大了，没一件合身的。”
君无双嘴角微扬，抬手轻轻抚平她肩上微皱的衣料：“你昨天那身衣服弄湿了，已经让人拿去洗了。这会儿匆忙，只能先找件我过世长姐的旧衣，委屈公主将就一下。”
姬榆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语气这么温和。难道是因为之前在溪边抱怨衣服湿了，他觉得抱歉？她正想着，又听他道：“一会儿路上，找个成衣铺子，给你买身新的。”
姬榆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心想肯定是自己之前话说重了伤着他自尊了，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没事。你能找到那么好的汤泉，我很感激。昨晚你也没怎么睡……我都记着呢。都饿了吧？先吃饭？”
君无双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点头：“好。”说完，两人便一起转身往饭厅走，只剩下君子扬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一个路过的婢女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昨晚……我兄长没回房睡？”
婢女被他吓人的脸色震住，声音发颤：“回公子，世子殿下……是今早和长华公主一起回来的。”
君子扬如坠冰窟，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最后颓然松开手。婢女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一夜未归……刚才说的汤泉，竟然是真的！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有兄长那平静却幽深的眼神，巨大的悔恨和难堪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只觉得老天爷在耍他！
……
“你来燕山打猎，请怀恩侯也就算了，还让大家带家眷，”姬榆跟着他在营地边勒住马，远远看见人群前的怀恩侯和清河郡主，顿时觉得没意思，“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君无双侧头看她，语气带着点戏谑：“除了我，很少见你对谁这么不待见。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气她抢了你‘意中人’？”
姬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她跟怀恩侯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对清河郡主，也说不上讨厌，就是烦被扯进这些无聊事里。”
他轻笑：“那还管她干嘛？走了。”把马缰丢给侍从，不由分说就带着她朝人群走去。
见完礼，姬榆看见尹相国次子身后的素婉悄悄给她使眼色，她会意地微微点头，转向君无双：“我有点事，先……”
话没说完，手臂就被他稳稳抓住，直接朝怀恩侯那边带。“急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好戏才刚开始。”
“久闻怀恩侯骑射无双，”君无双朗声开口，脸上带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正好我也喜欢这个，今天不知有没有机会讨教几手？”
姬榆惊讶地看向他。这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善茬，但做事向来有章法，这举动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他不答，只把她牢牢锁在身边。一时间，周围的目光虽然隐晦，却都聚焦过来——长华公主的新欢旧爱凑一块儿，这戏码可不多见。
“好久不见公主了，”清河郡主笑容温婉，一如既往，“没想到和无双世子这么熟。”
姬榆唇角也弯起同样无可挑剔的弧度，声音清亮：“自然。想来郡主最近忙着钻研礼法，顾不上别的，不知道也正常。”一句话，疏离感拉满，把对方想套近乎的路全堵死了。气氛瞬间有点僵。
幸好远处马蹄声急响，众人纷纷散开，策马冲进了树林。
“你平时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两人在林中慢慢骑马走着，姬榆问，“今天这么干，肯定有目的。难道是为了替我‘出气’？”她才不信。
君无双低笑。她总骂他狐狸饿狼，但也确实了解他。“没事，”他目光投向林子深处，“就是看他那张脸，有点不顺眼。”
姬榆丢给他一个“鬼才信”的眼神。
“你堂堂一国世子，做事这么儿戏？”
“我向来儿戏，你今天才知道？”他答得理直气壮。
姬榆干脆闭嘴。他不想说，问也白问。
他不再逗她，正色道：“就是找个由头把他支开，好让杜芷溪落单。”
姬榆皱眉：“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她身边的人，总能跟那个杜芷溪扯上关系？真是“佩服”。
“你支开她，不会是因为我‘拆散’了你和素婉，想借我‘情敌’的手报复我吧？”她摇头，“这么蠢的招，不像你。”
君无双挑眉：“哦？我在你心里，形象这么‘光明正大’？”
她点头：“当然。你要真想报复，我现在还能好好在这儿？”
他无奈失笑，琢磨着怎么在她心里挽回点“形象”。
“前面是什么？”君无双忽然勒住马，目光定在前方一团在落叶里滚动的雪白毛球上。
姬榆看过去，果然是一只小小的白色动物蜷在那儿。
君无双手起箭搭，动作飞快。姬榆情急之下伸手去拦，箭已经射出去了！
“这么小的东西你也下得去手？看着也就一个月大！”她急道，翻身下马，小心翼翼把那团雪白抱进怀里。小东西像是找到了热源，直往她怀里钻，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讨好地舔她的手背。大概是觉得暖和舒服了，又闭着眼，用刚冒尖的小乳牙，在她胳膊上轻轻磨蹭。
姬榆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回头喊道：“君无双，你快看！它好聪明！肯定是跟娘亲走散了。”
君无双已经走近，看了看：“是只小灵虎兽。这种小兽刚出生，母兽一定寸步不离守着。”他伸手摸了摸小兽头顶软软的绒毛，“它现在孤零零的，它娘……多半已经没了。”
姬榆心里一疼，更心疼这小家伙了。
小灵虎兽好像听懂了，竟睁开圆眼睛，水汪汪地看向君无双，软软地“嗷呜”了一声。两人都被它逗笑了。小家伙突然从姬榆怀里挣出来，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费劲地爬上君无双的手臂，一头扎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满意地舔舔他的手，又安心地闭上眼睛睡了。
姬榆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痛心疾首：“好你个没骨气的小东西！你肯定是只小母兽吧？就认这张脸，真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