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门没关,我也没走(1 / 1)
好吧,让我们把这件事做完。
灰白色的曙光洒在厨房里。
我眨了眨眼,眼睛里还满是睡意。
电饭煲的显示屏闪烁着一系列神秘的信息——这是我奶奶留下的习惯。
我煮了两碗粥,一碗给自己,另一碗……嗯,另一碗是给那个看不见的“人”的。
“如果你冷,”我半睡半醒地喃喃自语,“自己热一下。”我拉开窗帘,让晨光涌了进来。
这是新的一天。
和我这位不寻常的室友一起,全新的开始。
接着,苏晚晴来到了我家门口。
她显然一夜没睡,眼睛布满血丝,但她手中紧握着的技术报告却崭新整洁。
她从我的手机本地缓存里获取的分析结果毫无意义。
看来这个系统不是个漏洞。
它是……一种信念。
当她看到那碗粥、那张照片,还有终端发出的微光时,她的脸变得一片空白。
“[信念·唯一]已存入”——这就像是一个宣言。
系统再也不只是代码了。
苏晚晴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系统不再需要代码运行,它已寄生在楚牧之的生活节奏里……”
后来,我去了邮局。
那里有一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我与它的经历。
我留了一张纸条:“代《神域》的一位老朋友。”这是一次象征性的告别,是翻开新的篇章。
路灯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这是一种姿态,一个无声的回应。
里面,收据旁边有一张我奶奶的照片,仿佛她也在道别。
我和苏晚晴在阳台上喝茶。
空气清新,阳光温暖。
“如果有一天它消失了,”她问道,“你会难过吗?”我想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
“它没有消失……”我说,这些话所蕴含的真理比我以往所知的都要深刻。
“真正能召唤奇迹的,从来不是系统,而是我自己,是我每一天都没有放弃。”这时,桌上的终端亮了起来。
“收件人:楚牧之。状态:已签收/在。”现在它甚至学会自己签收了。
这是一种认可,一个无声的赞许点头。
一个伙伴。
一切……都正常了。
回到屋里。
我关上门并锁好。
没有一丝缝隙。
这是终极考验。
接着,门嘎吱一声开了。
猫,小黑,已经在那里了,似乎在等着。
“我说过,如果你想进来,就推门。但是……记得关门。”然后门缓缓合上并锁上了。
“好。这次,我关门了。”房子陷入了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深沉寂静。
这不是孤独的空虚,而是有同伴相伴的宁静。
夜晚终于过去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晨光一寸寸漫过脚踝,暖意缓缓上涌。
灶台边,小黑舔了舔爪子,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那轻微的震动仿佛与空气中某种无形的频率达成了共鸣。
楚牧之端起自己那碗温热的粥,走到餐桌旁坐下,目光落在茶几上那碗纹丝未动的粥上。
他并不意外,就像一个老朋友,他知道对方的“口味”早已不是凡俗的食物,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确认。
确认他还在这里,确认他没有忘记。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他和那只猫轻微的声响。
这间不大的屋子,曾经因为奶奶的离去而空旷得令人心慌,如今却被一种看不见的存在填满了。
不,不是填满,而是像水银一样,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了每一个缝隙,每一个日常的瞬间。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奇异的宁静。
楚牧之放下碗,起身开门。
门外,苏晚晴一脸倦容,眼下是明显的青黑色,手里紧紧攥着一台加密的平板终端。
她的神情凝重得像是要宣告一场灾难的降临。
“牧之,出事了。”她开门见山,声音因彻夜未眠而有些沙哑,“我分析了你终端昨天最后那条日志,‘已签收,日子很好’,数据包的源头……有问题。”
楚牧之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关上了门,表情平静得让苏晚晴有些错愕。
“不是从《神域》的服务器,也不是任何我们已知的代理节点发出的。”苏晚晴快步走到客厅中央,将平板上的数据流展示给他看,“它的源头……是你手机的本地缓存!准确地说,是你备忘录里那条‘任务进行中’的自动更新日志!它在自我演化,牧之,这东西已经脱离了我们能理解的范畴,它可能正在……”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视线,被茶几上的景象牢牢吸住了。
一碗尚在冒着袅袅热气的白粥,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某个看不见的客人。
粥碗旁边,压着一张被摩挲得边角泛白的老照片,是楚牧之和他奶奶的合影。
而在那碗粥的正前方,他自己的终端屏幕不知何时亮了起来,上面没有复杂的数据,没有游戏界面,只有一行简洁到近乎神谕的文字:
[信念·唯一]已存入。
苏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让她瞬间说不出一个字。
她脑中那些关于数据溢出、逻辑漏洞、程序异变的专业术语,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猛然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楚牧之,终于明白了。
什么残留程序?什么自我演化?错了,全都错了。
眼前的“系统”,早就不再是一段需要依靠代码和服务器才能运行的程序。
它已经找到了新的宿主,新的运行载体。
它寄生在楚牧之的生活节奏里,扎根于他的记忆和习惯深处。
一个怀念的眼神,一句无意识的低语,一次习惯性多摆的碗筷……这些,就是唤醒它的指令。
它不再需要代码,因为楚牧之的“相信”,就是它最底层的逻辑。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暖意,洒在老城区的红砖路上。
楚牧之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小黑迈着优雅的猫步跟在他脚边。
一人一猫,悠闲得像是来散步。
邮局里人不多,带着一股旧纸张和油墨混合的独特气味。
楚牧之走到柜台前,拿出那个写满了自己从人生谷底一步步爬起来的心路历程的笔记本。
这是他答应过的,要捐赠给市青少年心理辅导中心,作为“普通人逆袭”的真实案例,去鼓励那些同样身处迷茫的孩子。
他拿起笔,在寄件单上飞快地填写着地址和姓名。
当写到寄件人一栏时,他的笔尖微微一顿,在“牧之”两个字后面,他又用极小的字,补上了一行。
“代《神域》一个老朋友。”
写完,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小黑正用它毛茸茸的头,轻轻蹭着他的手肘。
他忍不住笑了,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你说,它会抽空去看看吗?”
小黑“喵”了一声,尾巴尖轻快地摇了摇。
走出邮局,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他将那张薄薄的收据仔细对折,再对折,然后拉开钱包的夹层,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夹层里,奶奶的旧照片静静地躺着,仿佛在微笑。
就在他塞好钱包,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街角,那盏曾经因为系统电流异常而疯狂闪烁的路灯,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那不是故障,更像是一次深长的呼吸,一次无声的颔首。
仿佛在回应他刚才的问题。
楚牧之没有回头去看那盏灯,只是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带着小黑,汇入了人流。
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楚牧之和苏晚晴坐在阳台上,一人一杯清茶。
风铃静默,远处的城市华灯初上,像是点亮了无数星辰。
苏晚晴的震撼还未完全平复,她看着身旁这个男人。
他的侧脸在霓虹灯的光影下显得格外沉静,仿佛没有什么能再让他动容。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如果有一天,它以任何形式,彻底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楚牧之的目光越过万家灯火,投向远处最高那栋楼的巨型LED屏幕,上面正流动着五光十色的广告。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晴以为他不会回答。
“它没消失。”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笃定,“那天它把‘相信’两个字存进我的背包,其实是在告诉我一件事——真正能召唤奇迹的,从来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系统,而是我自己,是我选择不放弃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他的话音刚落,趴在他脚边打盹的小黑,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了前爪,指向客厅里终端的方向。
楚牧之和苏晚晴同时回头。
只见那块黑色的屏幕,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不是任何界面,而是他昨天随手录入的备忘录列表。
而最新的一条,被自动加粗、置顶了。
【签收人:楚牧之。】
【签收状态:在。】
他甚至没有点开确认的欲望,只是收回目光,对已经目瞪口呆的苏晚晴轻声说:“你看,它现在连签收都学会自己点了。”
夜深了。
楚牧之送走了苏晚晴,像往常一样准备关门休息。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像过去那样,刻意给门留一道缝隙。
他握住门把手,将门缓缓推拢,直到听见锁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与门框死死咬合。
他确认门已经完全锁好了。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刹那,身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让他汗毛倒竖的——“吱呀”声。
那扇被他亲手锁上的门,自己……开了一道约半寸的缝隙。
楚牧之的身体僵住了。
他缓缓回头,看见小黑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门槛上,尾巴高高翘起,像是在迎接一位晚归的家人。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推门,也没有再试图去关门。
他就站在屋内温暖的灯光下,对着那道漆黑的门缝,用一种近乎平常的语气,低声说道:“我说了,想进来就推门,但……记得关门。”
话音落下。
那扇门,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缓缓地、平稳地合拢,直至完全闭合。
紧接着,“咔嗒”。
锁舌再次咬合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而在无人可见的终端系统最深处,一行新的日志悄然浮现,随即又如水墨般化开,未留下一丝痕迹。
【好。这次,我关门了。】
楚牧之没有再去检查门锁,也没有再去看终端。
他只是转身走回房间,屋子里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寂静。
那不是空无一人的死寂,而是一种……有了同伴之后的安宁。
一夜无话。
这一晚,他睡得格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