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缓缓点头,侧头去看虞忠:“世方,你去方城大营拜谒宋公,讲述今日张文远之事。再替我向宋公询问一事。”
“君上,何事?”
“就问左军破敌之事,此事关系颇大,最好能问明白。若宋公不知情,追问此事,你就说我有所怀疑。”
虞忠脸上淤青还没消下去,当即领命离去,自有一名田信的亲兵跟着他离去。
虞忠去见关羽不需要拿信物,如果连贴身主簿都要拿信物来证明身份及授权,那这样的主簿是很失败的。
庞林见眼前变故,眼神变化,略着急问:“孝先,难道左军欲擅自行事?”
“不知,赵公不愿与我沟通,我只好向宋公咨询。”
田信解释一句,马超的举动,已经不能用单独的军事角度来衡量。
如果单纯从军事来看,马超作为北伐前敌统帅,以他的性格,只会出现行军快过敌我预期,甚至用兵大胆超乎正常认知。
所以周围那么多人,就一个擅长揣摩人心的孟达嗅出马超的想法。
从专业的军事角度无法解释马超的反常行为,那就从复杂的人事角度来分析。
不管是马超自己想的战术,还是采纳别人提供的战术,只要马超敢执行这个瞒天过海,隐瞒友军,欺骗敌人的计策,那就说明马超已选择了今后的道路。
他拒绝跟自己做朋友,或者拒绝保持朋友关系。
得到了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马超连兵权都愿意丢掉,他想拥抱新生活,拥抱新的朋友。
人家已经不是西凉锦马超,而是季汉帝国的赵公超,是未来最顶层的贵族之一,又能标榜屡世公侯,经学大家。
赵公门楣之高,岂是宋公、卫公、陈公三族暴发户能攀比的?
马超已经变了,人家名刺第一个字已经不是马,改成了赵。
从马变成赵,这变化极端的大,人还是那个人,可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待。
那么拥抱新生活的赵公超,退伍之前选择丢掉军队,丢掉军中的朋友也就顺理成章了。
思索这些事情,田信返回营帐,邓艾挂着少尉军阶正在营帐里削切作废竹简,这些竹简因错别字,或内容原因会重新处理。
邓艾的工作就是削磨字迹、或销毁,避免这类机密竹简流落出去。
这是个很符合他性格的工作,可以看到许多、各方面的军书,又不需要跟人打交道。
田信径直来到地图前,盯着这卷去年详细绘制的地图。
已能断定,不管马超是因为什么动机放缓行军速度,他现在修筑的水坝已经导致东部守军情绪不稳,魏军一定会采取行动。
魏军夜袭,那自己肯定要出兵接应。
以张辽的智慧、经验,肯定能算到、判断自己会救援马超,那么马超螳螂捕蝉想要击败夜袭敌军,并反攻夺取宛口东部攻势;而张辽就会来个黄雀在后。
目标不是马超,是自己。
最重要的两个问题又出现了,还变得复杂起来。
第一是马超有没有考虑到张辽的反制手段,是否考虑到北府八军被击败后引发的连锁反应,是否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考虑到这些事情后,有没有向自己提醒、示警的心思、举动?
第二个问题,马超身边可能存在的同谋者,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系列问题?
还是说他们考虑到了,只是觉得北府八军、自己战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击破宛口东部防线?