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这么矫情,又分外可爱。
符行衣看着信上的内容,乐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可言。
收拾完几个天狼军流兵之后,魏城看见她这样,不由得欣然一笑。
她素来端着沉稳淡定的架子,犹如蒙着厚重的面具,谁也不清楚这位统领的真正情绪。
永远面含微笑,容貌胜过三春艳桃,美若女子,却不怒自威。
短短两个月,符行衣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强行镇压宣威营各地驻兵的乱况。
不仅抽调驻扎在大齐各城池的精兵良将,派来昆莫战场,还严苛法纪,处死了不知多少肆意违反军规、扰乱风气的兵痞子。
如今宣威营内人人谈符色变,称其为“妖狐”。
杀人如麻、城府深沉的妖孽小狐狸,竟也有如此开怀大笑,放下一切防备的时候。
也只有在此时,魏城才意识到:这孩子是个仅有双十之龄的小年青。
“小年青”将信放在衣襟里贴身收着,笑眯眯地道:
“防御兵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天狼军流兵都能放进来耀武扬威,我看那些渎职的混账东西是不想活了。”
她哼着小调回营,刚一下马,就派人把分管西北防线的士兵打成半残。
“下次若敢再犯,就把你们的脑袋统统砍下来盛酒。”
一众将士都胆战心惊,齐声道:“是!”
走进统领的营帐,看见正在里面等自己的何守义,符行衣笑道:“何大哥。”
“法理不外乎人情,严守军规是好事,但小符你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何守义皱了眉头:“将士们心有不满,还怎么打仗?”
符行衣坐在案几后,拿起桌上的杯盏,冲他举了一下,道:
“宣威不比千机。我营将士人员数量庞大,鱼龙混杂、黑白两道兼具,还有不少隐姓埋名的在逃通缉犯,素来是不守规矩惯了的。想以柔克刚地慢慢教导他们,那纯属扯淡。”
她轻抿了一口茶水,眯了眯眼。
“要降服恶人,必须成为极恶之人,以杀止杀。”
如同身为百兽之王的猛虎,必须时刻保持极高警惕。
一旦松懈或力不从心,便会被众多野兽扑上来啮骨啖肉,死无全尸。
老爹当年即便不栽在元景帝手里,迟早也要亡于宣威营的反噬。
但是,能够整肃宣威营风气的方法中,最有效、最快捷的只有这一个。
她必须掌握宣威营,使其重振旗鼓,成为东齐之刃,尽力帮聂铮解决外患,把千机营替换下来,不让何守义再上战场。
何守义军权在手,党羽众多,身后又有富可敌国的漕帮作后盾,威胁性太大了。
聂铮如今已是帝王,很难说他会不会对何守义产生疑心。
无论如何,符行衣不希望看到聂铮一步步踏上元景帝的后尘。
不愿意看他为保权力,忍痛诛杀仅剩的挚友,彻底沦为一个孤家寡人。
目光投向何守义时,符行衣见他的表情显然是不赞同自己的观点。
然而宣威营不是他的地盘,何守义不便多加置喙,只能一笑了之。
他解下酒壶灌了一口,皱眉道:“你让大军在查察尔沙漠盘踞不前,如今已经七日。沙漠里本便气候恶劣,再这么拖延下去,等贺兰图带着援军赶来,咱们别说主动出击,连自保都难。”
“何大哥别急。”
符行衣将白纸铺开在桌面上,一面低头给聂铮写回信,一面随口道:“不管是诛杀贺兰图,还是剿灭天狼军,这些皆非易事,必得从长计议,诱敌深入。”
又不紧不慢地蘸墨,道:“你看,天狼军主动派人探路,他们这不就是等不及了吗?”
何守义若有所思,道:“西北的防线督查……是你故意松懈的?”
符行衣不置可否,将写好的信拿了起来,目光凝视着纸上的文字:
臣之忠诚,绝无二心。
聂铮最好相信她。
相信她会无条件地帮他,解决一切不该有的忧患。
更要相信她会把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比如……他的身世。
“密信所言未必属实。”
符行衣深吸一口气,心道:“得先查证真伪,再循循以诱。”
为今之计,只能先从贺兰图身上入手。他和密信中所述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和聂铮的身世息息相关。
自己和贺兰图之间,势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不仅为聂铮,也是为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石淮山。
账一直记着,丝毫不曾忘。
作者有话要说: 符行衣迟早要正大光明当女将军的,军营里也终究要招收女兵的。
她不能只躲在男人的壳子里做事。
但前提是她要先立稳根基,否则直接暴露女身,就东齐那男尊女卑的风气……妥妥的ga over了。
在这里表扬一下聂铮,多亏他实施变法,糟粕旧俗才能被慢慢地革除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