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精舍。屋内布置精洁,各色器具都是银制的,竟是个富贵道场的模样。进门的条桌上摆着一盘佛手果和一盆兰花,几张椅子上搭着青色团花的椅袱,屋里点着檀香,靠窗的一处榻上展了一幅虎皮。令人心惊的是,那屋子的廊下却用铁链拴着一头斑斓猛虎,只是病怏怏得没有什么精神。
“莫怕,这虎不害人的。”天气寒冷,屋里却不生火。“老衲生来内热盛,又要修些功夫,从来不生火的。”僧人一边说一边往炭炉上的茶吊子里添水。
那侍者却无来由地来献殷勤了:“师父可怕冷,不如坐到这榻上,搭着虎皮暖和些。”灵蛇倒也想看看是什么缘故,依言在榻上坐了,那侍者忙着上来,把虎皮往灵蛇身上一披,就手把一付铁链子抓在手里。见灵蛇披了虎皮只施施然地坐在榻上,拿眼觑着他,不由得楞在那里了。
那老僧叹息一声,道:“得罪了,早见贵客身上有些不凡之气,是我家这伥鬼不识得。“灵蛇也明白了这老僧是虎精所化,那侍者自然是”为虎作伥“的魂魄而已。
“老衲还有千百年的修行路要走,说是不可杀生。只是功力不够,又要吃些血肉之食。而且自从得了人身之后,却是极爱人间富贵,舍不得这些器物用度。于是只好是由着这伥鬼将人变虎,去取血食和财物。那廊下之虎也病了一两个月,无法驱使了。“
“他刚刚把虎皮往你身上披,如果是个凡胎,也就成虎了。”老僧往灵蛇面前放了一盏茶,“这是取的松针上的雪烹的,茶是老君眉,怕是这松叶气要盖了茶香了。可惜我这人身只是一个阶段,不久长,本来这样吃茶礼佛也是一世时光。”
灵蛇只沉默不语,拿起茶盏来闻了闻,一股清香气直冲面门。“吃了茶,你就走吧。”老僧只拨着炭炉子里的火。
听了这话,灵蛇把虎皮一卷夹在腋下,起身便走。“要修行,自然要不取血食和不义之财,除非有极大的困厄,富贵气象如何不是一场大梦。我毁了这虎皮,便是成就你。”
走出门来,却见那侍者面无表情地立在他面前,伸手来夺虎皮。灵蛇不理他,只是向前走,却不想这伥鬼倒有几分本事,一直追随不舍,只是伸手夺虎皮,却又似乎不敢对灵蛇怎样。一来二去,已从半山向山脚处又行了一段路。灵蛇被这伥鬼缠得烦恼,想想那虎精是否能得正果与自己何干,虽不想他害人,但这伥鬼如此纠缠,不如把虎皮还他了事。
那伥鬼忽然开口了:“师父慈悲,把皮还我吧。我知道这附近山洞里有一处藏有异宝,我带师父去取。”灵蛇也不说话,心里道,“有异宝难道等到我现在来受用不成。”也不搭话,只是将虎皮丢与伥鬼。
那伥鬼跪地叩头,千恩万谢,拉着灵蛇不肯让他走:“师父,下面真有异宝,那山洞深处有一处亮光,耀人眼目,想来是大的夜明珠。小人体阴,不敢近前,近前只觉得火烧一样的,要夺了这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