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亲手教训(1 / 1)
易家大院。
易新嘴里叼着根鸡骨头,正大模大样地躺在凉席上。
易二河那小子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了,估计也快了。
“救命啊!打死人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惨叫。
屋里的易新立刻精神一振。
来了!
“这屋里谁他娘叫易新!”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易新慢腾腾地从席子上爬起来。
等他走出去的时候,福满楼的那帮打手还在外面叫阵。
一坨坨人高马大的,还都留着粗狂的络腮胡子,一瞅一个吓人。
且手底下还逮着腿脚不便的苏瘸子。
很好,易二河还是个长脑子的,没被逮着。
就是可惜了苏瘸子,被人一顿胖揍。
“我就是易新。”易新壮着胆子自亮招子。
“你儿子带着人吃霸王餐不给钱!识相的拿钱来!”带头的是脸上带着刀疤,说话的时候一股子匪气。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易新依旧不紧不慢。
这时候,易二河已经跑了一个弯回来了,躲到易新身后,气喘吁吁。
身上借的那身丝绸衣裳,还挂着彩。
“爹,就是他们酒楼,东西不好吃还打人。”
“那鱼都糊了,肉也一点不新鲜,干巴的都能下地走两步了。”
“就这还找我要钱呢。”
“你说说这天底下哪有菜不好吃还给钱的道理。”
易二河满脸理直气壮。
反正有他爹在,就算挨打也是老头子先挨揍!
刀疤脸鼻子都气歪了。
他们开酒楼这么长时间。
还从来没人敢说过福满楼一个破字。
“看你们几个就是过来找茬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实力。”
“都给我上!”
刀疤脸一言不合就要揍人,手底下的大老粗已提着大刀将易家院子一顿乱砍乱砸。
“咣啷”——
“嘭”——
十几个陶罐子摔碎一地。
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吓死个人。
易新这才不紧不慢地吱声,张嘴就是突兀的惊吓嚎叫:
“娘呀!那是华府的东西啊!”
“砸华府的东西!就是砸华府呀!”
刀疤脸听见敏感词,立即招手叫停手下,脸上半信半疑地问道:
“华府?”
当地人都知道,华府的主人是正儿八经的京官,比地方官的来头高一大截。
福满楼虽跟华府不对付,但远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皮,你死我活的时候。
刀疤脸的脸色阴沉不定。
“大爷您可瞧清楚了,这银铤可是清楚地铸着‘华府’二字,小的收的是华府的钱,可没胆子糊弄你。”
易新一顿极限走钢丝,搬出一座大山来,去对抗眼前这座大山。
一节指头粗细的银铤亮到刀疤脸前,叫他瞧清楚那底下确实有“华府”二字。
“您砸了华府的东西,等下华府的大管家过来了,咱不好交代,就只能说是福满楼的人来砸的。”
易新这话一出,刀疤的脸色再次微变。
“二子,还愣着!快去华府打声招呼!完啦今儿他们要的东西被砸啦!”
“慢着。”
刀疤脸适时叫停。
他心里心想,些个吃霸王餐的居然敢给我下套。
华府的大管家,华府主人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华府的一把手。
若真是正面冲上了,华府多少都得收割几个人头。
而死前头的不还是他们这些炮灰。
定眼细瞧,这乡巴佬手里的银铤确实是华府铸的。
些个乡巴佬忽然变得有点烫手。
思来想去,刀疤脸手一伸就将易新提溜了个脚不沾地:
“老东西,搬华府出来吓唬我,我吓大的?”
“敢吃霸王餐,是想住福满楼的地牢了!”
“都捆上!带回去给少东家审问!”
一转场,易家的老少三口喜提地牢多日游。
无缘无故被捉来坐牢的易大山和张淑兰,此刻心里哭成个泪人。
造孽啊,几辈子也不敢坐牢啊。
这坑儿的爹,提溜上全家一起陪他坐牢。
或者是家里真的没钱了,于是琢磨着一家人整整齐齐进牢房吃牢饭?
易二河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心里凄凉。
果然,他爹这个赌鬼,真是一点没变!
易新则气定神闲。
他的盘算很简单。
福满楼和华府的关系,简单来说就是,一边你死我活,一边友好合作,一边还又暗里勾心斗角。
搬出福满楼不乐意轻易正面得罪的华府来保住狗命。
然后亮出自己的价值,咱可是华府“专用”的,有祖传秘技的手艺人。
华府瞧得上眼的,福满楼咋的也得多留意两眼。
而不是眼也不眨地直接剁了。
只要能引来福满楼的少东家多看自己两眼。
咱确保能凭本事掰弯、哦不,折服爷您嘞!
半个时辰之后。
刀疤脸来了牢房。
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一身的蜀绣,脚底下还等着白底皂靴,额头上戴的那帽子嵌着好大一块祖母绿。
浑身上下写满了好有钱的。
易新眼睛一亮。
那年轻人跟刚才那些打手不同,先礼后兵。
看到了易新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礼貌的笑眯眯道。
“鄙人冯恒,您说我们酒楼的菜做的不合格,这是前所未有之事,不如您指教一番,也让我们几个长长眼。”
“原来是冯掌柜的,真是有失远迎啊。”易新赔了声笑。
牢房,有失远迎,冯恒的眉头浅浅一皱。
他冯恒早年走南闯北,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
但是像易新这么胆肥,提着自个脑袋来福满楼吃霸王餐的,还是头一回。
真是找死来了。
若这底气底下仗着的不是真本事,而是纯粹就是个泼皮无赖。
哼哼,那就撂进猪栏里,给生猪开开荤。
“冯掌柜,爽利人说爽利话,我就是故意闹腾霸王餐这一出的。”
“目的是跟你见上面,然后跟你做一桩生意。”
易新收敛起下里巴人的赔笑,表情替换为一片认真。
然而听见这话的冯恒却是皮笑肉不笑。
真是好大的口气!
“您凭什么觉得我会跟您一个小摊贩做生意?”
瞅瞅这笑面虎的傲慢劲,倒是表面装得斯文。
易新慢悠悠从身上掏出一个特意带上的罐子,打开。
“能不能做,你尝一下就知道。”
冯恒心中嗤之以鼻。
往年像这样想要跟他们福满楼做生意的有的是。
但都被横着扔出去了。
考虑伸手不打笑脸人。
冯恒还是捏着鼻子,从那罐子里挖出一块放进嘴里。
一股独特的浓郁酸甜,顿时充斥整个口腔。
冯恒愣了愣,滋味如此之足,如此之和谐美妙。
跟自己此前吃过的枇杷膏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易新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表现:
“这东西滋味不错吧?”
回过神来的冯恒点了点头,不吝褒扬地大方道:
“从未想过杏子能这般炮制,倒是奇思妙想。”
在这个物资缺乏的时代,果脯蜜饯之类的精致零嘴,少之又少。
自己重新研制的这个酸性枇杷膏,不仅解决了枇杷膏入口滑腻的问题。
甚至让这东西变成了小零嘴,从今以后不再是治病止咳专用,还能开胃促进消化。
可以说是突破性的杰作。
“我拿这个跟你们合作可行?”
冯恒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那副老狐狸似的神情。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推销这个?”
“福满楼的厨子,皆是前宫廷御厨,这个东西他们一尝就知道配方。”
“你想跟我谈判,手头得有足够的筹码。”
“不然……”
话音至此,冯恒以手势横在脖颈前,脸上挂着笑,却做出抹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