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新世界（1 / 1）
神陨之后的第十一年，秋。
由四大宗门残部拼凑而成的“除魔联军”，兵临望城城下。
这支联军，是旧时代最后的辉煌。三艘巨大的楼船悬浮于空，甲板上站满了气息强悍的宗门修士；数千名金丹、筑基弟子结成战阵，法宝灵光冲天，将整片天空都映照得五光十色。
联军的统帅，是金刚寺新任的住持，了凡。他是一位元婴后期的强者，此刻正满面煞气，俯瞰着下方那座由凡人建立的、在他眼中丑陋而顽固的城池。
“一群修炼了歪门邪道的蝼蚁，竟也敢妄图撼动我等修真万年的根基！”了凡的声音，在法力的加持下，如天雷滚滚，“传我法旨：破城之后，鸡犬不留！要让世人皆知，挑衅天威者，唯有形神俱灭之下场！”
在他身后，其他宗门的长老们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对这些“泥腿子”的蔑地与不屑。在他们看来，这并非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净化。
城墙之上，王虎身披重甲，手持一柄凡铁铸就的巨斧。他望着城外那几乎遮蔽了天日的“仙师”大军，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但他眼中，没有半分恐惧。
他与城内十万军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修炼的《众生锻体诀》，不仅仅锤炼了他们的肉身，更锻造了他们不屈的意志。
“望城的兄弟姐妹们！”王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我们身后，再无退路！今日，便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师们看看，我们凡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战！战！战！”
十万人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
“不自量力。”了凡冷哼一声，轻轻挥手，“进攻。”
刹那间，万千道剑光、术法，如同一场绚烂的死亡流星雨，朝着望城倾泻而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望城之内，所有修炼了江善功法的军民，无论是手持兵刃的士兵，还是躲在家中祈祷的老弱妇孺，都在同一时刻，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并非言语，而是一股洪流。一股由最纯粹、最冷静的“信息”所构成的洪流。
敌方第一波攻击的弹道轨迹、能量强度、覆盖范围……
城防结界每一处节点的承伤极限、能量流转的最优路径……
身边每一个战友的位置、状态、以及最适合与自己配合的战技……
无数以往需要身经百战的将军、阵法大师才能勉强计算出的战场数据，在这一刻，竟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了每一个凡人的脑海中！
他们仿佛在瞬间，化作了一台巨大战争机器上，最精密、最高效的齿轮。
地底洞府中，江善平静地“俯瞰”着这场战争。他的“大道星图”，已经将整个望城战场，彻底数据化。
“‘除魔联军’，由三千八百名修士组成，核心战力为元婴期三人，金丹期四十二人……其阵型松散，能量输出存在百分之十七的内耗，典型的旧时代作战模式，效率低下。”
“‘望城’防御系统，由十万名《众生锻体诀》修炼者，三千名《铁血战阵图》核心军士构成……个体实力孱弱，但‘网络’连接通畅，可进行一体化协同作战。”
江善的神念，化作了这片“网络”的“中央处理器”。
他不是在指挥，他是在……“优化”。
“命令下达：城防结界东南角，能量削减百分之三十，诱导敌方火力集中。
城西投石机灵器部队，仰角上调三度，预判敌方楼船五息后的走位，进行饱和式打击。”
“命令下达：王虎所部，激活‘铁血战魂’，其‘不屈’情绪转化为防御力场，可完美抵消敌方金丹修士的‘破甲锐气’……”
外界的战场，呈现出了令所有观战者都无法理解的、诡异的一幕。
望城的凡人军队，面对修士们的攻击，竟展现出了神一般的预判与协同。每一次盾牌的举起，都恰好挡在了最致命的飞剑路径上；每一次弓弩的齐射，都精准地命中了修士们施法间隙的短暂僵直。
最诡异的是，以往无所不利的飞剑，法宝，如今却连这些凡器都砸不开。
仿佛在无形之中，有一股更加诡异的力量加持在上面，使它们硬生生地挡住了灵力。
王虎和他手下的三千精锐，更是结成战阵，化作一头咆哮的血色巨兽，硬生生地将一位轻敌冒进的金丹长老，从半空中拽下，乱斧分尸！
反观“除魔联军”，他们就像一群没头苍蝇，各自为战，彼此提防。
流云宗的弟子，甚至会有意无意地，将金刚寺的僧人，推向凡人军队最锋利的矛头。
这场本应是碾压的“净化”，竟打成了一场血腥的、势均力敌的……消耗战！
了凡在楼船之上，看得目眦欲裂。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凡人，根本不像是凡人！他们没有恐惧，没有混乱，像一群绝对理性的战争傀儡！他们背后，绝对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他心中，忽然毫无征兆地，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不是对眼前战局的恐惧，而是一种……生命层次被碾压时，最原始的战栗。
他骇然抬头，仿佛透过无尽的虚空，看到了那片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寂静的“王座”。
他明白了。
他们所要“除”的“魔”，根本不是这些凡人。
他们所对抗的，是那个覆灭了四位化神老祖、那个一手缔造了这个新时代的……未知的新神！
而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是这位新神，用以测试自己新“系统”稳定性的……一块磨刀石。
“撤……撤退！！！”
了凡那惊恐到变调的嘶吼，响彻了整个战场。
而在地底洞府中，江善的“大道星图”上，一股股由“希望”、“不屈”、“愤怒”，以及敌人的“恐惧”、“混乱”、“绝望”所构成的、最精纯的情绪能量，正通过这张无形的网络，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神魂。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一次‘收割’，完成。‘新系统’稳定性，优于预期。”
“那么接下来……是时候，对这个旧世界的‘病毒’，进行一次彻底的‘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