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营夺回永安城后又招了一小批新兵, 大清早绕着驻地跑圈,辰时操练。
石淮山本便宿醉头痛,被口号声吵得更是睡不着, 窝了满肚子火起床洗漱, 打水时正巧碰到了在河边洗脸的符行衣。
“老——”石淮山张口便喊, 后知后觉地警惕环视一周。
符行衣甩去手上的水珠, 回头瞥他一眼,声色幽凉地道:“别紧张, 聂铮不在。白长那么大高个,胆小如鼠、卖友求荣的狗玩意。”
“你喊他……”石淮山头皮发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尴尬道:“喝多了上头,意识不清来着,下次, 下次大哥绝对站出来帮你扛!”
符行衣起身活动筋骨, 慵懒地随口道:“算了,我这人命薄, 不想太早去见阎王。”
“别别别, ”石淮山颇为局促不安,担忧地将人全身打量了一遭, 看不出被狠揍过, 然而不排除受内伤的可能性,为求安心,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聂将军对你上手没?”
符行衣赫然是想歪了, 翻个白眼道:“我不同意,他倒是得敢。”
童子鸡就是麻烦,亲上便没完没了, 简直不晓得“知足”二字该如何写。
男人,迷醉时分明那样急不可耐,酒醒之后却一副“天要亡我”之色,神情极度复杂,不可置信地看着符行衣的眼神更像他才是那个被非礼、惨遭吻刑的黄花闺女。
亲了一夜都不动真格的,这男人莫非不行?!
符行衣满肚子疑惑,大胆地怀疑着。
亦或是……不得到应允,便必须硬着头皮强忍欲望,绝不放肆胡来?
彼时,聂铮故作镇定地替人捋了捋额角微乱的发丝,口上嫌弃无比,动作却温柔细腻:“若是没有我,指不定要不修边幅成何模样。”
符行衣嘴角抽搐不已,半晌才缓过神来,自我安慰聂铮就是这么个心口不一的尿性,面色不善地揉了揉酸涩的脖颈:“没断片就好,省了我一场架,敢不认账便往死里收拾。老娘教过,擀面杖下出良人,诚不我欺。”
聂铮睨了一眼着窝在他怀里的少女,冷声道:“你再敢得寸进尺,我便……”
“怎么,舍得打我?”符行衣危险地眯了眯眼,缓缓逼近他的面容。
聂铮喉结微动,耳垂不受控制地染上薄红,却仍摆出不以为意的架势:“不过一介刁民。”
符行衣起身整理衣襟,似笑非笑地抬眸瞥他,调侃道:“聂大将军自觉失言,心怀愧疚,又打算‘练字’去?”
正欲推门出去,聂铮闻言身形一僵,额角的青筋凸了出来,近乎暴怒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符、行、衣!”
“这一次千万记得将废纸收好,别再让我一不留神又看到了,逼自己在你面前不笑出声,还真是难啊~”符行衣打了个哈欠,指节轻轻一勾男人的腰带便将人拉到一旁,自己率先悠闲地出了门,口中还哼着轻快的小曲儿。
被独自留在雅间内的聂铮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良久,才轻声一笑,眸中尽是兴味之色。
自己虽算不得海量,却也不至于差到几壶便晕的程度。不过是顺着某人的心思,装个醉、套个话而已。既然她爱那副模样,又得意洋洋地调戏“清醒后的聂铮”,姑且让她以为真醉吧。
十八年来,聂铮久居深宫,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早将那些妃子们的勾心斗角和狐媚惑主悟了个十成十。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任何女人能勾引得动。
心上人喜欢自己是什么样,那便让她看到什么样,所谓投其所好便是如此。
至于平日里符行衣常用的那些撩拨手段……看破不说破,顺势而为,心甘情愿被套牢。
聂铮完全不在乎她如何耍心眼,也不介意被踩在头上作威作福,这一切不过是自己潜移默化之下惯出来的,只要那丫头对自己认真上了心就好,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小小将军,”符行衣被蒙在鼓里还毫不自知,笑嘻嘻地锤了石淮山一拳,“能耐我何?”
石淮山一脸见鬼的表情,喃喃道:“娘的,是我傻了还是她疯了……”
符行衣径直回了右哨营地,先翻翻神枪司的库房,发现从攻下永安城后便没补充,剩下可替换的火器不够,便使唤小周带几个人去中军神武司搬一些回来,自己则去演武场练刀。
谁知两个时辰过去了,符行衣甚至啃完了从厨房偷的第五个馒头,回来后不仅没见到小周及一干人等搬回来的火器与合用药,连去神武司的几个人也无影无踪。
直至申时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几人,符行衣当即打算给这群办事不力的小兔崽子们尝尝铁馒头,小周吓得连忙摆手,道:“把司听我解释!我们是有苦衷的!”
“搬个东西能用三个时辰,不如我送你们回老家,看看投胎是不是也这么悠闲?”
符行衣不留情面地一人踹了一脚,皮笑肉不笑地道:“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