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尽力憋笑的嘴角,悄悄的给江言使了个眼神,江言心领神会,当即一撩官袍跪下拱手到:“太后娘娘此语,简直让尔等无地自容,娘娘乃天下最尊贵之人,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盛,如今适逢多事之秋,娘娘本该在后宫中享福,如今因为臣等无能,还要让娘娘抛头露面,在这朝堂上主持大局,臣实在是羞愧不已,更是感激涕零,能遇到这样贤德的太后,怎会不知好歹的去抱怨?”
沈砚浓觉得自己现在表情一定很好看,江言啊江言,真不愧是顾行宴的好徒弟,将他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学了个十乘十,干政就干政,还说的这么好听,好像真的是这些人的错一样,别说下面那些被内涵的,就算沈砚浓自己听着,都觉得自己好辛苦,想给自己鼓个掌。
大殿上跪着的那群劝谏的人,听了江言的话,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也不知是羞愧还是被气的,反正沈砚浓都看到,好几个人抬头想说什么,看到她就又低头放弃了,挣扎纠结的样子,看的她想笑。
江言虽只是个大理寺少卿,但是因为他的另一层身份,所以在朝堂上,有时候他的态度可能比好些一品大员还要管用。
果然,他此话一出,那些还未表态的大臣,接二连三都跪了下来,说的都是和他差不多的话。
这样一来,朝中也算是形成了两派,一派是抨击沈砚浓的,另一派就是支持的,当初顾行宴肃清后,朝中大部分已经是顾行宴的人了,顾行宴不在,江言的话就可以代表他,所以江言表态后,也不乏有临阵倒戈站到她这边的,最后总下来,竟是大部分都站在了她这边,左将军反而被孤立了。
左将军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他久在军中,杀敌在行,玩手段,动脑子,真不太行。看到这个场面都愣住了。
沈砚浓到觉得正常,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情本就和他们大部分人没关系,很多人就是墙头草,随大流走。
一场闹剧,开始的突然,收场也突然,本以为要如何大闹一场,竟然就被她这么插科打诨给混过去了。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沈砚浓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滥杀,虽然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百遍,她是形势所逼,可谁都不知道,若不是那道帘幕,当那两颗人头被扔在大殿上的时候,她的手抖得比谁都厉害,她见过无数的凶案现场,可那是她亲自下令杀的,而且是在明知道那两人罪不至死的情况下。
理想和信念,在生存面前,显得那么的一文不值。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那之后的几天,再也没人敢随便搞事,她安静的度过了小半月。
而这小半月里,顾行宴一封书信都没有,她和他——失联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六月底,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顾行宴和山南都没有丝毫的消息,沈砚浓焦急如焚,可没办法,每日还要若无其事的去和那些人周旋。
除了早朝,其他的她都能躲掉就尽量躲掉了,可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莲花节,到时候她必须在宫中安排晚宴,邀请那些命妇来宫中的莲池赏莲。
这个是习俗,她推不了,只能期待到时候别出什么事情就好。
转眼就到了这天,六月二十四日,白天刚刚落过雨,傍晚的时候却是彩霞千里,宫中人人都说,连老天爷都作美,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偏偏今日晴了,没让这准备了好几天的赏莲晚宴泡汤。
可谁又知道,沈砚浓心中有多希望今晚能下个大暴雨,最好是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连门都出不了的那种就最好了,这样她就能托辞推过去了。
可惜天不随人愿,最终这晚宴还是如期举行了。
钟秀殿的莲池,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最热闹,因为太远了,平日这里都人迹罕至,若不是有人带着,沈砚浓甚至找不到这地方来。
自从宫中通知时间下来,这里早就被布置的焕然一新,傍晚时候开始,陆陆续续的有穿着诰命服的夫人被带了进来,和上次的全然陌生不一样,这次都是一些熟面孔,可她丝毫不敢放松。
虽说面对的是一群女人,可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女人来说,她清楚的知道,有时候,女人可比男人难对付多了。
没听过一句话吗?
最毒——妇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