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红烧肉凉了，系统又热了（1 / 1）
天光大亮，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在新家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厨房里，砂锅正“咕嘟”着，浓郁的肉香混着酱油的咸鲜，是人间最安稳的烟火气。
楚牧之正用筷子拨弄着锅里昨夜剩下的红烧肉，想让它们热得更均匀些。
锅盖刚刚掀开一条缝，一股滚烫的蒸汽便携着霸道的香气扑面而来。
就在他微微眯眼躲避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灶台边，就在那不锈钢的锃亮平面上，一小片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发生了极其轻微的扭曲。
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的银光，如同一根绷断的琴弦，在扭曲的中心骤然闪现，又在千分之一秒内归于虚无。
楚牧之的动作猛地一顿，掀锅盖的手悬停在半空。
他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刚才银光闪过的地方，那里现在空无一物，只有晨光静静流淌。
幻觉？
“呜……”
一声低沉的呜咽从脚边传来。
他低下头，看到小黑不知何时从客厅悄无声息地窜了过来，正用前爪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裤腿，黑曜石般的眼珠里满是警惕。
楚牧之缓缓蹲下身，宽大的手掌安抚地摸着小黑柔顺的背毛。
“你也看到了？”
小黑仿佛能听懂，竟人性化地微微颔首。
就在它点头的刹那，它那深邃的瞳孔中央，一圈极淡的冰蓝色神秘纹路一闪而过，随即迅速褪去，又恢复了纯粹的漆黑。
楚牧之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那不是幻觉。
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将砂锅的锅盖重新盖紧，将那诱人的香气和所有的秘密一并封存。
关掉火，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整个厨房，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他以为已经彻底埋葬的“系统”，可能只是进入了“假死”状态。
上午十点，门铃响起。
苏晚晴走了进来，她脱下干练的米色风衣，眉宇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倦意。
她手中捧着一个轻薄的终端，直接递到楚牧之面前。
“月度报告，共生平台所有数据流一切正常，民众满意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她的话语简洁利落，但楚牧之却从她略显沙哑的声音里听出了别的意味。
果然，苏晚晴的手指在终端屏幕上一划，调出一张复杂的能量波动曲线图。
她指着图表末端一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峰值：“但是，在过去的七十二小时内，我们监测到城市边缘的几个废弃数据终端，出现了极其微弱的能量脉冲。”
她的指尖停在那段曲线上，声音压得更低：“频率……和我资料库里保存的旧系统底层协议，完全一致。”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楚牧之沉默地听着，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个橘子，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剥着皮，橙色的果皮在他手中连成一条不断裂的螺旋线，一圈，又一圈。
“有没有可能是系统覆灭后，一些残留的自循环程序？”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苏晚晴立刻摇头，眼神锐利如刀：“理论上，任何无主残留程序的自循环都不可能持续超过四十八小时，能量会自然逸散。除非……”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有外部的、高权限的生物源在无意识地触发它。”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个心照不C宣的答案，谁都没有点破。
那触发源，除了他楚牧之，还能有谁？
傍晚时分，楚牧之陪着奶奶在社区广场上散步。
夕阳将祖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广场中央，新安装的“共生平台终端”前围着一群放学的孩子，叽叽喳喳地笑着闹着。
这台机器是新时代的产物，人们可以将多余的食物、旧物投进去，换取积分，再用积分兑换药品、工具等生活物资。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踮着脚把吃了一半的奶油蛋糕小心翼翼地放进投喂口。
片刻后，机器发出一声柔和的提示音，从下方的取物口里，缓缓吐出了一盒儿童感冒药。
男孩的母亲连声道谢，拉着孩子高兴地离开了。
楚牧e之看着这一幕，嘴角刚要扬起一丝笑意，那份属于平凡生活的安逸却被瞬间击碎。
只见那台终端光滑的屏幕上，所有正常的兑换信息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冰冷、熟悉到让他血液几乎凝固的白色小字：
权限验证：楚牧之。是否重启私人仓库？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一把拉住身边的奶奶，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大步，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怎么了，小牧？”奶奶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茫然。
“没事，奶奶，这边人多，我们去那边走走。”他声音依旧温和，但握着奶奶手臂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再看去时，终端屏幕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兑换界面，仿佛刚才那行字只是一场幻觉。
可趴在他脚边的小黑，却伏低了身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浑身的毛都微微炸起。
就在这时，楚牧之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是苏晚晴。
“东区、南区、西区，三个社区广场的终端，在三十秒前同时出现了相同的异常提示……”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提示内容都指向你的私人仓库。你没有……触碰你的旧背包或者任何遗留物吧？”
楚牧之握紧手机，抬头望向血色的残阳，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但……它记得我。”
是夜，万籁俱寂。
楚牧之独自坐在书房里，将那个已经落了一层薄灰的VR头盔从箱底翻了出来。
这是连接旧世界，连接那个至高无上“系统”的唯一私人端口。
他深吸一口气，戴上头盔，熟练地接入线路，连接旧账号。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黑暗吞噬。
死寂般的黑暗持续了三秒，随即，一行极简的白色小字在视野中央缓缓浮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永恒权限待激活，是否继续？
【是】【否】
两个选项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楚牧之的手指抬起，悬在那个代表着无上权柄的【是】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窗外，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泻入房间。
小黑悄无声息地跳上书桌，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依恋地顶了顶他悬停的手。
那温热的触感，仿佛一道暖流，瞬间穿透了虚拟世界的冰冷。
楚牧之猛地收回了手，摘下头盔。
他看着窗外那轮明月，又低头看了看蹭着自己手腕的小黑，低声自语，像是在对它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不想再当神了。”
他顿了顿，
“可如果它非要我回来……那至少，得让我先学会，怎么不当一个神。”
次日清晨，新海市共生平台中央服务器的核心机房内，一道加密日志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自动生成并上传。
日志内容简单到令人心悸：
【核心协议唤醒程序启动，倒计时：72小时。】
苏晚晴在技术后台进行例行巡检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道一闪而过的异常数据流。
但当她试图追踪来源时，那条日志已经触发了最高级别的销毁协议，连同所有的访问痕迹，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个无法追踪，却让她浑身冰凉的数字签名——那是楚牧之独一无二的生物密钥。
苏晚晴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穿过鳞次栉比的楼宇，遥遥望向楚牧之家的方向。
清晨的阳光下，那个阳台显得宁静而祥和。
她握紧了拳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自语：“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而此刻，在那个被遥望的家里，楚牧之正用勺子细心地将一块炖得软烂的红烧肉喂进奶奶嘴里，脸上的笑容温暖如常，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只是，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已然有了一片决断的湛然之光。
风暴的倒计时已经开启。
这一夜，城市睡得很沉，无人知晓命运的轮盘已然再次转动。
而那个曾经站在世界之巅的男人，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平静地做出了他的选择。
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等待，然后……亲手拉开那场无人能避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