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 我不要成佛，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完这红尘吗？（1 / 1）
时间，就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漆黑废墟中缓缓流逝。
一天。
两天。
三天。
师妃暄已经记不清他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她只知道，在这段可能是她此生最黑暗也最狼狈的日子里，她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感到了光明和安宁。
因为，有他在。
这些时间里，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个名叫无尘的男人，话依旧很少，表情依旧很淡漠，但他却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最安心的陪伴。
当她因神魂的剧痛而彻夜难眠，冷汗直流时。
他会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用他那冰冷却又无比浑厚的本源之力，为她梳理那如同乱麻般的神魂创伤。
当她因灵力耗尽而饥肠辘辘，虚弱不堪时，他会像变戏法一样，从他那破旧的僧袍里。
拿出一些她从未见过，却蕴含着最精纯生命能量的奇异果实递给她。
当她因想起外面那血流成河的惨状，而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痛苦无法自拔时。
他会用他那不带一丝感情，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至理的冰冷声音，为她讲解——
何为“因”，何为“果”。
何为“命”，何为“数”。
告诉她，这一切皆是定数，非战之罪。
他的话是那么的冷酷，那么的不近人情，却又像一把最锋利的智慧之剑，精准无比地斩断了她心中所有不该有的软弱和迷茫！
渐渐地，师妃暄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她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冰冷，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喜欢看他那张淡漠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因为她知道，在那冰冷的外壳之下，隐藏着一颗怎样温柔的心。
她甚至喜欢上了这片漆黑的，与世隔绝的废墟。
因为在这里，没有佛国圣女，也没有“踢馆”的狂僧。
有的，只是一个名叫师妃暄的普通女孩，和一个名叫无尘的普通男人。
他们，是这个被遗忘的世界里，唯一的彼此。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新奇，如此的让她沉迷，让她甚至产生了一丝荒谬而自私的念头。
如果……
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
该多好啊。
……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天的时候。
轰隆！
一声巨响！
那压在他们头顶，厚重得让人绝望的废墟，被一股强大的外力给轰开了！
久违的，温暖的金色阳光如同希望的潮水一般，瞬间就涌了进来，将这片漆黑冰冷的废墟彻底照亮！
是援兵到了！
得救了。
他们，终于得救了。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师妃暄的脑海中时。
她的心中涌起的，却不是劫后余生的狂喜，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失落。
她知道。
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结束了。
……
伤愈之后，师妃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无尘带到了慈航静斋的后山禁地。
这里，是整个佛国最神圣的地方之一。
因为这里生长着一棵树。
一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万年，巨大到足以遮蔽一方天穹的古老菩提树！
传说中，西天佛国第一代古佛，就是在这棵菩提树下静坐了七七四十九天，最终勘破了生死的奥秘，证得了无上的佛陀道果！
可以说，这棵树，就是整个西天佛国的信仰根源，是佛门气运的最终凝聚！
平日里，除了历代的斋主和圣女，任何人都没资格踏足此地半步！
可现在，师妃暄却将无尘这个不久前还在亵渎佛法的“外人”，带到了这里。
她甚至都没有去想，自己这个举动若是被师门长辈知道了，会引起怎样轩然大波。
她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她有话，要对他说。
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
菩提树下。
金色的阳光透过那繁茂得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菩提叶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温暖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奇异清香，那香味能让人心神宁静，忘却一切烦恼。
师妃暄和无尘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在这铺满了金色落叶的柔软草地上，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也有些旖旎。
终于，师妃暄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那张圣洁如菩萨的绝美脸上，带着一丝她从未有过的紧张，羞涩，和视死如归般的决绝！
她看着面前这个依旧是那副淡漠表情的俊美年轻僧人，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美丽眼眸里。
有泪光在闪烁，却更有一种如同飞蛾扑火般的炙热与疯狂的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自己这一生所有的勇气！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虽然还在微微地颤抖，却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坚定！
“无尘大师。”
“我，悟了。”
轰！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万道最惊艳的闪电，瞬间就照亮了诸天万界所有吃瓜群众的八卦之魂！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这年度虐心大戏的最终高潮！”
“圣女表白的名场面，终于要来了！”
所有生灵全都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而金榜之上。
那个名叫无尘的苦行僧，在听到师妃暄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双空洞淡漠的眼眸，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
他的表面，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你，悟了什么？”
“我悟了。”
师妃暄看着他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邃眼眸，她笑了。
那笑容是如此的灿烂，如此的美好，仿佛整个世界所有的阳光都汇聚在了她的脸上。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的道，是青灯古佛，是普度众生。”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慈悲，足够虔诚，就能证得无上大道，就能让这苦难的世间多一丝温暖。”
“可是，我错了。”
“错得离谱。”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一种大彻大悟之后的释然和坚定。
“直到遇见了你，我才明白。”
“真正的道，不是去拯救别人，而是先拯救自己。”
“真正的道，不是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大爱，而是先抓住眼前这最真实的温暖。”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一步。
又一步。
最终，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一拳的距离。
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让她无比迷恋的，冰冷的檀香味。
她抬起头，用她那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的美丽眼眸，痴痴地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让她魂牵的俊美脸庞。
她鼓起了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勇气，伸出了自己那还在微微颤抖的纤细玉手，轻轻地，轻轻地，抓住了他那冰冷的宽大僧袍的衣袖。
然后，她用一种足以让世间所有铁石心肠都为之融化的，温柔颤抖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她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最终心声！
“无尘。”
“我的道，不在青灯古佛，也不在普度众生。”
“我的道……在你。”
“我，不要成佛了。”
“我，只想和你长相厮守。”
“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完这红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