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去打了盆水进来, 不敢擦,只能小心翼翼的沾,一点一点的把她旁边的血迹清理干净。
细看那些伤口上还有白色的粉末, 应该是上了药的缘故, 太后一直和太傅待在一起,伤在这个位置,谁给她上的药, 不用想都能知道。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太后生命垂危,太傅尽心救治也说的过去, 可两人的身份……还有太傅那奇怪的态度。
怕就怕事情根本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太傅他……他莫不是对太后……
天哪!
行云赶忙打消自己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越是安慰自己不可能,越是想起更多之前的事情来,当初看着十分自然的东西,如今带了目的去想, 却怎么都觉得不单纯。
不敢再多想, 她只是个奴婢, 两位都是她的主子, 她哪个都惹不起, 只是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就这时间,太医已经被江言抓着匆匆赶到了, 身后还跟着听说太后出事赶来的平昌郡主和二公主, 冯熠一堆人。
这些人一进院就看到了站在斋房门口的顾行宴, 他只穿着中衣, 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虽狼狈不已,可气势越发的凌厉, 他本就身形挺拔,如今站在那小院的屋檐下,屋檐低矮,更衬的他如一座高山,不可逾越。
原本吵闹的人群一下就安静了,饶是平昌郡主那样不可一世的女子,此刻也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太医是太医院首席,本就年纪大了,一路被拎过来,憋死憋的脸涨的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又看到顾行宴那寒冰一样的眼神,心脏都差点停跳了,此刻看着比里面那个更需要救命。
匆匆整理了一下,他强挺着对顾行宴行了礼,可顾行宴守在门口,他根本不敢越过他进屋里去。
“救不好她,本官就让你九族去给她陪葬!”
落下这一句之后,顾行宴养一边让开了路。
老太医额头上的汗比刚刚流的更凶了,只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后背发凉,他甚至感觉到了头上悬挂的剑,只要一个不甚,就会尸首异处。
当下不敢耽搁,拎着他的医药箱连滚带爬的冲进屋里了。
顾行宴目送着他进去,房门敞开的时候只看到门口那扇屏风,上面的清风鹤鸣,栩栩如生。
房门再度被关上,顾行宴收回了视线,看着院中那一大堆人,心中烦闷不已:“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吩咐下面准备好,等太后无碍了,马上回宫。”
“是”众人都看出了他心情不好,没人敢去触他眉头,纷纷做鸟兽散了。
平昌和二公主留了下来,她们是女子,可以进去看看。
顾行宴看了二人一眼,没说话,这就是默认了,两人微微欠身后飞快的绕过他跑进屋里。
顾行宴一个人默默地在门外站着,夕阳已经陨落,天色暗了下来,山上偶尔两只白鹭飞过,恐怖的安静。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风吹干了,此刻皱巴巴的黏在身上,唯一的那件外袍上面还有沈砚浓的血,这在平时他根本就忍受不了,此刻却好像也根本感受不到一样。
屋里传来二公主的惊呼声,他手中的拳头咻的握紧。
她身上的伤有多重,他看的一清二楚,那三支箭是他亲手拔下来的,他身上带了应急用的金疮药,可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对她身上的伤口简直是雪上加霜。
沈砚浓受伤的消息一直瞒着莫如意,他年纪太小了,对沈砚浓又太依赖,若是知道沈砚浓出了事情,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此刻是在宫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刺客埋伏着,实在没有精力再应对了。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医终于出来了,一直不停地抹着头上的汗珠。
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还好……
“太傅,太后身上的伤口很深,不过好在都避开了重要地方,处理的也得当,此刻上了药已经无大碍了,只要好好修养月余就没问题了。”
“她什么时候会醒?”
“太后只是受了惊吓又劳累过度,所以才会昏迷不醒的,等过了今晚,休息一下自然就会醒过来的。”
顾行宴没再问话,太医知趣的退下了。
行云端着血水出来,她刚刚给沈砚浓换了衣服,出来看到顾行宴,他竟然还穿着那身衣裳在外面站着。
“太傅”她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
顾行宴此刻的样子好恐怖,他一个人站在那悬崖边上,四周乌云笼罩,整个人置身在黑暗中,就跟那勾魂索命的阎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