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知对于情感重量的感受是模糊的。
自他苏醒过来,就很少接触到正常人的情感,也很难想象它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
柳白言的情感是扭曲偏执的,他总会也总喜欢对沈方知强调他有多爱他。但是沈方知心知肚明,无论是上次在祖祠,还是这次在神窟,亦或是下次什么时候,柳白言推开和离开他的时候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柳白言就像是乌托邦中塑造出的绝对理性之人,所行所做不会受任何因素的影响。
和柳白言的相处让他下意识的忘了去衡量和计算左行秋对自己抱有的感情,和他可能会做出的反应。
事已至此,沈方知知道自己不该去纠结两人的差距和自己的失误。
当初为了保证这场扮演的真实,他令男子下手一定要快准狠,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才能让主祭看到他的“真心”。
傀儡的伤害打在主人的身上就会全部消散,可打在别人身上就不一样了。
沈方知不希望左行秋因为他的扮演而受伤,这会让他心里很难受。
沈方知反手抱住左行秋,他一手扒着左行秋的肩,另一只手的指尖抵住破空而来的刀刃。
傀儡并不能伤害主人,但主人却可以伤害傀儡。沈方知给了刀刃很强的反推力,两种力量相撞,让本来坚韧的弯刀不断出现裂痕,终至断裂。
刀的碎片陆续掉落在地上,男子被巨大的反冲力震得推后了几步。
沈方知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像是要吐出几口血一样,压着嗓子拉着左行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左行秋点了点头,这里太危险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有点担心左行秋忘了拿重要的道具,沈方知在被左行秋拉着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皮袋——”
左行秋:
见他有心情管其他的东西,左行秋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这至少证明沈方知的问题不大。
左手提着皮袋,右手拉着沈方知,左行秋从出口处穿过。主祭本来想拦着他们,可阻挡巨婴实在让它分身乏术。
想要压制住巨婴让他再无反抗的能力并不算难,可祭典将近,很多事情再容不得一点失误。
想要在保证不伤害到巨婴的前提下压制住这个暴躁的怪物,那就称不上那么简单了。
男子看着手上光秃秃的刀柄,索性直接把它扔到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沈方知和左行秋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主祭的位置,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选择留下来帮助主祭。
沈方知一路被左行秋拉着向前。
为了将自己的虚弱伪装的更真实一点,他故意跑的有些慢,让左行秋感觉到他的勉强。
左行秋时不时的回头,一是为了看看沈方知身体的情况,二是为了看后面有没有什么人跟上。
在左行秋的眼里,沈方知的脸上又白了许多,面无血色的样子看着很是虚弱。他的步伐虚浮,身上的伤口随着奔跑又流出不少的血。
“你还撑得下去吗?”左行秋的心揪了起来,从刚刚还活蹦乱跳意气风发的样子到现在蔫巴巴虚弱不已的样子,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太大。
或许是对左行秋心怀愧疚,沈方知的话语带了不少的真心:“我没事的,我还要颂赞歌呢,那太危险了,不能让你做。”
说着,他朝左行秋虚弱的笑了笑,说道:“我们还要出去呢,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是吧?”
左行秋点了点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沈方知的手又用力了不少。
沈方知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他很想说些什么,可他不能。
扮演这个法则从最开始就注定了,如果他想要得到更深入的东西,就必须和其他玩家引起一些误会。
两人一路无言,左行秋根据自己的记忆朝着极黑鱼眼处跑去。
两个鱼眼处其实并无什么大的不同,同样的巨坑,只是黑鱼眼处中间不是石柱,而是再往下凹的一个小坑。
巨坑的周围还巡视着一些鬼骷髅和乌鸟,可以看出主祭虽然被鬼婴和二人的消息引了过来,但仍然心怀着戒备。
他留下的数量不算多,对于普通玩家来说确实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高墙”,只能让他们止步于此。
只可惜,左行秋和沈方知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沈方知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干净利落的从背后刺中了骷髅心脏。
鬼骷髅抽搐了一下,整个鬼就像散架了一样,骨头噼里啪啦的坠落到地上。
一个骷髅倒地声音引来更多骷髅的注意,他们都朝着沈方知的聚齐。
沈方知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迹,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打趣道:“等我出去后,一定要叫司祭大人把你们都拆了炖骨汤。”
可惜,骷髅不是人,听不懂他的话。而左行秋明显不想理他的这句话,他甩飞近身而来的一只乌鸟,装作无心回答的样子。
是他的错,沈方知内心有些无奈,他只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被左行秋当成强颜欢笑强撑着安慰他的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