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最是无情，是佛理（1 / 1）
轰！
当师妃暄用尽此生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将那句代表着少女最纯粹，最炙热，最毫无保留的爱意和盘托出之时！
整个宇宙，都安静了。
所有正在观看金榜的生灵，无论是男是女，是人是魔，在这一刻，心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了一下！
特别是那些心思柔软的女性生灵，她们看着画面中那个为了爱情。
愿意放弃信仰，放弃未来，放弃一切，圣洁得如同人间菩萨般的少女，眼睛都红了。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祝福！
“答应她啊！”
“快！答应她啊！你这个木头！”
“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你还在犹豫什么！”
无数生灵都在心中疯狂地咆哮呐喊！
他们是真心地希望，这个看起来同样完美得不像话的男人，能够接受这份纯粹美好，不染一丝尘埃的感情！
给这个已经足够悲伤，足够残酷的故事，画上一个稍微圆满一点的句号！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期待的，是一个怎样冰冷，怎样无情，怎样视感情为垃圾的究极魔鬼！
菩提树下。
面对着师妃暄那充满了紧张，羞涩，期待与视死如归般的炙热告白，那个名叫无尘的苦行僧许长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紧张和羞涩而红得像熟透苹果般的绝美圣洁的脸。
看着她那双因期待和爱慕，而亮得像装下了整片星河般的美丽清澈的眼眸。
他笑了。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温柔的，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冰雪的弧度。
轰！
当这个笑容清晰地出现在金榜的画面中时，整个宇宙都沸腾了！
“笑了！他笑了！”
“我操！他这是要答应了吗！”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圣女这样的神仙女子！”
无数生灵都在疯狂地欢呼着！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脑补出接下来两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而菩提树下。
师妃暄在看到他这个笑容的时候，她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紧张到了极点的心，也终于“噗通”一声落了回去！
一股难以形容的，潮水般的巨大幸福和甜蜜，瞬间就将她的整颗心彻彻底底地填满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他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
他之前所有的冷漠，所有的无情，都只是伪装！
他其实也和自己一样，在这段被困于废墟里相濡以沫的日子里，早就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然而。
就在师妃暄还沉浸在这巨大的幸福幻想之中时，就在诸天万界所有生灵，都以为即将见证一场神仙眷侣的诞生之时。
天穹之上，那最残忍，最恶意的天道金榜，再一次开启了那冰冷无情的最终审判！
嗡！
金榜的画面再次一分为二！
那让所有生灵又爱又恨的双重视角，降临了！
只见金榜的右侧，师妃暄的视角之下，一行行充满了粉色甜蜜，几乎要溢出屏幕的小字旁白，如同最绚烂的烟花，不断地在她心底绽放！
【他笑了！他对我笑了！】
【他的笑，真好看。】
【像三月的春风，像冬日的暖阳。】
【他一定要答应我了！】
【太好了，太好了！】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佛国圣女了。】
【我只是他一个人的妃暄。】
【我们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会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会为我画眉点红妆。】
【我们会生好多好多可爱的孩子。】
【然后，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幸幸福福地相守一生。】
【这，就是我想要的道。】
而在金榜的左侧！
那个脸上还带着温柔笑容的苦行僧无尘，许长生的视角之下！
一行行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残忍得让魔鬼都为之战栗的文字，也如同最恶毒的最终审判判词，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最终阶段，达成。】
【目标人物师妃暄，已彻底陷入‘情’之法则。】
【道心已完全被名为‘爱’的心魔所腐蚀。】
【实验数据已全部采集完毕。】
【‘情’的产生与发展过程，已完美记录。】
【接下来。】
【开始实验的最后一步。】
【勘破情关。】
【观察‘情’的幻灭。】
【以此来印证我‘空’之大道的最终圆满。】
【这将是我此行最后，也是最完美的一场心魔大考。】
【开始吧。】
轰！
当这两段充满了极致天堂与地狱反差的内心独白，清晰地展现在所有生灵的面前时！
整个宇宙，那刚刚才因那个温柔笑容而产生的所有欢呼和祝福，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生灵都傻了！
他们脸上那欣慰的姨母般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冰冷的恐惧和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不，不，不！”
“不要啊！”
“这个畜生！他要干什么！”
“他……他竟然真的只是在做实验！”
“他要亲手毁掉圣女那最纯粹最美好的感情！”
“不！他要毁掉的不仅仅是感情！他要毁掉的是圣女的一切啊！”
“魔鬼！魔鬼！这个许长生，他就是个彻头彻尾，没有感情的魔鬼啊！”
滔天的愤怒与绝望的咒骂声，从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响起！
所有生灵都被许长生这冰冷到毫无人性的最终计划，给彻底吓傻了！
他们终于亲眼见识到了，什么才叫最极致的残忍！
那不是杀人，也不是诛心！
而是先给了你最美好的，天堂般的希望，然后再当着你的面，亲手将它一点一点地撕得粉碎！
让你坠入比十八层地狱还要绝望的无尽深渊！
这，才是最顶级的折磨啊！
金榜的画面还在无情地继续。
菩提树下。
那个名叫无尘的苦行僧许长生，看着面前这个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爱情幻想之中的单纯少女。
他脸上的那抹温柔笑容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温柔了，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抬起手，用一种无比珍视，无比怜惜的动作，轻轻抚摸着师妃暄那柔顺得如同黑色瀑布般的秀发。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充满磁性，仿佛情人之间最甜蜜的呢喃。
“妃暄。”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那个充满了距离感的“小姑娘”。
轰！
师妃暄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要融化了！
然而，下一秒，那个男人说出的话，却像一把从九幽地狱中淬炼了亿万年的，最冰冷锋利的绝望之刃。
狠狠地捅进了她那颗火热的，充满了幸福和期待的心脏！
然后，用最残忍的方式，疯狂搅动！
“你刚才说，你的道在我，你为了我可以不成佛，是吗？”无尘微笑着问道。
“嗯！”师妃暄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眼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坚定！
“很好。”无尘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那我问你，你引以为傲的佛理曾告诉你，何为‘我执’？”
“我执？”师妃暄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执，便是执着于自我，是轮回之苦的根源之一。”
“不错。”无尘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为了一个所谓的‘我’，就要放弃你修行了数百年的大道，这难道不是最深沉的‘我执’吗？”
轰！
这句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师妃暄的天灵盖上！
让她那刚刚才被幸福和甜蜜填满的脑子，瞬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不是的！”她有些慌乱地摇着头，“我……我这不是我执！我这是……是……”
“是爱，对吗？”无尘微笑着替她说出了那个她不敢说出口的字。
然后，他话锋一转，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上了一丝手术刀般的冰冷锋利！
“那我再问你，佛理又曾告诉你，何为‘色相’？”
“色相，便是……一切有形的物质，皆为虚妄……”师妃暄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好像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很好。”无尘脸上的笑容依旧。
“那你告诉我，你爱上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这张由皮，肉，骨，血组成的臭皮囊？”
“若明日我毁了容，断了腿，变成一个连路边乞丐都不如的丑八怪，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说你的道在我吗？”
噗！
这句话就像一把更锋利，更冰冷的刀子，狠狠捅进了师妃暄那已经开始流血的心脏！
让她那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又白了三分！
“我……我没有！”她拼命地摇着头，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我爱的是你的灵魂！是你的道！”
“是吗？”无尘笑了，那笑容是如此的温柔，却又是如此的残忍！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佛理曾告诉你，什么是轮回之苦的根源？”
“是……是贪，嗔，痴，爱，恨，别离……”师妃暄的声音已经细若蚊吟，她不敢再看他了。
她怕，她怕自己再看一眼那张温柔却又无比残忍的脸，自己会当场崩溃！
“那你现在对我产生了爱。”无尘缓缓收回抚摸着她秀发的手，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也拉开了天堂与地狱的距离。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马上就要被他亲手解剖掉的完美实验品，声音恢复了最初那种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淡漠。
“你因为爱而不得而心生执念。”
“你因为执念而陷入了更深的痛苦。”
“你非但没有斩断这轮回之苦的根源，反而还想将我也一同拖入这无尽的苦海之中。”
“你告诉我。”
“你这所谓的爱，难道不是阻碍你我成道的最大业障吗？”
“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恶毒的心魔吗？”
轰隆隆！
当这最后一句如同最终审判般的话语，从那个她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的嘴里，用她最引以为傲的佛理，一个字一个字地冰冷吐出来的时候！
师妃暄那颗本就已经裂开一道缝隙的琉璃佛心，再也承受不住！
咔嚓！
一声让整个宇宙都为之心碎的清脆碎裂声，猛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道狰狞恐怖的裂痕，如同一张被彻底砸碎的蜘蛛网，瞬间布满了她的整颗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