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毗沙门天（1 / 1）
弥勒被受惊的马匹甩在地上。
砰嗵一声，好半天站不起身来。
“……”
“铛铛……”
盔甲跌落在弥勒身前，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呆呆地看着盔甲滚到自己脚边，碰到鞋子上。鞋子发出一股焦糊味，一股刺痛感从脚尖传来。
“啊！”
弥勒这才回过神，挣扎着朝后挪了几米才停下。
她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耳蜗里灌满血液沸腾的嘶鸣，指尖深陷在焦土中抠出血痕。那些被蒸发的甲片正沿着她颤抖的瞳孔重组。
赤铜肩甲烙着三叶葵纹，是今晨还替她整理神乐铃的年轻武士的护具。
“伊……伊织？”
喉管涌出的气音裹着热气，巫女绀青的袖摆被地面的温度点燃。她发疯似的拍打火焰，好不容易才熄灭下去。
“佐竹……小井……绘奈……”
“你们……”
跟前不过十几米的地方，地面已经被烧得通红。刚才还在担忧她安全的武士们，此刻只剩下一具被熔断了关节骨架还撑着那副同样几乎变成烂泥的盔甲。
而继续往前看去，她肉眼可见的京都尽数化作炼狱般的火池。
已经不需要去考虑救援的问题，也不需要去担心会有多少死伤了。这样的毁灭，火池里不会有任何人能活下来。
京都已经完了。
她突然发出幼鹿般凄厉的哀鸣，指甲在喉间抓出血线。簪发的银笄应声崩断，长发裹着灰烬如丧幡垂落。
一股肉被烧焦的糊味弥漫开来，弥勒突然弓起脊背干呕，胃袋挤压出的酸液混着泪水在焦土上蚀出青烟。她痉挛的右手在地面上被烫得发白，此刻却恍然无知。
“回来……都回来……”
巫女的祝词被狂风撕成齑粉。她抓起滚烫的甲片按在心口，鎏金唐草纹烙进掌心肌肤。
暴雨冲刷着巫女空洞的眼眶，弥勒看见了水渍倒影之中，高悬于天的龙脉。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弥勒已经没办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法去理解现在的情况了。
京都完了，她该怎么办？鬼之国该怎么办？
……
“我们……他们……祂……”
止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表态吧。
止水看着京都的惨状，只能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望着空中的龙脉，他喃喃道：“‘滚出来’？……这是来寻仇的……难道是找魍魉？”
“……”
止水马上在心中否掉了这个猜测。
开玩笑，魍魉才什么水准？这也配让这种级别的存在动手吗？
由于雪戈砍死魍魉的速度太快，止水完全没把魍魉当成什么不好处理的对手。
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伸手拉住雪戈的手腕。
“我们走……你应该要到情报了吧？就算没有也放弃吧。太危险了，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巫女恐怕也死了。”
“这架式我们两个估计应付不了……”
扯了扯。
没扯动。
止水愣了一下，扭头望向雪戈。
雪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在雨幕中暗红色的京都，看着那些燃烧的火焰，还有六意眼中传回的一片死寂。
那流淌的恶火倒映在他瞳孔中，清晰无比。
他看向空中的龙脉。
下一刻，他推开了止水的手，朝前走去。
“喂！”止水吓了一跳，赶快上前：“你要干什么？别冲动！那玩意比九尾还强……”
止水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股白紫色的查克拉在雪戈身上喷出……不，不是喷出。而是雪戈的身体某一部分化成了紫色的流体。
止水几乎以为自己中了幻术，使劲催动写轮眼，观察着查克拉流动。
没有什么幻术，而雪戈身上紫色的流体部分变得更多了。
身体上紫色的龙脉能量就像是烛火一样摇曳着，龙鳞从脖颈下爬出，覆盖上雪戈的脸颊。一头枯槁夹杂着白发的青丝在风中化作一片紫白色的顺滑的鬃毛，从脊背处蔓延出来的龙脉能量在雪戈身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拖尾。
“噼啪……”
微弱的脆响声响起，一对龙角从雪戈额前长出。
之前燃烧着的瞳孔在龙脉能量形成的虹膜下变成了一双竖着的兽瞳，只有杀意在肆无忌惮地蔓延着。
“……”
“雪戈，你——”
止水意识到眼前这一幕代表着什么，眼睛豁然睁大。
这……
这？
“……”
一瞬间，许许多多的谜题都被解开了。
为什么雪戈的查克拉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为什么雪戈会有那么夸张的再生能力、为什么雪戈没有任何家族血脉却可以强到如此地步、为什么每一次龙兽现身的时候雪戈都在场、为什么九尾之乱会被龙兽阻止、为什么雪戈能感觉到鬼之国的异样、为什么——这头龙兽会喊：杂种。
很多止水或是注意到或是没注意到的困惑，此时都迎刃而解了。
“抱歉，止水。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雪戈低声说道，“我说，我是忘了告诉你。你信吗？”
“……噗。”止水怔神过后，听见这话，突然忍不住失笑：“原来你也有这么粗心的时候。”
“毕竟我没意识到我以前没和你说过。”
“没事，现在和我说也不迟。”
止水轻咳两声，脸色变得肃然。
他看见远方，天空中的龙脉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气息，正转过头来。
“你要和这家伙打？”
“不能不打。”
“我理解了……那就去吧，”止水一改先前的态度，对着他伸出拳头：“去担起你的责任！”
“……谢谢。”
雪戈用已经变成龙爪的手，和止水碰了碰拳。
止水不再跟上前阻拦，而是站在黑淞身边，目送雪戈朝前走去。
雪戈将手臂朝身侧一甩，龙脉能量在这一动作下涌出、包裹雪戈全身，变成了一颗蛋的形状。
“……”
“堇御前，一起上吧。”
“控制不住你这家伙，人类的情绪总是这么冲动。”
“所以？”
“所以才很有意思。”
雪戈感觉自己看见了堇御前嗤笑的表情。
“好吧，那就让我来试试看，现在我们和那个假货之间还有多少差距！”
“……呵。”
假货吗？
只能是假货。
“呼——轰！”
一股狂风将数百米内的森林拦腰斩断。止水接连后退数步，才在紫色的洪流中站稳。
望着冲天而起的紫龙，他屏住呼吸，往日温润的嗓音浸着沙场特有的冷硬。
“……”
“用你的手段去干掉那个恶神……毗沙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