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
从尸体堆中，把人挖出来的时候，林赫的手都在颤抖，他上下扫视了张旭一下，此时张旭的情况很不好，身上破了几个洞，偌大的伤痕，从胸口到腹部划过，刮起肉色一片，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当时的惨烈。
张旭倒是还有几分意识，他看着林赫，扭曲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我杀了他。”第二次。
上一次张旭和周平乐那一场，他们本来都以为周平乐已经死透了，但是没有想到，周平乐还活着，并且一苟就苟到了现在，要不是符雅帮他恢复的伤势，带他出现，他估计还能苟的更久。
林赫冷着脸看着他，拉起他的手臂，让人将大部分的重量全靠在自己的身上。
张旭重重的咳了一声，紧接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会来。总是这样，总是你救我……”
林赫有些气恼：“张旭你他妈的可以闭嘴，不要说话了吗？”
张旭没听，他说：“林赫，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太心急了？”
可悲可笑，到了这个时候，才刚刚从那场压抑窒息的战斗之中缓过神来的他，想到的竟是自己的过往。
想到的竟是那些残忍的实验，那些无辜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们。
但这究竟算不算得上错误，其实也讲不太清楚了，他只是想要拥有主动权，只是想要快一点解决这一切……
林赫带着他往前走，没有回答他，半响，只听到张旭低喃了一句：“林赫。”
“嗯。”
“你说，我们还会有未来吗？”
林赫按捺着心中的悲伤，轻轻的说：“会的，只要你再多坚持一下。”等到了前面，治疗的机器到了就好了。
张旭笑了笑：“真的……吗？”
然而此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林赫的身体顿觉僵硬了一下，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的他，竟然不敢转头看，他拉着张旭往前走，却没有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周围的场景本就混乱，被绊倒在地上的他，重重的喘息了一下，他只感觉喉咙和心肺像是烧起来一般，痛彻心扉，却也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跌倒在地上，只觉得这一跤，摔得太狼狈，也太沉重，差一点就让林赫再也爬不起来。
泪水模糊了前路，细碎的沙石割破了皮肤，露出了血色，林赫勉强支撑着自己意识，看向张旭，却发现张旭一直睁着眼睛，那双茶棕色的眼眸，此时已经黯淡无光，但是却似乎强撑着仍然希望看见什么。
可惜他期盼的未来，他却永远都看不见了。
林赫不禁以手捂面，却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就满是泪水，手上的血色随着泪光滚落……
片刻之后，这个地方才传来哭声。
那悲痛，虽千米，而不止。
继越敏之后，楚天则扫荡了一大批的觉醒者，葬送在技能花开的觉醒者越来越多，他的实力也就越来越强。
直到他将自己手上的‘资料名单’，全部都清理完之后，就再次去找了林赫。
林赫当时听见楚天则要过来，还有点恍惚，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细细的浸泡着手头上的茶叶，凝视着原本的清水染上碧绿的颜色。
听到敲门，他便说：“请进。”
那副不紧不慢的姿态，恍若从前。可是当楚天则看见他的时候，却深感惊异。
林赫此时的脸色惨白，往日里穿衣服的时候，都喜欢搭配的饰品，此时一个也没有带，他就这么注视着手中的茶盏，看起来还有些许呆滞。
楚天则沉吟了两秒，道：节哀。
可谁知，听见这句话的林赫却是笑了起来，他抬头看向楚天则，反问：“节哀？节什么哀？”
“谁不知道，我林赫最讨厌的就是张旭这个人了啊。”
楚天则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了林赫一眼，看得对方微微侧头。也许林赫自己还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哽咽，也有些故作镇定的悲哀。
随即，他像是不愿意再陷入这样的难堪之中一般，转移了话题：“你来应该是找这个的吧？给你。”
楚天则伸手收下这份比起以往还要厚重的名单，然后就听见林赫缓缓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我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楚天则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只看见对方那双比起以往更加孤寂，更加平淡无波的眼眸。
门打开，外面阳光正好，落在楚天则的身上。
可林赫却端坐在阴影里，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